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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回 再起波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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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三妃陆续到达,见到沈染清都微微顿住了脚步。不过既然都是宫中之人,自然识得礼数。
沈染清笑盈盈的望着三位,又看向太后,说道:“既然三位妹妹都到了,太后,臣妾就斗胆请旨了。”
太后蹙了蹙眉,疑道:“请旨?请什么旨?”
“回禀太后,陛下正值壮年,却无子息,着实是臣妾几个的错,未曾为皇家开枝散叶。德妃和淑妃是祁沣六年进的宫,贵妃比臣妾早一年,依臣妾看,也是时候为陛下择佳人入宫了。”
不仅是三妃,就连太后都惊讶沈染清说出的这一番话。谁不知道,如今圣眷正隆的她是宫里头的独一份,若是新人入宫,难道她不怕地位有所动摇么?
“皇后娘娘,臣妾以为不妥。如今正值战事,哪有操办这类事情的功夫?”开口的是淑妃。
沈染清闻言望向她,微微讽道:“本宫记得上场杀敌的是淑妃的父兄,而不是你。再者说了,要说操办此事,自有本宫在,何须你越俎代庖?”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为之侧目。沈染清向来宽德待人,如今这么直白的话语如同在淑妃的脸上掌掴了一把。
德妃衡量了一下,随即道:“娘娘所言甚是。宫中只有我们几个姐妹,确实太过冷清。以后新人进宫,多几位姐妹自然是极好的。”
沈染清禁不住挑眉,心道,她倒是会装!
贵妃本就不受宠,此时就算心气不顺,可到底也不敢发作,生怕惹了沈染清的嫌。
太后见事已至此,德妃也已开口表态,她更无适当理由反对,只得道:“皇后大病初愈,一下子就要操办这么大的事情,不如就由德妃协助吧?”
沈染清心下冷笑,面上却依旧笑脸相迎,回道:“太后一片好意,臣妾本当遵从。只是臣妾曾在陛下面前提及,陛下已然应允由臣妾全权负责,若是逆了陛下的意思,恐怕……”
“是吗?”太后面色讪讪,人家都出动皇帝来压她了,她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王缨出宫后,便命车夫先回去,自己反倒沿着大街信步走着。今日她在昭台宫说的话想必又会引发一场风波。尤其是母亲,定会追问那个人是谁。
想到那个人,王缨经不住心中一紧。犹记得那日清晨,他面色尴尬,却仍表示愿意娶她为妻。
她不是不触动,比起慕容烬,这人才是真正值得女子倾慕的人。可惜,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那夜是她利用了他,她又怎么可能去绑住他终生呢?
她拒绝了他。
他并没有露出解脱或松一口气的表情,反倒有些惊愕。
想来世间女子绝不会有人不在乎贞洁,她在他眼里定是个异类吧?
思及此,王缨忍不住低头浅笑。
“翁主?”
王缨闻言抬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肖泯又是哪个?
肖泯显然也并未料到会遇到她,面上不由得有些欣喜。此番不期而遇,还不是说明他们有缘分吗?
王缨不喜此人,只作点头就想离去。不想这人反倒不依不饶,“翁主,今日撞见,实在难得,不如由鄙人做东,一起品茗如何?”
王缨感到一股浊气由心而起,冷声回道:“质子客气了,我府中还有事,先行一步。”
肖泯怎么可能放过这大好机会,正欲不顾男女之防地想拉住她时,却被身边的小厮阻拦。那小厮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便见肖泯面色一变,随即又神色如常,说道:“既然翁主还有事,那便下次吧。方才我太过孟浪,还望翁主海涵。”
王缨心下诧异他的转变,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回道:“质子不必如此,再会。”
她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转进一处不起眼的巷子内,立即反应过来,悄悄地跟了上去。从方才的情形看,那个小厮显然不是一般奴仆,倒像是位高者假扮的。
王缨的脚步很轻,跟的也不是很近,待他们走进了角落里的院落后,才走近了些。
肖泯很谨慎,在进去之前先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这番举动,显然密会之人定是什么重要人物。王缨不敢打草惊蛇,便留在原地守株待兔。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里头走出来一个异族男子。此人眼睛凹陷,鼻梁高挺,与宸国人大不相同。她曾于书上看过,宸之北,有游牧族,谓之殆扈,其人鼻凸眼凹,民风彪悍。若她猜得不错,此人应是殆扈人。
只是,肖泯是如何与这些人混到一起的呢?
待人走后,王缨悄悄离去。
一路上,她脚步飞快,脑中思绪翻飞。今日她见到的这桩事情,若是说出来,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可若不说,她心中却更为不安。只是,她若要说,该说与谁听才是上策呢?
赵子都站在少阳公主府的门口,远远地便见到了王缨,一脸的心事重重。
“翁主。”赵子都上前唤道。
王缨猛然回过神,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赵子都又是哪个?
再次见他,她忍不住回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只觉浑身不自在,正要赶他离去,却又灵光一现。
她改变主意,抬起头说道:“赵大人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对你说。”
赵子都意外地看着她,自那日后他来寻过她几次,可都被她打发了回去,这次她却主动相邀。
他跟着她来到水榭,随即便想起那夜的缱绻,不觉浑身有些燥热。
王缨满腹心思全在肖泯那件事上,并未察觉,只坐在案后,慢悠悠地煮起了茶。
茶叶的清香充满了整间屋子,掩盖了静谧。
王缨将煮好的茶到了一杯,推向他,说道:“赵大人,今日邀你进府,实在是有一件大事,我不知与谁人说才好。”
赵子都面露疑惑,将端起的茶放下,问道:“不知是何事令翁主如此难以启齿?”
王缨思忖了一番,道:“今日我在街上偶遇肖泯。”
赵子都在听到“肖泯”二字时蹙了蹙眉,抬眼看她,示意她说下去。
“我见他神色鬼祟,心中起疑,便跟上去看看。谁知却撞见其与一异族男子密会。”
“异族男子?”
王缨点点头,道:“我估计此异族男子应是来自殆扈。”
闻言,赵子都沉吟了一会,问道:“此事还请翁主烂在肚子里,只装做不知道。”
“我省得。”
若王缨所言属实,那么说不定益国当真在宸国的眼皮子底下做起了小动作。肖泯此人空有大志,但能力不足,不足为患。可殆扈却一直是宸国的心腹大患,此次的事情非同小可,还需禀告陛下才行。
王缨见他一副沉思的模样,也不去打扰他,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他这些日子毫不避讳的来找她,再结合她今日在宫中说的话,只怕他们之间的事情早已是瞒不住了。
赵子都缓过神来,抬头见王缨微微低着头,轻轻放下茶杯,白瓷上隐约可见殷红的唇印。他轻咳了一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说道:“翁主,那夜……”
“赵大人,那夜是我利用了你。赵大人风姿绰约,乃是人中龙凤,应当与冰清玉洁地高门贵女相配。而我,不过罪臣之后,声名狼藉,实在不敢拖累大人清誉。此后,还请大人不要再来了。”
赵子都闻之愕然,难道贞洁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么?他好想再说些什么,却寻不到一词开口。
他失魂落魄地离去,徒留一抹萧索的背影。
纵是如此,赵子都还是没忘了那件大事。他在府中想了一宿,第二日早朝过后便入了宸佑宫。
他虽与陛下关系颇近,可到底君臣有别。
慕容熵见赵子都要求屏退左右,便知此事关系重大。
“陛下,臣有一事要禀。”
“说吧。”
赵子都将王缨对他所讲的一五一十的阐述,不过却隐去了她,只说是自己偶然撞见他。
闻言,慕容熵不动声色地眯起了眼睛,看着他,问道:“子都,据朕所知,从宫中回赵府,并不会经过丰乐楼,你何以会在那里出现?”
“臣……臣正巧约了友人去丰乐楼一聚。”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哪怕他与他亲密如斯,也不会尽信。
“是何友人?”
赵子都语塞,若随口胡诌,到时一对质便会穿帮。思及此,他额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慕容熵见他这副反应,便知他方才的话中定不会全真,冷声道:“子都,你如今的胆子倒是愈发大了!”
赵子都连忙告罪,道:“请陛下恕罪。臣会在丰乐楼出现,其实……其实臣是想去少阳公主府。臣仰慕翁主已久,奈何不得其门而入。”
去少阳公主府确实得经过丰乐楼。不过对于他的回答,慕容熵显得很意外。他跟王缨?
“此事还有谁人知晓?”
“无。”
慕容熵沉吟了一会,道:“子都,朕不是不信你。只是朕不能偏听偏信,此事牵涉甚广,不得不谨慎处理。”
“臣明白了。”
既然他说明白了,那么他就是真的明白该怎么做了。
慕容熵吩咐道:“此事不可有外人知晓,由你全权负责!”
“是。”
赵子都心里有了对策,便告退了。正待离去,却又被他叫住。
“子都,你与阿缨……”
闻言,赵子都不由得面色潮红。
慕容熵见他一副窘迫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挥手便命他退下。
殿中只余他一人,慕容熵起身踱至窗边,望着远远的宫墙,心中叹道:山河如斯,守之不易,若子都到时当真查出什么来,益国他定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