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凰》愁云

9、无妄之灾

　　清早又下了一场秋雨。
　　雨后，四处湿漉漉的，帐篷边檐滴答滴答的滴着雨滴，彷佛在为营中巡逻队伍的脚步声伴奏着，一声一声不时的在耳边响起。
　　红帐营内，姑娘们一排排的坐着，一般早上她们是不会被招的，所以白天姑娘们都很空闲，此时她们各自聊着天，坐着一些琐碎的事情。韩谨也坐在她们中间，她愁眉不展的低着头，无精打采的拿着绣花针在丝帕上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花。
　　见韩谨如此不振作，颖儿不忍的停了手，一本正经的看着韩谨说：“谨儿，有一事，我一直想告诉你。”韩谨停了手，她微微地翘了翘嘴角，淡淡地抬眸笑看颖儿道：“颖儿姐，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颖儿没有直接说，她环顾周围，见姑娘们都在忙，並没有人注意这边，她便快速凑近韩谨耳边，窃窃私语道：“之前几次你犯了错后仍能安然无事，这都是因为硕将军在暗地里帮你的关系。”颖儿说完话便直起了身，用平常声调说：“这几日看你等的急着，又怕你会因此放弃，所以把这事告诉你让你宽心。”
　　“是李将军跟你说的？”韩谨心中一喜，不由的悄声问了句，只见颖儿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便低头绣起花来。
　　确定了颖儿说得是事实，韩谨提在嗓子口的心在才放下，她安心了许多，也终于明白为何那晚之后已过半个多月他都未来招她，想必是因为最近她都没有被迫出俘辱营的关系。
　　韩谨好安慰，也很开心自己能遇上一个想帮她而不图回报的男人，也许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他能让她依靠，能好好保护她，也能带她走出这个不堪的窘困。
　　想到自己将来一片光明，一抹慧心的笑意不由的染上了韩谨的眉目，她莞尔一笑，便又低头学着颖儿的手势绣起花来。
　　帐外阴雨天气，天边惨淡无光，一副恼人心慌的景象，而俘辱营内却是莺声燕语，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偶而还有人哼着小调，倒是为这些可怜人受煎熬的日子增添了几分愉悦的气氛。
　　姑娘们各自说笑着，此时帐帘被人拉开，邓管事带着一人进了帐来，姑娘们见来人也都静了下来。
　　“这里有谁会煮菜？”粗犷的声音几乎是跟着脚步声一起进的营帐。
　　说话的人正是邓管事带来的人，他围着围裙看似军厨模样，随他意扫着帐内，却不见有人回应他。
　　韩谨是肯定不会去响应的，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在伺候着她，从未做过家务，就连她搬进平民区那段时日，她连开水都没学会煮，何况是菜，她真是不敢想。
　　许久帐内仍没有人出声，怕是大家都不知所谓，所以谁都不敢出声吧！韩谨抬起水眸扫了眼门口堵着的两具庞大的身体，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便没有再去理会。
　　“怎么你们真没有人会煮饭烧菜？”军厨又问了句，还是没有人回应，于是军厨言归正传道：“赵将军可是说了，若这里有会煮菜的，煮得好的那个，往后就去他帐里专伺候他。”此话一出，营帐内随之一阵骚动。
　　哗的一声，姑娘们都沸腾了起来，可韩谨却连头也未抬，仍继续着她手中的一针一线，完全不去理会。
　　“赵将军真这么说？”一名姑娘怀疑的口气问着。
　　军厨洋洋得意的答道：“是啊！赵将军说，今日起，你们这群姑娘每餐轮流为他煮饭菜，若他吃的满意，那这人往后便不用再回俘辱营，直接留在他帐内贴身伺候他。”
　　“真的！”
　　“我会煮……”
　　“我也会……”
　　“让我先煮试试……”姑娘们争先恐后的站起身，一拥而上，把军厨围了个严严实实，她们纷纷宣扬自己的厨艺，因为这是一次离开红帐营的好机会，所以无人肯错过。
　　帐内唯独韩谨与颖儿二人坐着未动，这事像是与她们俩人无关。至于颖儿自然是因为有了姓李的将军做靠山，所以沒必要再去争，而韩谨当然也有她的理由，那就是争不过，所以也用不着白费力气、白费口舌，况且今日一早，她与硕雷碰过面，他虽未给她承诺，但已眼神暗示，给了她希望。
　　至于赵蜀风那个人，他让她受尽折磨，受尽屈辱，她又怎会想要得到他的恩宠，所以若有赵蜀风与硕雷供她选择，她宁愿多承受一些辛苦，也不想错过留在硕雷身边的机会。
　　“好啦，别吵了。”
　　军厨被姑娘们吵的头都大了，他大叫了一声，姑娘们这才安静下来，接着他又说：“你们不用争，每个人都有份，邓管事帮你们拟了名单，所以你们从今日起，按照名单上的次序一个个轮流着去伙食间。”军厨说着把手里拿着的纸条递给了姑娘们，姑娘们又争着看起顺序表。
　　韩谨未有意愿去看纸条，看了纸条的姑娘，却念出了纸条上的顺序，而韩谨居然被排上了第五个，那么也就是说明日午间，她得去煮饭给赵蜀风吃了？
　　韩谨苦恼的皱起了眉头，却又听人说道：“谨儿细皮嫩肉，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会煮饭吗？”
　　“是啊！”大家应和着，接着有人问军厨道：“这到底是谁都可以试，还是只有会煮的人煮啊？”
　　“你们管这么多干嘛，纸条上轮到谁，谁就过去煮。”邓管事嚷声几语，姑娘们如受惊莺燕，纷纷闭嘴，再无人敢有异议。
　　第一天几位帮赵蜀风煮饭的姑娘都被回绝，这让韩谨更为着急，但兵来将挡，土来水淹，总会有办法的。
　　晚间，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她以前吃过的一些菜肴，中餐、西餐、欧式餐点、日式餐点，泰国菜、韩国菜……她都吃过，却不知那些菜原本是长什么样，牛排、羊排、猪排、鸡排、鱼子酱、鹅肝酱、鲍鱼、鱼翅……也都吃过，可不知是怎么调味的，唯一最清楚的就是沙拉，可这里又没沙拉酱，这又行不通……
　　本是长夜漫漫，可这晚怎就过得特别快，还没想出眉目来，天就亮了，恐怕这回也没人救的了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一名姑娘过了早餐时间，又垂头丧气的回了红帐营，见她如此，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自然有人开心，也有人伤心，伤心的人豪无疑问只有韩谨一人，但是好汉逼上梁山，关键时刻她也能沉得住气，被带去伙食间后，她也是有模有样地做着她要做的菜。
　　正午时分，饭菜准时送到了赵蜀风的帐营。
　　“赵将军，饭菜送来了。”赵蜀风的贴身侍卫端了饭菜进帐来，顿时一股酱油味扑鼻而来。
　　赵蜀风背着帐门坐着，闻到怪味，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微嗔：“这又是谁给我准备的饭菜？”
　　“是韩谨。”侍卫恭敬地回应。
　　一听是韩谨，赵蜀风一下子有了精神，他起身走到了饭桌边，当他看到桌上的饭菜时，脸色突变，一抹怒色不由地染上了他的眉目，他朝侍卫吼道：“这饭菜是人吃的？谁让你端来的，你看看这饭粒是黑的，菜是生的，倒是这块烤肉还像样些，这些能吃吗？”他真怀疑这些东西是否真是那个看起来聪慧可人的女人做出来的，想必再没头脑的人，也不置于弄盘生的蔬菜，上面淋些酱油，就拿来给人吃吧，还有这饭……
　　看着那碗黑呼呼的饭，赵蜀风除了摇头，也没别的可说。
　　她是真不会煮，还是在耍他？赵蜀风不禁心中疑问，可还是在桌边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起那块烤肉看了半天，最后试着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
　　“呕！”
　　肉刚放进嘴里，赵蜀风就吐了出来，“快，水水水～”
　　一旁的侍卫见他如此，也跟着急，抢命似的跑去给他拿了水来，赵蜀风接过水漱了漱口，把杯子往桌上一砸，怒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吃的吗？该死的女人居然在肉上洒糖，她是想藉机整我是吧？”
　　赵蜀风气得发抖，心想给她机会，她却拿来捉弄他，想必她真未把他放在眼里。如今看来，这可恶的女人，他也不必对她太客气，总有一天会让她知道他的厉害，要让她跪倒在他脚下求饶。
　　侍卫很快把军厨叫来了，军厨诚惶诚恐的站在帐门边，赵蜀风抬眸怒视了他一眼，冷声问道：“这种东西你也让人送来，你是不是瞎了眼了？”
　　扑通～
　　赵蜀风话音未落，只见军厨跪倒在地，猛磕头求道：“赵将军饶命，赵将军饶命……这不能怪小的啊，韩谨她说的头头是道，我这才让人送过来的。”
　　“她怎么说？”赵蜀风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
　　“她说生的蔬菜少油、少盐、少调味料，既可以体内环保，对身体健康也有帮助，胆固醇也少，还有她说盐不能吃太多，吃多了会肝硬化，所以烤肉用少许的糖调味便可，至于饭，她狡辩说是紫米饭，所以才会是变黑。”军厨说的冷汗直流，不停的伸手擦额上的汗水。
　　噗嗤一声，赵蜀风再也忍不住喷笑出声，他见军厨抬头睇望他，他忙收了笑，说：“什么是胆固醇？”
　　“小的也不知，这都是听她说的。”
　　“呵，煮焦的饭居然说是紫米饭，少许糖调味便可？我看她是把肉放糖水里泡过，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居然连米都不认识，真是笑死人了。”赵蜀风话语阴冷，眸中却浮现一抹好笑得笑意，忽而他像是意味到了什么，顿时脸一沈，两手紧紧地捏着茶杯杯壁，茶杯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他捏了个粉碎。
　　突然赵蜀风起身，朝帐门外嚷道：“传令下去，今日起，韩谨继续被招，若反抗加倍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