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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戢武王背手静立在玄奥通道旁,像一尊雕像般望着玄奥周围的荒土。
      一道粉色光辉突窜过通道降落在他身边,光华散去,跪在地上的正是自苦境返回的右神姬。
      “我已收到你的黄笺,此是禳命女炼制王树晶叶,亦是极寒之物,可代替药引。”
      右神姬双手接过。
      “左神姬呢?”
      “回禀王,愁先生好友慕容情为剑之初寻药引,下落不明。左神姬受愁先生托付,代其寻找慕容情。”
      戢武王眉峰微动,“可有慕容情下落?”
      “根据左神姬处所报回信息,慕容情应当是在火宅之中。”
      听到她的话,戢武王原本从容的表情蒙上一层忧色。
      慕容情落入魔王子之手,生死堪忧。即使是生,也必然不是皮肉之苦那么简单。
      此事若剑之初得知……
      不妙啊。
      “王?”得不到他的回应,右神姬忍不住开口。
      “嗯……你且回苦境去,待得蛾空邪火解药制好,即刻带回。且代我告知愁大夫,作为协力,慕容情一事我会处理,请他放心。”
      “是。”右神姬接命,重新消失于通道。
      戢武王身后朦胧水雾中,一人沉稳踱步而来。
      “此刻,该是王批阅奏章时间。”
      戢武王回身看向来人。
      “我已留下口谕,少顷便回,太宫何必前来寻我?”
      “少顷已是一个时辰有余。”
      太宫的声音毫无波澜,听不出是在责难还是单纯的提醒。
      戢武王越过他走向着主岛方向。
      “要事在身,现在回去也不差。”
      摄论太宫轻叹一声跟在他身后。
      “听闻王去了慈光之塔。”
      “我前去寻找禳命女为剑之初制药。”
      两人一前一后缓慢行进。
      “有些事你不必事必躬亲。”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多,危险越大。”
      “你对剑之初太过关心了。”
      “他是我的臣子。”
      “真是如此?”
      “是。”
      “那么慕容情的事,你是否会告知剑之初?”
      戢武王蓦然停步,顿在原地。
      太宫从他身旁走过。
      “此事尚请王自己决断,臣,在书房等王。”
      旷野上独留戢武王一人,心绪不宁。
      ×××
      那之后再去三日,左右神姬成功带回解药,由太宫转交给剑之初。
      不论传来的消息,他都无法做任何回应,因为他答应过玉辞心已死。
      王树上的每一朵花都宛如美玉般闪耀着,仰望着那满是银蓝色光辉的巨大树冠,恍然会有错觉整个天幕都被它遮盖住了。
      只要王上祭天台祷告下一任的王子,不久之后,王树就会结下果实,那果实里就是碎岛未来的继承者。
      到底碎岛是从何时起,女人再也不能生育,树木代替了女人的位置?
      到底是何时起,碎岛的女性只能在他人的掌心之中生存,像牲口一样苟延残踹?
      到底是何时起,这种畸形蔓延了整个碎岛,深深根植,最终变成了如今的情况?
      这王树,难道是对碎岛女人的诅咒?还是恶意的嘲弄?那又为何会有他和禳命的诞生?
      戢武王摩挲着树干,心中是怒是怨?说不出。
      碎岛,是他的责任。无关乎喜与不喜,他拼尽一切去尽责,可有时回头,为何会如此疲倦?
      人,能背负的东西有多少?
      “呵,”拉回飘远的神思,戢武王轻笑嘲弄着自己,转身走往玄舸上静待自己许久的人。
      “太宫,似乎从小开始,不管我在哪里你都能简单找到我。”
      带着长者特有的威仪,棘岛玄觉谦逊回道,“因为王的心思太好揣测,王,还不够成熟。”
      戢武王摇摇手,“谁的心思能躲过太宫你的玄觉?太难了。題外話暂且按下,剑之初如何了?”
      “剑之初休养几日蛾空邪火伤势已经痊愈,臣安排他在御书房觐见。”
      “御书房……”大概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戢武王极力回忆着一些事情,蓦然面色惊变。
      “王,是否有不妥?” 棘岛玄觉疑惑于他心跳速度加快,开口问。
      戢武王未有回答,下一秒飞旋化光遁走。
      伤愈的剑之初,为谢戢武王寻药之情,前往主岛拜见。
      持摄论太宫亲笔文书,剑之初由令岛赫赫带领走进御书房。
      “剑之初先生,王现在正在祭天台,你可在御书房稍待片刻,等王回来,请。”
      “多谢。”
      令岛赫赫退出,门口只留几位看守的士兵肃穆而立。
      剑之初打量房中布置,风格颇为简约,除了夜明珠和水晶,并不见其他什么过分奢华的装饰。
      碎岛贤王的这点倒不让他讨厌。
      剑之初正感叹不知要等多久,是否要先坐下,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御书房隔室的帘后传来。
      是剑。
      一把名剑。
      流泻着如水清冽的杀气宛如君王端坐于帘后。
      剑者喜剑,即使已不用剑,也挡不住对宝剑的品赞之心,但吸引剑之初的并非如此,而是那剑释放着他熟悉气息。
      他站起身向着幕帘走去,伸出的手有刹那迟疑。
      看到了又怎样?如果是又怎样?询问?追究?那个人会回答吗?又或者如师尹所说,伊人已逝?
      可他更想确定,不管是或者不是。
      掀开的幕帘后,宝剑斜挂在自己的王座上。
      在苦境怀念不已的气息,这冰雪女王般的宝剑。
      其名——倾雪。
      “啊!辞心!”剑之初低呼一声,取剑在手,心中卷起惊涛骇浪。
      抚摸着倾雪刺骨冰冷的剑体,心内记挂推测着佳人行踪,万般可能不敢想!不敢想!恐一思便成现实,那恨火将何去何从?
      王者在这时踏入,带着浓重不悦的情绪看着剑之初。
      “王的东西就如王的御体一般尊贵,擅自取动,剑之初,你该当何罪?”
      不惧于他言语威胁,剑之初愤然转身,手中呈出倾雪剑质问。
      “倾雪剑在此,玉辞心人在何处?”
      “剑、之、初,现在我为君王,你为臣子,说话间的分寸还要自己斟酌。”戢武王发出警告。
      “之后你要如何追究,我都领受,我现在只要一个答案,玉辞心在哪里?”面对戢武王,心念玉辞心,剑之初寸步不让。
      “碎岛没有叫玉辞心的人。”
      “这是她在苦境时所负佩剑。”
      戢武王嗤笑一声,“哪又怎样?这剑源自何处身为慈光之塔的惊叹不会看不出吧?那如果这世上还有一把和它一模一样的剑又有什么稀奇?”
      “剑身可同,剑魂难改,这剑只有倾雪一名,”剑之初心痛握剑,“回答我,玉辞心人呢?”
      “你口口声声玉辞心,玉辞心是你何人?”
      “玉辞心是我的妻子。”
      关心则乱,心绪不宁的剑之初没有发觉戢武王面上一闪而过的情绪,只听到他坚定的回答,“可惜,碎岛没有叫玉辞心之人。”
      “戢武王!”一声怒吼,磅礴劲气眨眼而至,戢武王淡然聚气挡下剑之初盛怒一掌。
      被王冠阴影笼罩的目光份外冰冷。
      “剑之初,事关你的妻子,我原谅你的无礼。但是碎岛没有玉辞心这个人,没有就代表不存在或者——死。”
      “你……噗。”急火攻心,重伤初愈的剑之初吐出一口猩红。
      戢武王夺剑瞬退数步,“刚才之事,我不追究。你回棘岛修养吧。”
      “戢武王,玉辞心……”
      “自己要找的人,自己去寻,我是碎岛之王,难道还要为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去劳动御驾吗?”
      “好!我自己去找,若果……”剑之初停顿吞下了猜测,恨火初萌的眼看向戢武王,“我剑之初绝不会就此罢休。”
      戢武王沉默的看着剑之初的背影,几次想开口唤他,可话到嘴边终究咽了回去,因为他是戢武王。
      不知何时棘岛玄觉站在戢武王身边,回过神的戢武王尴尬地望着摄论太宫,敬畏地问侯句,“太宫何事?”
      摄论太宫用不能视物的双眼注视着戢武王。
      “先王所赐倾雪剑,臣记得原本一直置放于祭天台,何时这倾雪剑挂到了王的书房。”
      “呵,”戢武轻笑,“祭天台遇袭,我想若丢了先王遗物恐造先辈报应,看来放我这里也不安全。”
      他将剑放在太宫手中,“还是太宫帮我收好吧。”
      摄论太宫接过剑,“王这样做恐怕是养虎为患。”
      戢武王心头涌起不快,带着轻嘲反驳回去,“若说养虎,摄论太宫身边的那只小虎也不遑多让。”
      “他终究撼动不了碎岛根基,剑之初不同,他的血脉、他的身份以及你对他的感情,每一样都是致命的。”
      “他是个淡薄的人。”
      “所以你才要如此激他?你要逼他露出利爪来撕裂自己吗?”
      “摄论太宫,鲲鹏覆于云海间虽是进退无畏,但是时间长了依然会累。这么久,我累了。”
      “哈”一声笑,似是笑她痴妄。棘岛玄觉背手从戢武王身边走过。
      “鲲鹏若累,可暂做休息,只不过除了云、海,何处有能容它之地?注定死在云海的,就不要再眷恋红尘息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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