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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以毒攻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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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余同带着梅孤雪在黑暗中七转八弯地走过几个弯道,梅孤雪只觉得脚下地势越来越低,寒气也越来越盛,知道这景余同已带他进入整个地宫的腹地。
“到了”
只听景余同叫道。
梅孤雪停下了脚步。
“轰”
一扇石门在梅孤雪面前骤然打开。
梅孤雪突觉眼前一亮,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这石门内竟然是一个千年冰洞。
但见这冰洞里冰柱林立,冰笋成群,冰瀑从高处飞扯而下,冰锥、冰花遍布四周,雾汽蔼蔼,寒意森森,冰壁上高燃着数根红烛,只映得一室晶莹、满壁生辉,好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
连梅孤雪也不禁为之一叹。
这冰洞的正中央,有一块巨大的冰床,床上正静静地躺着一个女子。
不用说,这就是景余同的师妹――阿离。
这冰洞内温度极低,梅孤雪此时失了内力,也不禁冻得头皮发紧,脸色铁青。
那阿离躺在冰床上,却面色酡红,眉目如画,连露在外面的手臂都是一种蜜藕色的,仿佛喝醉了酒一般通体透着一股红热。
果然‘一醉千年’的毒已开始慢慢发作起来。
梅孤雪自怀中摸出一团丝般的物事,双手一分,那修长的手上,已戴上了一双薄而透明的银色手套。
“冰魄银丝!”景余同一声怪叫:“你从何处寻得此物?”
梅孤雪并不理会,他走至近前,抻手搭上了阿离的脉。
片刻功夫后,他缓缓收回了手。
“怎么样?怎么样?”景余同连声询问。
梅孤雪摆了摆手,闭目做深思状。
景余同知他在想医治的方子,果然乖乖闭了嘴。
思忖良久,梅孤雪缓缓睁开眸子,沉吟道:“以令师妹目前的情形,本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可如今……”
“如今怎么样?”景余同急道。
“如今在下内力尽失,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矣。”梅孤雪淡淡道。
“什么法子,你先说来听听!”景余同想了想道。
“梅某以‘百斩惊’的针法将她全身所中之毒封至‘膻中穴’,这样可推迟一月毒发,一月之内,需寻得一味药让令师妹服下,梅某再以银针渡穴将余毒尽数拔净,否则,毒气反攻,必死无疑。”
“百斩惊?”景余同惊道:“你竟然通晓这种失传以久的手法,你与□□神尼有何渊缘?”
“你不觉得,你问得太多了吗?”梅孤雪冷下脸来。
景余同怔了怔道:“那药呢?什么药?”
“金-荆-果!”梅孤雪一字一顿道。
景余同闻言一呆。
这金荆果乃医家至珍至奇之物,相传六十年一开花,六十年一结果,果结并蒂,一红一绿,红色的果子,可以解百毒,而绿色的,则可永保青春。如此珍稀的东西,仓促之间,又从何寻来?
“你这不是成心消遣老夫么?”景余同怒道。
梅孤雪缓缓摇头道:“据说南夷万花谷中,藏有此物,只是路途遥远,时间恐怕来不及……另外,还有一处……”
梅孤雪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
“还有哪里?”景作同叫道:“快说!”
“听说玄宗年间,天竺国曾向天子供奉过此物。”梅孤雪道:“不久发生兵乱,玄宗皇帝与贵妃西逃时未及带走,如果确有此事的话,现在想来尚在大明宫中。”
景余同一喜道:“小子,我帮你恢复内力,你去取金荆果救活我师妹,如何?”
梅孤雪淡淡道:“如此梅某可勉力一试,但是否能救令师妹,在下实不能保证。”
景余同怒道:“这却为何?”
梅孤雪道:“这原也只是个传闻,大明宫中是否藏有此物尚不知,即便有,时间是否来得及也未知,我又怎能向你承诺什么”
景余同叫道:“那我可管不着。一月之内你若拿不回‘金荆果’,救不了我师妹,我便将你这朋友大卸八块,死了也不得超生。”
梅孤雪脸色微变,他生来孤傲,极其厌恶别人要挟,如若是平常,他早已一把银针撒了出去。可现如今李吟风中毒被擒,自己又内力全失,即使自己想拼命一搏,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吟风被摧残致死。
当下脸色一寒道:“一月之内,无论得手与否,我都会赶回这里给你一个交待。在此之前,你不得动他一根毫毛。”
景余同绿豆般的小眼转了几转后气道:“你若到时不来,我又能耐你如何?”
“梅某岂是背信弃义之小人?你若不信,现在便可杀了梅某,不必多费唇舌。”梅孤雪变色道。
景余同愣了愣,顿足道:“也罢!反正你那朋友也中了此毒,你若寻不来药,他也活不成。老夫姑且就信你这回。”
梅孤雪冷啍一声不再多言。
景余同两手在怀里乱摸一气,最后掏出一个小方盒,打开来,就见里面躺着一粒鸟蛋般大小的红色药丸。
他苦着脸道:“想不到我穷尽毕生所学研制的‘魂殇’却便宜了你这小子。”
梅孤雪挑眉冷笑。
景作同长叹一声,正色道:“这‘魂殇’乃用五毒的毒液加入百种药物提炼而成,剧毒无比,常人一沾即死。但此物可以克制‘一醉千年’的毒,现在别无它法,只能以毒攻毒冒险一试。你服下此物后,希望不会登时毙命,‘一醉千年’遇它即消,我相机放五毒将你体内‘魂殇’之毒尽数吸出,如若顺利,便可恢复如常了”
梅孤雪点了点头,也不多言,接过那药丸一仰头便吞了下去。
片刻功夫只觉得腹内一痛,一股强大的气流骤然升气,这股气流在体内横冲直撞,仿佛一只巨大的手在腹内翻腾,直搅得五脏挪位,六腑难安。
梅孤雪跌坐在地上,雪白的牙齿将水唇咬出一道血痕,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景余同一眨不眨地盯着梅孤雪的脸,只见他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也如同打摆子般地抖了起来,随着那抖动越来越剧烈,梅孤雪一张白晰的脸也变成了乌青色,一串血珠从嘴角滚了下来,最后终于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景余同双手急点,封住梅孤雪胸口几处重穴,然后一扯右下角衣摆,只听“嗤啦”一声,那衣摆撕破处,赫然跳出蝎子蜈蚣蟾蜍等五只毒虫来。
这五只毒虫比平时常见之物个头都小了许多,却个个色彩艳丽,面目狰狞。
景余同的口中发一种怪异的哨音,那五只毒虫仿佛得到了什么指示般,跳的跳,游的游,纷纷向梅孤雪奔去。
那五只毒虫游至近前,一张口竟纷纷咬住了梅孤雪左手,在五根纤长的手指上用力吸吮起来。渐渐的,那五只毒虫的颜色开始加深起来,红的如血,黑的,如墨。而梅孤雪面上的一层青绿色则开始慢慢减淡下来。
看到这里,景余同悄悄松了口气,他伸手解开梅孤雪刚才被封的几处穴道,待梅孤雪脸上的乌青色尽数退去后,撮起嘴来一声低哨,那五只毒虫同时松开了嘴,退入景余同的袖中。
景余同抹了一把冷汗道:“好险!”
整理好它们,再看梅孤雪时,梅孤雪的脸色已恢复了一贯的苍白色,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梅孤雪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清冷,眼神犀利,只是唇上,多了一道血痕。
“好小子”景余同不禁喃喃叹道:“忍旁人所不能忍,必能成旁人所不能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