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生肖》风魂

3、龙

　　子夜。
　　
　　我提着那把诛龙的宝剑守在后宰门前，静候着那条龙的幽灵。
　　
　　被我立斩于剐龙台的泾河老龙。
　　
　　“还我命来……”它哀鸣着，提着自己血淋淋的头出现了。
　　
　　“咄。”我将手中剑一横，“那孽龙，死便死了，为何还要来惊扰圣驾？”
　　
　　“我不甘心。”它血红的眼看着我，“唐太宗许下救我，为何出尔反尔，身为人君，竟如此薄信寡义，我要与他去阎君面前折辩。”
　　
　　“你自犯下天条，我奉天命，斩汝残生，与吾君何干。”
　　
　　“天条，天命……”它开始大笑，“人人信服这些，却不知道天道何在……”
　　
　　“咄，负罪之龙，说什么天道。”
　　
　　“你口口声声说奉了天命，可知玉帝为何要杀我？”
　　
　　我怔了一怔，这个……
　　
　　它又笑，“你看，你根本毫不知情。人间杀人还有个恩怨情仇，天界杀人，不过天条两个字，我无非就是想要保护自己的亲人，如此而已，便犯了所谓天条。”
　　
　　“休要狡辩！”我仍在喝叱，却没有了刚才的底气。
　　
　　“这是事实，渔夫打鱼，鱼儿被捕，本来各赁运气，但却偏有个百说百准的卖卦先生，若那卖卦先生不除，我泾河水族岂不是尽要被人打了去？杀人偿命，那卖卦先生一句话便害死我千千万万子民，难道就不该偿命？我不想杀生，我只想砸了他的招牌而已，何况那场雨不过差了时辰少了点数，于长安民众本毫无害处。于是我便犯了天条，我被斩于剐龙台，他却依旧卖卦，我的子孙仍然被杀，这个，就是天道吗？”
　　
　　它的眼被身上滴下的血映得通红，我不由退了一步，没由来的感到慌乱与焦躁，忽地拨剑出鞘，“无论如何，你若再惊扰皇上，便是变了鬼，我也要再次将你斩于剑下。”
　　
　　它叹息，重重的，“罢了，罢了，便是我拖了他去阎君处又如何？这世上，早已无道了……只是可怜了我泾河水族……今后……有何人……可靠……”
　　
　　它的身形随声音渐渐远去，终于在我视野内消失。
　　
　　“呛”的一声，长剑从我手中掉下，我看着自己抖得连剑也握不住的手，不由叹息。
　　
　　我所信奉的天道，倒底是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