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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护花人之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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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是一圃不知名姓的花草,浩浩荡荡地开着,叶片花瓣上承着昨夜的雨露,偶尔轻轻一颤,或是带着些许怒气般撞在地上,或是淌过嫩绿的茎杆心不甘情不愿地跌落在地,好歹,这些滚落的声音,不知惊醒了多少浅眠的人们,不知惊飞了多少前世遗梦。
碧玉身后垫着个枕头,从床上半坐起来,隔壁是早起的碧玉娘烧火打水做饭的声响,那是日子的声响,伴着清脆的水声,伴着火里不时响过的噼啪声,十分地热闹。从房里的小窗看过去,几户人家的屋顶上也已经冒出了袅袅炊烟,碧玉知道,再过不久左侧那间矮房里会有妇人披散着头发咬着木梳出来打水,再过不久家里的公鸡也该啼叫起来,一个寻常的乡村早晨。
可能是因为病,她对生活的观察有一种神经质似的细致入微,她甚至知道院中那株梨树上结了多少蓬松绵软的梨花,记得那在某一个寂寥的夜晚里看去,就像落了一树的雪意。忽然,从小窗外探进来小柱倔强的脸,他冲着她点了点头,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有点羞涩似地道:“好好养神,我去砍柴了。”
那张分明熟识到闭上眼也可临摹上千遍的脸,此时却记也记不住,眼前似乎出现了另一张脸,长长的眉默不作声地拧着,卷卷的睫毛下是一双溢满温柔与牵挂的眼睛,相貌更接近一个娇气的小姐,可不知为什么,碧玉那般肯定,他该是一个男子。
好像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暖呢。
~~~~~~~~~~~我是结局终于到了的分界线~~~~~~~~~~~~~
“奇怪了,先前我怎么没注意到呢?”护花稍稍眯了眼眸,带点笑意地看着对面的人。
小柱脸色极差,他一身干练的短打,乍一看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他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所以当年我被罚到西荒历劫,你却陪她入了世吗?”护花一笑,十分动人,“可是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亲爱的长月。”
小柱似乎被雷击中,脸色苍白地立在原地,只一双眼睛亮如妖鬼,直直地盯着护花。
“她的灵海,就是藏在这里吗?”护花看着身边无知无觉地开了一地的沧昼花,指尖悠悠地一颤,早已拈了一件银白物事,它附在他指上,就像一片白软的梨花融入了漫天雪海。小柱冷冷地看着他,额间开始发亮,细细看来是一朵沧昼花的形状,花芯处却是抹诡艳的红,花瓣一片片凋零开来,浮在虚空之中成了一个未曾画完的决。
护花眼神一冷,刚欲施法。却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长星,莫要胡为。让我带回商天宝镜,或能救得回来。”天上劈下一道金光,裹着那抹残红缓缓上升,护花立在原地,直到金光消失了还愣愣地望着澄澈碧蓝的天,许久之后才往回走。
花晚正在晒新择的花瓣,抬头便看见他无喜无悲的眸子:“走吧,带上你那壶忆前尘。”
“长月大人呢?”花晚拍了拍手上的花瓣。
“让引须老头带回商天宝镜了。”护花的声音平平淡淡。
“话说大人您是不是很讨厌他呢。”
没有回答。
“果然每隔一千年便要闹上一阵真的很令人头疼啊。”
没有声音。
“可是您又不能昭告天下说您讨厌的其实是自己吧。”
“不是自己。”护花的声音干巴巴的,“他只是我的影子。”
“果然照镜子照出一个人来和自己抢老婆这种事真的很乌龙啊。”
没有动静。
花晚竭力憋着一脸的幸灾乐祸往昏昏沉沉的碧玉嘴里灌酒,片刻后碧玉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就像里头住了一只欢快活泼的小松鼠,然后发问:“你们是谁?”
花晚愕然:“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是谁?”碧玉很有底气地喝问。
花晚吐血,脱力跪地,声音低如蚊蝇:“难不成,过期了?”
没有回答,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很久很久。
护花在她背后,声音幽幽:“果然这种连酒都不会保存的仙人是最失礼的了,我要不要上报仙界判你失职之罪呢?”
“大人,我错了!”花晚泪流满面。
“长星,你就不要欺负她了。”榻上的碧玉忽然笑出声来,黑黑的眼睛极有神采。她一边朝护花伸出一只手来一边抱怨道:“司命不知给我写的什么破本子,从头到尾要么挨穷要么受虐,我回去可得好好跟她算一笔账,正好我早已经看上她那只符言兽,趁这个机会给讹过来要紧。”
花晚吞了吞口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名动八荒女神仙的真面目,于是,好像不是那么好看。护花从她笑出声到现在就跟丢了魂似的只知道一个劲地傻笑,然后他们招来了一朵粉色的云,甜甜蜜蜜地跳上云头,赶着回仙界讹司命去了。
花晚沉思良久,果然,高富帅配屌丝才是真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