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没有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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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顾北确实没有睡好，窗外的月亮一直圆亮，她想到几个小时前，就是在这片月色下，她的月夜骑士用手指点住她的唇，用眼神摄住她的心神，扬着一抹她期待又陌生的笑容，拢着她的小羊皮袄，叫她“好姑娘”，他说：“好姑娘，冬天的晚上应该让自己窝在壁炉边的羊毛毯上，看一个自己喜欢的故事，喝一杯自己喜欢的美酒，不能像这样，冻坏了自己。”
直到东方的晨曦微露，顾北从床上起来，走到洗手间的时候遇到刚从里面出来的Fiona，她一脸看到鬼的神情。
“嗨，姑娘，你昨天晚上是去巡视夜巴黎了吗？看看你的黑眼圈，让人怀疑你的祖籍在四川。”
顾北没心情听她的话，她的脑子好象有些不好使了，翻来覆去，醒着睡着，都只有昨天晚上的莫川的样子，其实他什么都没对她做，她却像被下了蛊似的神志不清了。
幸好，还知道今天上午还有两节大课，匆匆地赶到学校，教室里三三两两的人走进来，一簇一簇地聊天，好象是最新一期的杂志上市了，很多女同学都在讨论，一切都和每一天一样，只有顾北觉得好象什么都不那么一样了。她充满心事，却连自己都有些不名所以，一阶一阶地往上边的位置走，突然有个人从她身边走过，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是絮佩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是顾北，嘴里哼了一声，说了一句让她不很明白的话。
“我想呢，你昨天晚上怎么那么不配合，原来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了。”
什么大靠山？顾北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又有一丝警觉，但据她所知昨晚在坐的人中应该没人见过Kevin.Mok，昨天的莫川虽然引得他很没面子，但不至于是他说的什么“大靠山”。
絮佩里看着顾北的神情，像是真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转身从后面的一个女生手里拿了一本杂志过来，然后放到顾北面前的桌上：“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他可是条大鱼！”
顾北低头去看那本杂志，上面一整版都是一个人的照片，那张昨晚上还出现在她窗户楼下的脸，雕像一般，右下角赫然标注着：Kevin.Mok。
“嗨，Bei，别不好意思，在这个圈子里，能找着他，不管是用什么方式，都是一种本事。”絮佩里跳坐在桌子上，对着低头看照片的顾北，声音倒像是真的不计前嫌，真心觉得她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北的眼睛看着上面的照片，嘴里不带什么感情的吐了一句。照片拍得真好，关键是底版好，这人为什么每次见到，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即使是一张照片，都让人觉得那么好看呢？
顾北伸手摸了摸那杂志的纸，迅速地看了一遍上面的文字，这本时尚杂志大肆炫耀了这是近五年来Kevin.Mok先生接受的唯一一次可公开专访，全篇充满溢美之词，唯一稍显敏感的话题，不过是近来颇受各界关注的时尚界盛行的“厌食”之风和一位南部议员将要就此起草法案来立法的消息，Kevin.Mok对此的态度却非常鲜明，“时尚不是用生命换来的美丽”，整篇报道也以此为题。
顾北不禁挑了挑眉，他可真大胆，这些年来，关于厌食和时尚的话题被一再地翻吵，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审美主流观念是否要颠覆的话题，政府、民间团体、时尚界人士，能这么明确的表明立场的人又有几个，看来之后又得有一番新的讨论开始了。
“呵……”絮佩里笑了一声，“又有什么关系呢？Bei，你看，本来我还想也许在第二轮筛选中你会需要我的帮忙，现在看来，似乎都不需要了，你直接通关打到了大BOSS！”
这回顾北抬起头来了：“你给我介绍的那活是M.K的？”
“恩哼~”絮佩里用一个鼻音回答了她。
顾北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思称得上什么，雀跃？欣喜？因为是莫川？莫名的担忧？忐忑？因为是莫川！
这个晚上，她再次辗转难眠，想到她要为莫川工作，好象又跟他扯上了一点什么关系，心里就有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在冒泡，迷迷糊糊中好象觉得自己的嘴角都是扬着的，月光照在她的枕头上，她把脸蒙进被子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心思了，上一次又是在什么时候，为了什么人？她都没想，都没来得及想，第二天就来了。
这可真是个好天气，巴黎下雨了。顾北打着一把欧式的长柄扇，黑色的扇面大而安全，将她整个罩住，黑色的大衣，黑色的围巾，黑色的长发任意地挽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身打扮还真像个真正的“麻豆”。来到预先约定的地点，是个大摄影棚，里面的人各做各的，显得忙碌而漠视，起码对她的到来没有一个人在意。
顾北知道，这些人根本不会在意今天来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要不是现在是巴黎的冬天，谁会想要拍一张年轻的面孔还需要“找”，到了新的一年的五月，各类肤色、各种比例的Summer Girl就会蜂拥而至，把这座城市挤得人都喘不过气来，等着在各大时装周上露一个脸。即使到了秋天，每天依然会有不同的姑娘在大棚外面候着，最小的可能不过十四五岁，他们在私底下叫这些女孩Call Girl，那语气就像在说阿姆斯特丹的妓/女。
第二年，又会有无数新鲜的面孔再度涌来，谁都不会去在意她们谁被留下了，谁最终又去了哪里？他们好象就是特地来印证J-Gresset的名言的，“Mais Paris guérit tout et les absents ont tort.”（ “巴黎能治百病，谁不在就是谁的错。”）
她没有去计较这些人在心里怎么以为，这一年多来，生在异国的她，从语言学校开始念，要说脸色她看得多了，比漠视更可鄙的都有。法国人向来自持高贵、傲慢而且排外，记得在中国留学生会的一个学长告诉她：“法国人的英文之所以那么烂，是因为他们一直拒绝学习英语，不过没关系，到时候让他们直接学汉语！”她记得自己当时就和所有留学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到了今天她自然更不会去在意这些了。
其实从昨天一直持续的那点小心绪，让她根本无暇顾及别人，絮佩里在放学的时候还告诉了她一个小秘密，据说今天的筛选，Kevin.Mok会亲自到场。
大约二十分钟后，她被带进了一个房间，原来另两个女孩早已在里面等候，两个都比她瘦，却又比她高挑，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一个是金麦般的肤色，另一个是纯粹的金发碧眼，脸颊上有些小雀斑。她的鼻翼处也有些小雀斑，可没有金发碧眼那么明显，一层薄粉底就能遮掩，而且这两人虽然看起来就是专业的Call Girl，但气色不好，自己显得健康多了。
这个筛选过程，Kevin.Mok并没有来，他们只是根据一位女士的要求来回地走了几圈，然后换衣服，拍照，拍各种位置的特写，直到这一切都结束了，似乎已经尘埃落定。起先只是进来了几个人，看着她们做各种动作，然后又去看一个一直在拍摄的摄影机和之前第一轮筛选时拍摄的照片，从中挑走了几张。这时有人告诉几个姑娘，可以到边上喝点水，休息一下。
顾北刚拿了一瓶水靠在一边的窗户上喝了一口，就看到了莫川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了两个人，他的眼神在整个摄影棚里看了一圈，经过她的时候自然地扫了过去，没有多停留一秒，顾北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现在这身打扮让他没认出自己来。
她放下手上的瓶子，眼睛一直追随着莫川的身影，倒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自从他进来后，几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即使有些人并不知道他是谁，比如她身边的两位姑娘，却在低着头用蹩脚地法语小声讨论着，又悄悄抬头看向莫川的方向。
她不会干那么小家子气的事，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她看到他走过去，然后有人给他照片，看资料，他回头和他身后的一个矮个子的法国人说话，顾北听到他叫他博耶尔。
至此，顾北都对自己充满信心，就算莫川在进来的那一刻没有一下子认出她来，他也会在看照片或者看资料的时候认出她，就算他根本就没认出她，她自觉自己的条件也要比另两位竞争者优秀。她好象已经莫名其妙地开始觉得她在这场选拔中一定会得到优待，可事实却往往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那位让她们换衣服的女士向她走过来，例行公事地给了一个笑容，然后生硬地说：“您可以回去了。”
怎么可能？不要说她不服气，这样的情况任谁都不会服气，他们居然选择了那个雀斑姑娘而没有选择她，难道她们看不出她金发暗沉，碧眼无光，走路的时候更是有些僵硬的别扭，每每一个来回，就有些有气无力的吗？
转而一想，如果落选，那么她的整个春节的计划都要落空泡汤了，不行，怎么可以死得这么不明不白？顾北没有发现，她在这座城市里刻意隐藏了去的脾性又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水瓶，绕过女士，直接走向莫川的方向，速度快而冲冲。
“能打扰一下吗？”
她站定在那些人面前，正对莫川，打断了他们谈话，直接插入自己的声音。那些人转过头来看她，离她最近的这个人也终于把眼光落到了她身上。
“您好，先生。”顾北看着莫川说，“我是今天的候选者，您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是我吗？”
也许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第一次，竟有一个麻豆敢在摄影棚里和BOSS叫板的，周围的气压很低，中心点就在她和莫川身上，她完全相信只要莫川不说话，所有人都会一直这么屏息静待下去。她没去在意到底过了多久，只是她清楚地听到了莫川的声音，醇厚动听，却只有四个字。
“没有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没有原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