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A3）》照月凉

1、第 1 章

　　筱冈千代打开家门的时候，阿部隆也正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比赛。

　　黑发少年手里拿着棒球无意识的转动着，旁边的地上散乱的放置着日本一年来的各种棒球比赛录像。

　　放下手中的塑料袋，筱冈沉默的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电视机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吵得让人心烦。

　　她一直在想，阿部君当初是为什么回应自己的。

　　高三那年的夏天，为了不再最后给自己留下遗憾，她终于鼓起勇气向阿部君表达了隐瞒了三年的心意。

　　那时低着头的她看不到阿部君的表情，只觉得太阳晒得人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然后，她听到阿部君低沉的声音再耳边响起。

　　“对不起。”

　　眼泪瞬间就决堤而出，她屏住呼吸努力不发出丝毫声音，咬着唇将头埋得更低，直到被模糊的视线里黑发少年的背影决绝而去。

　　等到她抬起头时，球场里的阿部隆也正拉着他的投手叮嘱对方在比赛时要注意补充水分打击时要注意别伤到手指。

　　“谢谢。”

　　这是高三那年黑发少年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她辞去了经理一职，在最后的那个夏天里她没有跟随西浦高校走到最后。

　　她以为，自此以后她就再也不会和阿部隆也有任何交集了。

　　直到她收到阿部在决赛时被恶意抢垒导致重伤的消息为止。

　　冲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气喘吁吁的停在了阿部的病房门前。透过玻璃窗，她看到了三桥趴在阿部怀里痛哭的场面。

　　黑发少年头上缠着几层渗着血的绷带，露出的脸颊和胳臂上到处都是擦伤和鞋钉划痕。一向都让人忍不住想依靠，令人可以安心托付一切的西浦捕手，此时此刻却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只收到一条信息的她不知道阿部到底伤到了哪种程度，远远望去她只看到了那只细瘦的手臂上插满了软管。

　　三桥撕心裂肺的痛哭隔着门毫无阻碍的传了过来。那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悲伤，如果不是花井突然出现，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绝望哭喊的她几乎差点瘫软在地。

　　花井是和田岛一起来的，两人的脸色都是印象之中从来没有过的憔悴和隐忍的悲伤。内心逐渐被恐惧占据了所有的思绪她颤抖着跟着两人走进病房，没有发现自己一片青白的脸上早已泪流成河。

　　咕嘟咕嘟的声音响起，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气。回过神的筱冈盛好咖喱，端着盘子走进了客厅。

　　“阿部君，该吃饭了。”

　　她走进对方的身边轻声说道。

　　闻言，黑发少年起身关掉了电视机，从筱冈手里接过冒着热气的咖喱饭一言不发的吃着。空旷的客厅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黄昏的落日苟延残喘的挂在天际。

　　她没有想到，那个夏天真的就成为了最后的回忆。

　　当百枝教练一脸悲伤的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真真切切的从阿部君的脸上看到了绝望。

　　那个从来都对一切满怀希望坚强自信的西浦捕手，在那一刻彻底崩溃。

　　阿部君，你以后再也不能打棒球了。

　　再也不能。

　　夏日灼热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众人的身上，病房里安静的可怕。她知道这四个字击溃的不只是一个人。

　　它就像剑一般，狠狠地划过了所有人的心里。

　　最先开始的是荣口勇人，往日温和开朗最好相处的西浦二垒手像恶鬼一样拉着医生的衣领，双眼通红的瞪着对方嘶哑的怒吼着。

　　他有多么爱棒球你们知道吗？！！你们这样就跟杀了他一样！！！你们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啊？？！！有没有想过啊！！！

　　发了疯一样的荣口听不进任何劝阻。

　　挡住迎面一击的医生苦口婆心的解释着各种专业术语想说明这实在是客观因素，心惊胆颤的护士在一旁焦急的喊着百枝教练。

　　二十三岁的女监督握着拳走向荣口，双眼里隐隐含着泪光。她一把抓住狂暴的少年给了他一掌，被打蒙的荣口愣愣的看着自家教练。

　　给我清醒一点！幼稚的迁怒别人又有什么用！！大家都一样难受！！！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荣口捂着脸低下了头，一直站在他旁边的水谷走上前将他抱住。片刻后，压抑的哭泣声传了出来。

　　悲伤像病菌一样席卷了整个西浦棒球社。医生和护士叹息着走出了病房，众人无一不捂着嘴在角落里痛哭。

　　他们都知道，从此以后他们将永远也无法在球场上看到那个黑发少年英姿勃发的身影了。

　　咖喱饭很快就吃完了，筱冈起身开始收拾碗筷。阿部拿起了遥控器再度打开电视机。

　　晚间新闻里女主持清亮的声音响起。

　　“在整个比赛过程中，投手三桥……”

　　三桥君！

　　筱冈慌乱的转头看向阿部的方向，黑发少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拿着遥控器的右手迅速的按下了切换键。

　　泪水滑过脸颊留下冰冷的痕迹，她握着一言不发的阿部君僵冷的手失声痛哭。

　　少年的侧脸如刀削般的坚毅。只是那双漆黑的瞳孔太过空洞。

　　空洞的像是什么也没有的一片荒漠。

　　她常常想，为什么上帝要这么残酷的剥夺一个人的幸福。

　　以前她质问上帝是为了自己。

　　而现在是为了这个被夺走了青春的少年。

　　肆意纵横的泪水在脸上蔓延，交握着的手越来越冰冷。她惊慌失措的抬头，视线中黑发少年惨白的唇一张一合。

　　三桥。

　　被点名的棕发少年木偶似的一动不动，双瞳直愣愣的看着病床上的人如同失去了灵魂。

　　三桥。

　　三桥。

　　黑发少年执着的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整个病房的哭声全部都停止了，所有的人都看向两人的方向。

　　在夏日阳光的照耀下，西浦王牌投手那张苍白的脸上干净的没有一丝泪痕。他安静的站在那里，明明没有哭泣，却让人觉得他早已哭得撕心裂肺。

　　阿部君突然抽出了被握着的手，在她的惊呼中拔掉了点滴。

　　然后，他挣扎着下了病床，步履蹒跚的走向呆立在原地的三桥。

　　想要上前扶住阿部君的队员被百枝教练拦了下来。

　　我们先出去吧。

　　女监督的声音里还含着压抑的哭腔，于是大家都无声的走出了病房。

　　白色的门在身后关闭，走在最后的她透过玻璃窗看到阿部君紧紧地抱住了三桥君。

　　应该没事吧。

　　清洗着碗筷的筱冈咬着下唇不安的想着。

　　刚才新闻里提到了三桥……

　　猛的摇了摇头，筱冈吐出一口气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白色的泡沫爬满了纤细的手指，哗啦啦的水流声掩盖了从客厅传来的声音。

　　别哭。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低哑的慰藉隔着门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

　　而令她惊讶的是，这明显是属于三桥的声音。

　　忍不住别过头看向病房内。只见黑发少年将头埋在另一个人的脖颈间，消瘦的肩膀不断颤动。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阿部君哭。

　　捂着嘴将梗咽停在了喉咙里，双眼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倔强的睁大眼睛不愿闭上，只为铭记这一刻。

　　铭记这个黑发少年十八年里最无助的一刻。

　　虽然她只能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那个人怀抱着另一个人痛哭。

　　一瞬间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碎成了一地的残渣。

　　可惜那时的她太过无知，不知道那种东西叫做心碎。

　　日暮的冷风透过半开的窗户拂过发梢，筱冈擦干手走出厨房。

　　上去帮阿部君收拾一下房间然后就回去吧。

　　拿出表看了一下时间，她沿着楼梯走向二楼。

　　半开的房门里一片混乱，书籍光盘杂志废纸扔的满地。

　　筱冈叹了口气弯下腰开始整理。前天阿部君爸爸和妈妈的嘱托还在耳边回响。

　　两个人因为阿部弟弟的原因要去美国，而阿部君现在的样子一个人独自在家又不行。实在没有办法的两人最终找到了自己。

　　于是她就被拜托要好好照顾阿部君。

　　捡起废纸扔进垃圾筐，将整理好的CD光盘依次放入柜子里，在收拾书籍的时候，筱冈意外的发现了一本相册。

　　棕色封皮的相册边角有些破旧，似乎是常年被人翻阅的样子，已经都被磨损的有些发白。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抵不过好奇心翻开了相册。

　　第一页的硬皮纸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的大大的两个英文字母一瞬间让筱冈心悸。

　　UN。

　　是在西浦时候的照片！

　　她在内心惊呼着。

　　她还以为那个人再也不会翻那时候的东西了。

　　那年的夏天，是她度过的最痛苦的一个夏天。

　　当她听到百枝教练说三桥要去美国的时候，震惊的简直不能相信。

　　她惊讶的问道为什么。

　　年轻的女监督皱着眉叹息。

　　因为这里以后能带给他的，只有悲伤地回忆了吧。

　　可是不是还有西浦的大家在吗？快乐是可以重新创造的啊！

　　看着窗外的百枝教练摇了摇头，声音渺远伤怀。

　　你不懂的。

　　是的，那时候的她不懂。

　　所以她只能无能为力的和大家一起在机场为三桥送别。

　　那天的天气异常的凉爽，在炎热的夏季甚至还刮着微弱的风。巨大的候机室里熙熙攘攘的人们都在相互告别。

　　她的旁边站着很多人。

　　除了西浦的大家，她还看到了原来武藏野的臻名前辈和秋丸前辈，桐青的高濑前辈和仲泽君，三星的叶君等等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

　　她伤感的想，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没有办法让三桥君留下。

　　忍不住泪水又开始涌出，她赶紧用衣袖擦了擦。抬起头时却发现原来许多人都已经双目含泪。

　　那时候她觉得，三桥君有时候也很绝情。

　　机场广播里传来登记检票的提示，直到声音第二遍响起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三桥君还没有来。

　　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吧？

　　她在心里担忧的低喃，然后突然想到今天也没有看到阿部君来……

　　百枝教练拿出手机拨打了三桥妈妈的电话，却没有拨通。

　　大家都开始感到不安。

　　就在这时，候机厅的大门里出现了三桥的身影。而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进来的是阿部。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应援团的女孩们捂着嘴哭泣。

　　也许这将是他们最后的见面了。

　　今天的三桥君看起来更加憔悴。眼窝深陷，脸颊苍白，栗色的短发连发稍都似乎变成了灰白。

　　像是一夜之间失却了所有一样。

　　她在心底暗惊，明明前几天还没有这么憔悴的。

　　而走在他旁边的阿部君，刚刚大病初愈的黑发少年消瘦的脸冷漠的可怕，那双漆黑的双眸像是没有底的黑洞一样，成为了看不到任何光明的一片荒芜。

　　候机室的空调吹得人有些发冷。棕发少年一脸的疲惫，他喑哑的对着他们说再见，褪去了一些稚气的少年已经没有初见时那般懦弱胆怯。

　　再见。

　　她低低的应道。泪水湿透了眼角。

　　她看着三桥君一步一步的走向安检，那样的背影寂寞的让人想哭。

　　飞机呼啸的划过苍穹，只留下了心痛的回忆。

　　他们的青春在那个夏天彻底结束。

　　指尖抚摸着相片光滑的表面，筱冈忍不住微笑。

　　镜头定格在正进行着枕头大战的西浦众人。田岛躲在花井背后拿队长当盾牌；泉的枕头正飞向无辜观战的荣口；水谷一脸坏笑的从冲的背后搞偷袭；巢山跟西广滚成了一团被当做两个活靶子；三桥笑得一脸兴奋红着脸为阿部加油；志贺老师不幸被流弹砸中一脸扭曲的躺在地上……

　　那时候的他们原来是如此幸福。

　　一页页的翻阅纪念着过去的相册，筱冈忍不住感到鼻尖发酸。

　　第一年参加夏季大赛时候的照片。

　　赢得桐青那场比赛的照片。

　　晋级16强时的照片。

　　获得新人赛冠军的照片。

　　秋季大赛进入前八强的照片。

　　……

　　每一张。每一张。

　　我们都笑得那么开心。

　　原来她以为她能忘记，原来她以为他也能忘记。

　　原来他们从来都没能忘记。

　　忘记那整整三年的美好回忆。

　　泪水划过脸颊，在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一张照片从夹缝间跌落在地。

　　筱冈怔怔的看着那张照片。

　　棕发少年睡的安详的侧脸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

　　蓦然间，筱冈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

　　房门突然被拉开，黑发少年喘着气默不作声的夺过她手里的照片然后胡乱的将相册塞到书柜里。

　　“筱冈，你该回家了。”

　　少女低着头没有出声，她慢慢站起来，轻轻拉过少年的手。

　　“阿部君，叫三桥君回来吧。”

　　这是自那天起筱冈千代第一次在阿部隆也的面前提起三桥廉。

　　黑发少年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含着泪微笑的少女，被握着的手掌冰凉颤抖不已。

　　“请放心，我已经想通了。”

　　是的，她已经想通了。

　　当初是她先提出来的，是她想趁着阿部君心情低落的时候借机在他的心中占下一席之地。即使当时就已经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阿部君的心思，却假装不知道。

　　自己抱着卑劣的想法趁虚而入，还故意不让阿部君知道关于三桥君的所有信息。所作的一切都已经让她失去了指责阿部君不专一的资格。

　　不，并不是阿部君不专一。

　　阿部君自始至终在等待的，只有那个人而已。

　　为了那个人的未来，他不惜将自己的感情抹杀。为了那个人的梦想，他亲手将自己推出对方的世界。为了那个人，他舍弃了自己的一切。

　　筱冈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握紧了阿部颤抖的手。

　　她知道，她永远都无法比过那个人。

　　他的心里，早在自己出现之前都已经被填满了。

　　“阿部君，我希望你能幸福。”

　　少女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少年的双眼。

　　“我也希望三桥君能幸福。”

　　紧握着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少年漆黑的双瞳中盈满了痛苦。

　　“我已经没有办法给予他幸福了……现在的我只是累赘……”

　　“不。”

　　少女坚定地说着，浅色的双眸清亮的仿佛能战胜一切黑暗。

　　“阿部君一直以为三桥君的幸福就是能够投球吧。”

　　“可是在我看来，他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够跟你在一起。”

　　“早晨进行的练习；中午午休进行的讨论；傍晚骑着单车的笑闹；每次比赛共同赢得胜利的喜悦；失败后互相的安慰；平日的战术分析；球场上每一次的投球接球……”

　　“能够跟阿部君一起做这些事情，就是三桥君的幸福啊。”

　　黑发少年痛苦的不断摇头，闭着眼否定着筱冈所说的一切，神智早已混乱不堪。

　　“不是的……不是的……”

　　“我现在不能再陪他进行练习了……不能跟他一起骑单车了……不能再投球接球一起赢得胜利了……”

　　“现在的我……已经不可能给他幸福了……”

　　听到这样的话筱冈不禁捏紧了对方的手，她愤怒的大喊着，将陷入混乱的阿部拉回了现实。

　　“那阿部君有问过三桥他真正想要什么吗！”

　　“阿部君从来都是单方面的在想，单方面的决定一切。就连这种两个人的事情也是这样！”

　　“阿部君或许觉得你这样是为了他好，是为了让他能够幸福。可是阿部君有没有想过，三桥他想要的幸福真的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三桥君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非常非常悲伤！”

　　“他离开的那天，整个人都像是灰色的一样了无生气。阿部君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阿部君以为，三桥君的幸福是能够投球，能够一直一直打棒球。所以当你再也不能和他一起打棒球的时候，你选择了离开！你将三桥君一个人抛弃在球场上，自私的让他一个人面对一切。你以为这样时间就能磨平一切，他会渐渐忘记你，会重新振作起来获得幸福。”

　　“结果呢？结果三桥君走了，他选择了出国，选择了用残破的羽翼承载着你的梦想飞翔！”

　　少女激动地喊完，然后猛然站起来奔下楼。不消片刻，她拿着一个信封跑了上来。

　　“这是三桥君寄过来的信，也许你看了这封信就能够明白。”

　　对不起，直到今天才将它交给你。

　　筱冈在心里默默的道歉。

　　黑发少年颤抖的接过信封，白色的封皮上淡蓝色的钢笔字是属于那个人的秀气字体。

　　他打开信封，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下去。

　　致阿部君：

　　谢谢你改变了我并给予了我一切。

　　这三年来能够跟阿部君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

　　以前的我从来都不敢奢求。开心的和朋友一起讨论午餐；放学后骑着单车嬉笑着回家；每天在球场打打闹闹的练习投球；赢得那么多场比赛；一直站在投手丘上不断投球；讨论战术；庆祝胜利……

　　并且，能够被阿部君喜欢着。

　　这一切，谢谢你。

　　如果不是阿部君的话，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阿部君，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呢。

　　能够成为王牌投手，我真的很高兴。

　　无论阿部君今后能不能再打棒球，我都不会介意。

　　只要能跟阿部君在一起就足够了。

　　这是我真正的想法。

　　很遗憾即使过了这么久，这样的话我也只敢写在这里让你看。

　　阿部君看到了又要生气了吧……

　　最后。

　　谢谢你给了我幸福。

　　三桥廉

　　“这……这是……”

　　看完整封信的阿部隆也苍白着脸抬头看向筱冈。

　　“对不起……”

　　少女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悔恨。

　　“如果我那天就将信交给你的话，也许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了……”

　　真的非常对不起。

　　筱冈捂着脸哭泣，为当初自私的抉择后悔不已。

　　房间里寂静的只能听到低哑的抽泣声。阿部隆也举起手臂遮住双眼，透明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如果现在去挽回的话是否还来得及。

　　筱冈在心里问着自己。她抬头看着失魂落魄的阿部隆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一切都将无法挽回。于是她咬了咬牙，擦净泪珠拿起刚才被阿部君夺走的那张照片走到桌前。

　　筱冈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

　　信中写了自从三桥离开后发生的一切。

　　她告诉三桥自己曾经自私的将他写给阿部的信扣留。

　　她告诉三桥自己和阿部根本就没有交往过。

　　她告诉三桥阿部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她告诉三桥阿部一直在等待着你回来。

　　她一边写一边落泪，泪水晕湿了半个纸张。

　　阿部后来就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写，一字一句，满怀真情。

　　她在最后写到。

　　三桥君，请回到阿部君的身边吧。

　　然后，她将那张照片附在了信封里一起寄了出去。

　　又是一年樱花盛开的时节。

　　正在看着职棒联赛的阿部隆也听到门铃响声后匆匆的跑下一楼。

　　他在打开门的时候想。

　　老爸老妈他们终于舍得从美国回来了。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泛着红晕的羞涩笑脸。

　　棕发少年站在阳光下连发梢都被镀上了一层浅金，樱花的暗香在鼻尖缭绕不绝。

　　少年抬眼看着他，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阿……阿部君，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

　　“三桥。”

　　那一年的樱花，美得让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