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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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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铁手戚少商从议事厅出来,各自若有所思。
追命刚回来,见状凑上前去,问:“又有什么案子了?”
铁手看了他一眼道:“冷血前两天去了江州办案,今日传书回来说江州太守被杀,与此同时师父也接到皇上圣旨,命六扇门去彻查此案。”
“江州太守?”追命思忖片刻,回过神来,“江州太守不是蔡得章吗?”
铁手点点头。
追命一提起这个名字就苦大仇深:“就是那个蔡丞相的儿子,这个蔡得章为官贪婪,作事骄奢,这种人早就该死!”
“追命,注意你的言辞,我们办案要对死者一视同仁,”铁手严肃道,“师父打算派你前去接应冷血,他一个人在江州想必已是应顾不暇了!”
追命神色凝重,一口应下了,当即也不再多言,接到命令就直奔江州。
与此同时,蔡京府上一片寂静。
一只手握得紧紧地,骨节脆响。
“逝者已逝,义父节哀顺变。”
蔡京脸色稍霁,道:“……虽是作为你义父,可我们父女很少见面,你爹去世了,想必你处境也很尴尬,不如搬来府上,也好让义父照顾你。”
傅挽云道:“多谢义父记挂,家父与义父素来交好,义兄不明死亡,挽云责无旁贷,云烟阁闲置大批好手,一切听义父差遣。”
见傅挽云如此大方,蔡京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她一个女儿家,如今家破人亡,自然是乖巧些。
记得当年与傅宗书达成共识决定合作的时候,傅宗书提出让他认下自己一个女儿为义女,蔡京以
为是那个已是皇后义女的傅晚晴,后来才得知另有其人。初次见到傅挽云就觉得此女小小年纪却有着与之年纪不符的早慧,认下这个义女之后,十多年来关系一直寡淡,非必要事情绝无联系。
“真是好孩子,”蔡京满意地点头,丧子之痛让他看起来略有苍老,却又不失风范。
傅挽云状似顺从地微垂着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小姐与蔡相素无来往,怎么傅丞相一死,他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示好相邀?”南燕疑心道。
傅挽云难得地在花园里出现,她心情不错地抚弄着初春发芽的嫩叶,道:“云烟阁本就是傅丞相的产业,现在云烟阁无主,蔡京自然想收在麾下。”
“南燕不明白,小姐一直是云烟阁阁主,我们云烟阁根本不必仰他人鼻息过活,小姐哪里用得着理会蔡相府。”南燕一脸单纯地道。
南燕掌管绮丽堂,专门接收各类消息,绮丽堂并无专门设立,而是在京城内外广布眼线。这类活只需要人细致,并不需要太多心思,尤其像南燕这样,越单纯越好,这样才能保证信息的简单与真实。
所以傅挽云并不打算提点她,她抚了抚发丝,对南燕道:“六扇门有什么动向?”
“六扇门已派出南方总捕追命前去江州协助冷血,铁手戚少商无情还留在六扇门。”南燕道。
无情一向留守六扇门汇总,铁手要看守黄金鳞,至于戚少商,自从穆鸠平死后他根本就不在状态。如此看来,派出追命倒是无可厚非。
“那好,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留意六扇门的动向,还有,让素凌派人潜伏蔡相府。”
她睡得很安稳。
恐怕在虎口里胆敢睡得这么安稳的不多见。
她没有理由睡不安稳。
蔡京也睡得很安稳。
他看上去没有一点疑心。
白日里,傅挽云正式成为蔡相府的大小姐。
蔡相对外声称是自己为缓解丧子之痛收养的故人之女。
至于故人是谁没有明说,说了等于自找麻烦。
外人称蔡相的义女为蔡小姐。
傅挽云终于有了一个明面上的姓氏。
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我要去趟江州。”傅挽云道。
“你去哪里我并不感兴趣,临走之前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顾惜朝一点都不客气地道。
“哦?什么事?”顾惜朝从未提出过什么要求,傅挽云很好奇。
顾惜朝端了茶盏,略带怅然,饮了一口茶,嘴里居然有了苦涩之味。
“让晚晴,入土为安吧。”
傅挽云这才重新打量他,他今天看上去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却说出这句让人惊讶的话。
顾惜朝神色淡淡,傅挽云也瞧不出什么来。
“好吧。”傅挽云道。
傅晚晴就葬在城郊的一片依山傍水的丛林里。
顾惜朝拿出一支笔,蹲下身细细描摹着傅晚晴墓碑上的文字,就好像那些为数不多的相依相偎的日子里每一次的温馨画眉。
……
“相公,你的马儿吃了别人的稻草。”
“……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
“放了顾惜朝,不然我就杀了你们师父……”
……
顾惜朝闭了闭双眼,心里如齿轮碾过,一片血肉模糊。
“晚晴,再见。”
他站起,身姿挺拔,眉宇间有少许清愁。
迎风而立,傅挽云看到了他眼中的去意。她心念一动,但是在傅晚晴的坟前,她也没有说什么。
六扇门。
无情沉着地道出蔡京近日的举动:“……除了收养一个故人之女,其他安静得离奇。”
“故人之女?”铁手也觉得蹊跷,“是哪位故人?”
无情摇了摇头:“蔡京没有明说,只说是为了缓解丧子之痛。”
“丧子之痛,哼,我看那蔡京倒是与平常没什么两样,果真是够冷静。”铁手不屑道。
“不见得,蔡京这个人阴险狡诈,他官居高位多年,与傅宗书不相上下,想当年傅宗书还曾下令追杀过自己的亲生女儿,蔡京的表现也算是有例可循。”无情道。
“蔡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越是不动,我们越是要谨慎小心。”戚少商道。
铁手点点头赞同道:“不错,蔡京向来心狠手辣,他的儿子死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可一时找不到凶手,蔡京也不好有什么动作,总不能有什么气都冲着六扇门来吧?”
无情眼神一闪:“皇上把此案交给六扇门,若是我们有任何差错,都是蔡京借此打压六扇门的好机会。”
铁手一敲桌子道:“我让追命前去协助冷血查案了,但愿追命不要惹上什么麻烦。”
无情脸色也凝重起来,追命做事毛躁冲动,难免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追命老大不小了,他应该有分寸,等黄金鳞行刑过后你就立即赶往江州。”无情道。
铁手郑重地点点头。
月色如水,皎洁怡人。
屋内一灯如豆。
屋里有人。
屋里还有血。
顾惜朝怀里的柳莺奄奄一息。
素凌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手里的剑,又看看倒在顾惜朝怀里的柳莺,突然话都哽咽着,一句都说不出来。
顾惜朝的脸色冷凝,在柳莺为他挡下这一剑的时候,他身形微微的一滞,然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接住缓缓倒下的柳荫。他能看到,柳莺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
此刻她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脸上是极力掩饰的痛苦之色。“……为什么。”
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洞的语调。柳莺尚在弥留之际,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了,只是费力的睁着眼睛,嘴角挤出一个忍耐的,上扬的弧度——
“顾惜朝……有没有人,说过,你,正襟危坐……笑傲风云的样子,很、很招人稀罕……”
……
“你,为我画眉,我,很开心——我也知道,你不是真心的,可是,可是,我就是这么稀罕你这样子……”
……
——这似曾相识的话。英绿荷,临死前也是这么说的。
好一个,正襟危坐,笑傲风云!
可是,谁又能看出,他这样背后的无奈和挣扎?!
为什么要为了他而死?
为什么,在知道他拥有了什么的时候——却都是在失去时?
为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能够何时拥有,又在何时失去?
并不是他喜欢杀戮,喜欢这些……实际上,他已经对死人对挣扎对这些,厌倦了……
“柳莺……”
傅挽云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她意外地看着这一切。
“小姐!”素凌这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并且意识到自己将所有的事情办的一团糟。
傅挽云醒过味,冷静了下来,对着她一摆手,淡淡地说:“你,先下去吧。”
顾惜朝慢慢合上柳莺失去光彩的双眼,把她的尸身小心地放在一边。
傅挽云看着缓缓站起的顾惜朝,心头泛起一股奇怪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