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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生死一线 否极泰来?(上)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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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佘赛花一声大喊,已不顾什么冲了上去。要知道,如今年轻和尚被抛在了空中,只要他往下落去,产生的力道便会直接通过鞭子传递到高塔的支柱上。若不齐心合力相救,两个孩子便都会葬生火海。
“爹!娘!快救我!”小丫头已全全都是哭腔了,瑟瑟发抖。
这厢又眼看着明空就要往下掉了,杨业急忙抢过儿子手中的一杆铁枪,猛地朝年轻和尚扔掷了过去!下一刻,伴随着“刺啦~~~”一声,只见那枪头直穿过了年轻和尚腰间的灰袍。“碰!”继而深深地插进了屋檐的横梁上头。这才又拉直长鞭,不过有惊无险让那高楼晃了晃架子!
“夫人,你先救九妹!我来拉住安儿!”佘赛花离得最近,当下点了点头,即刻窜进了高台里头一把保住杨九妹便跳了下去。而杨业翻身跃上,眨眼间就能到达年轻和尚的身侧。
“小心!”熟知世事难料,佘赛花同杨九妹刚刚落地,这高塔已是再支撑不住,瞬间崩塌。杨业想起那赵匡义尚未离开,又急忙转了方向,飞身护驾,拼了命地推开对方!
“皇上,您没事吧?”
话音刚落,“轰嗵!”巨响,高楼登时化作一片火海。杨家诸子均是劫后余生般地朝着佘赛花两人而去,安慰起哭得极为伤心的小丫头。
可就这小小一段时间里,谁知道年轻的和尚已又命悬一线!鞭子的一头随着高塔倒下非但没有松开,更因为高温收得越发紧实,此刻正死死地拉住明空的腰部。他的脸色已经越发地惨白,是开始窒息的征兆。
火势极大,那屋檐下更早没了落脚之地。杨业再想跃上,何来借力的地方!只得先绕道明空上方的屋顶上,伸手去的拉住他的衣领!
“刺啦!”年轻和尚的身体猛地朝下一震,他的脚踝距离火舌不过咫尺之遥,下面已是一片惊呼。而就在此时,没想到原本毫无知觉的明空因为呼吸入刺鼻的黑烟微弱地咳嗽起来。那浅薄的僧袍此次再也支撑不住,登时撕裂开来。杨业心急如焚,猛地探出半身,环住对方两臂,双脚扣在瓦片上。
但毕竟这些薄片能顶何用途,杨业的身体已渐渐克制不住地心引力地往下滑去。
“爹!我们来帮你!”二郎五郎急忙飞身跃上,这才将人堪堪拉住!
……“让开!不好意思,请快点让开!人命关天!”
开封百姓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瞧见杨家第六子背着一人飞快地奔跑在街上,一妇人抱着女孩亦是匆忙地跟在后头抹着眼泪!
很快,天波府便炸开了锅,派出了数个家丁于城中各大药店找起大夫来。
“大夫,怎么样了?”许久,那房门才推开了,两个年迈的老者皱着均是皱着出来。佘赛花顿觉心中不好预感,干涩地开口问道。
“杨夫人,刘大夫且在给那小师父针灸,老夫和黄大夫这就开些汤药让他服下……只是……”说话的老者小心地看了眼妇人的面色,话锋却是有些吞吐地一转。
“周大夫,还望如实相告……”
“咳……只是……怕凶多吉少了。”老者摇了摇脑袋,一边坐下急忙提笔写下药方。
“怎么会这样?!”佘赛花身形一震,顿觉头晕目眩,踉跄地就要往后倒去,杨六郎伸手才堪堪扶住。“娘,你小心些!”
而他突然想起辽国男人离去是意味深长的表情,拳头在袖下紧紧地捏起,担忧地看了眼那紧闭的厢房,低声说道,“娘,八弟自幼在寺庙中长大,又是悟性极高的,定得佛祖菩萨庇佑,吉人天相。”
八弟?寺庙?两个老大夫面面相觑,好在都知道现在可不是个打听这些的时候,连忙应声又将年轻和尚现今的身体情况全全描述了下,“那师父体内本就寒气极重,瞧着平日里不得个风寒都是好的了。昏迷原因倒有几个,……噢,杨夫人先莫担心是服了什么毒药……”
“一是严重的高烧,人似乎是服了药后昏昏欲睡。二是呼吸困难……”话及此处,佘赛花同杨六郎这才想起刚才死死缠在年轻和尚腰间的长鞭,后悔不已。“三是吸入了些碳气(ps:一氧化碳中毒,不知道古称是什么,馒头瞎编的),一般屋子里多通通风,便会好的……balabala……”
“这多发的新疾旧疾来势汹汹,老夫们已经尽力了,旦只能听天由命了!”言罢,两个老者交换了眼色,携着药方才告辞离开。
院子登时静下了片刻,而佘赛花不知一时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杨六郎担心地轻唤了声才回过神来。“对了,六郎,你再去看看性慧大师他们来了没有!”
“娘,刚刚已经问过福伯了,还没有见到。不过,他会一直待在门口,只要人到了,就会立即来报……”
“……那就好……那就好……”刹那间,他莫名觉得妇人竟像顿时苍老了十岁,疲惫不堪。
“娘,你的脸色很不好,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由六郎来照顾八弟……”然,话未说完,佘赛花就是大大地摇头拒绝。
“十八年前我没有一直在他和四郎身边才会出了这些事情,刚才如果不是你爹,我又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后果……所以,六郎,娘这一次一定亲自照顾他……”说着,她缓缓地起身,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往屋里走了。此次一项颇擅言辞的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因为他看到自己那最为坚强的娘亲,孤自默默地执着手绢抹了抹眼角。
“对了六郎,娘亲既然在你八弟这儿,九妹那里你就先代替娘去安慰安慰……此时,她对你爹定是感到生气,你看情况,同她适当地解释解释……”
“……嗯……,娘你放心吧!”他亦朝着朝着佘赛花露出了个可靠的笑容,挥了挥手,直到对方的背影没入那厢房里头,复又轻声低喃,“不过……您又怎么知道,对爹感到不解生气的只有九妹呢……”
“噢……杨夫人……”屋子里有些幽暗,另一头的床榻上的,那姓刘的大夫已经收拾好了针盒,躬身行了一礼。“老夫,沿着经脉给他经行扎针,就待半柱香除针后看看有没有效果了。”
“有劳刘大夫了……”没有人知道,佘赛花她此刻满手是汗,心中正是百感交集时。
“若是杨夫人没有其他吩咐的话,老夫还有事情要去同周大夫和黄大夫商榷。”
“……刘大夫但请自便……”她侧身将出门之道让了出来,亦挥了挥手屏退了下人。……很快,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和年轻和尚两人了。
真到了这个关键时候,佘赛花不得不承认,她极为紧张又带着些恐惧。要知道,杨四郎离开时已能记事,认识爹娘兄弟,她还尚不能确定若是他日相见了,这个儿子可会深深地怨恨爹娘。
而眼前这个,若是醒来的该怎么解释,他定是会问为什么爹娘当年会“不要他”?亦或是不认他们继续做一个出家人?
此外,虽然年轻和尚同七郎孪生同胞,可光刚才瞧着他纤细地多的身形,赫然想起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她的安儿哪里像什么十八岁的小伙子,趴在六郎背上的时候,对比下才知道他是多么地单薄。七郎他们皮肤都是健康的小麦色,但她的安儿面色惨白,连手臂上血管都能瞧得一清二楚……回想起性慧大师的曾与她说的一番话,她错过了多少小儿子的成长经历,他吃了多少的苦是她自己无法想象……
思绪再多,她的脚却控制不住一步一步地靠近床榻,年轻和尚的面容才再次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瞧!如今她的安儿浑身的要穴都被金针封住了,可若不是他的胸脯还有微弱的起伏,便能让人觉得他早已……
佘赛花看着年轻和尚安然的睡颜,阳光洒进来照在他身上,竟似笼罩了层光辉。
太不真实了……太不真实了……这个声音骤然开始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回响。而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床上的儿子就会在下一个无声无息地离开。或是,现今的一切都是场梦,明天才是祭天大典的开始……
但,很快妇人注意到他垂落在床外小半截手臂。不知可过了多少时间,她终是带着连自己都不可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手握了上去。直到此时,感受到年轻和尚高热的体温,她才神奇般地慢慢冷静下来。半响,恍然皱着眉头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便立马吩咐下人端来了凉水和面巾,轻轻地擦拭他的身体。
……她不确定年轻和尚能不能听见自己说的话,“安儿,知不知道娘亲真的很想你。但十八年来,娘亲都一直相信,你一定会回到娘亲身边的。你的四哥也一样……”
“……安儿,你是我们杨家的孩子。爹娘从来都没有抛弃过你……算来,你有七个兄长,大哥叫杨延平,二哥叫杨延定……balabala……七郎杨延嗣,虽说与你同日出世,可好歹却比你大上一盏茶的功夫,所以你也得称他一声兄长。”
“而你,则叫杨延安。因为爹娘不求你功成名就,只望你平平安安……不管怎么样,爹娘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一定要挺住,睁眼看看我们这两个没用的爹娘……”
“噢,对了……你还有个小妹妹,虽然这次也吓得不轻,但可关心你这个哥哥的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闹你……呵呵~~”佘赛花温柔地看着年轻和尚,言及此处之际,忽轻笑了一声。
……佘赛花一直坐在床头,乃至夕阳西下也没有离开,似是说故事般将杨家十八年大大小小的事情的都翻了出来,不厌其烦……
也许正打算开始大郎成亲的事情,却听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一时间微怔,顺声望去,竟是对上了杨业的一双黑眸。
“老爷,你回来啦?皇上那边没事了吧?”
“嗯......”男人点了点头,担忧地看了看佘赛花的脸色,待对方无奈笑着摇头才松了口气。“安儿的情况,我听几个大夫说了,……你也放宽些心思。”可惜他也愁眉紧锁,实在没什么说服的力度。
“你这样假扮皇上引诱耶律斜实在太危险了!”
“……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他跨步,站到床榻边上,面色复杂地看着失而复得却有可能得而复失的儿子。
然,正在这时,杨七郎的声音高亢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爹!娘!性慧大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