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殇之舞

4、易

　　夜歌看着窗外的夕阳，心中空空如也，她想起自己每次这样看着窗外，父皇总会问她，“看什么呢？歌儿。”她只笑不答，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想，每次这样看向天空，脑中一片澄静，心底微微波动，让她很舒缓。

　　“公主，”夜寂在门外敲门说道，“南宫煜求见。”
　　夜歌嘴角淡笑，“让他在大厅等候，我马上就去。”
　　“是。”夜寂转身离去。
　　夜歌拿起一旁屏风上搭着的蓝绸外罩，披在身上，伴随着一声轻语缓缓走去，“此时来见，没想到也是有野心之人……”

　　夜歌走进大厅，便看到门口处一直站立的身影，外面的夕阳微弱着射进来的橘红光线笼罩在他身上，他在那层光影中对她微微笑，温和忧伤。那一刻他的眼神，是一片透明。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人，是自己认定的有野心的人么？
　　“臣叩见公主。”南宫煜说着就要行礼跪下。
　　夜歌听到他这一句话，心里一丝了然又一丝不知所以的落寞，“免礼，南宫公子多礼了，再说，这次是本宫有求于你们啊。”
　　南宫煜淡笑不语。
　　“你此时前来有什么事么？”夜歌看他一眼说道。
　　南宫煜微笑，“公主应该知道才是，臣来这里是为了帮公主的忙。”
　　“大胆！不要太放肆！”夜寂厉声喝道，即使是有求于他们，但也轮不到一个草民说来帮助公主，还如此大言不惭！
　　南宫煜没有任何不快，仅看了夜寂一眼，“公主是要在这里与臣商议此事？”
　　夜歌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看向夜寂，“你先下去吧。”
　　夜寂虽有不甘，但也只能听从，转身走向门外，却也不忘向南宫煜投过一眼。
　　夜歌淡笑，“这下可以了吧。”
　　南宫煜径直走向前，“公主此行只为了皇子异动时，朝野内不安分的一些臣子恐会借此生事，来找臣的家族，只是为了后盾而来。”
　　夜歌笑而点头，“不错。”
　　南宫煜接着说，“可是家父规定南宫家族人不许入朝为官，否则便会逐出南宫一族。公主此行便是为了请家父出山，只有他出山才可以更改此条家规，名正言顺。”
　　“也不错。”夜歌点头。
　　“可公主也应该知道这很艰难，”南宫煜说道这里定定的看着她。
　　夜歌嘴角一弯，笑说，“莫不是我猜错了公子来此的意思？那么你开口本便自称为‘臣’却是何意？据本宫所知，自从南宫相爷制定那条家规后，南宫一族便无人为官，你又何以称臣呢？难道不是为了帮助本宫么？”
　　“是帮助没错。”
　　“那何以说出上面一番话。”夜歌抬眼看他。
　　南宫煜一笑，“此条家规是大南宫家族大忌，但我却有办法。”说到这里他的笑意加深，“但是……代价很大。”
　　“说吧，你想要什么？”夜歌不再看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天下没有白做的事，代价越大付出也要越大。这很正常。
　　“公主倒是爽快。”南宫煜笑了笑，然后眉眼一凛，“南宫煜想要与公主的一纸婚约。”清清凉凉的嗓音，投下波澜万千。
　　夜歌万没想到会是这种要求，浑身一抖，眼睛睁大的看着他，“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婚姻之事岂会玩笑。”南宫煜依旧淡笑如风。
　　夜歌眉头紧皱，这人太过放肆了！不过……自己要求他的帮助也是风险万分，他要是娶了自己，便是驸马，跟皇室沾上了亲，那么他也必定帮自己到底，这样他才可能有权势地位。换言之，也是他用自己得到权势地位。这倒也是一个两全之计啊。想到这里，夜歌不禁有些嘲笑自己，没想到她已经到了这种要出卖自己的地步。
　　南宫煜看着她表情变了又变，他的表情不再平稳。
　　夜歌再抬起头时，恢复了一脸淡笑，“好，本宫应允你了。这样南宫公子和本宫就要保皇室到底了！”
　　南宫煜的脸色在听到她的话是有些复杂，眼神犹豫。
　　夜歌站起身，“不过，这要南宫公子去向父皇提亲才成。我不好出面。”
　　南宫煜了然点头，“公主是怕几位皇子起疑，臣明日便起身前往京城。”
　　夜歌回过头看看他，“你当真有办法打破家族那个规定？”
　　“即使没有，也要变成有。”南宫煜淡淡说道。
　　夜歌点点头，“你去吧，我还会修书一封派人送与父皇，他定不会反对。”
　　“臣告辞。”南宫煜转身离去。

　　她默默地走回书房，拿起毛笔展了展信纸，这一笔下去变成定局。
　　“夜寂……”突然像抽出所有力气般，夜歌有些微弱的喊着。
　　“在。”夜寂从门外走进来。
　　“你帮我带一封书信回京城面呈父皇，立刻启程。”她将写好的书信封好，交给夜寂。
　　“是。”
　　“还有……”夜歌想了想，“不要让任何皇室的人发现你回去。”现在的皇室，虽然看似平稳无波，其实党争激烈，各个皇子的支持者都暗自使力。她才来南峪几天，这时就被人发现她的侍卫回到皇宫不免引人猜疑，所以不能被任何皇室的人发现。
　　“是。”夜寂答道。

　　“皇上，夜侍卫求见。”公公来到书房禀报。
　　皇上有些惊讶，“这时候他不是应该陪在歌儿身边么？”放下手中批阅奏折的笔，“让他进来。”
　　夜寂进到书房里面便跪下行礼，“臣，夜寂奉公主之命交给皇上一封书信。”说着从怀中拿出夜歌写的那封信递给一旁的公公。
　　皇上展开信一看，面色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你赶回南峪吧，告诉歌儿，就说朕知道了。”
　　“是。”夜寂转身要走。
　　“还有……”皇上顿了顿，“让她自己小心身体。”
　　夜寂点点头，“是。”
　　皇上转头对着公公吩咐道，“明日如有南宫姓氏的人求见，引他一路到书房来找朕。”
　　“是。”

　　翌日

　　“皇上，南宫煜求见。”
　　“让他进来吧。”皇上微微开口。
　　“是。”
　　南宫煜进到书房里面，却是没有马上行礼，而是静站了一瞬，就在公公要开口呵斥的时候，他屈膝行礼，“南宫煜叩见皇上。”
　　“平身。”皇上看了看他，“你父亲可还好？”
　　南宫煜点点头，“家父一切都好，谢皇上挂念。”
　　皇上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以前见过你，那时还是清秀聪颖的孩童，现在已然一表人才了。”顿了顿，他接着说，“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样一个父亲，竟让将自己的女儿交易这场婚姻。”
　　南宫煜略有一惊，“草民惶恐。”
　　皇上笑了笑，“皇室人的命运，好似一早就被定好的一般。你知道朕的那个小女儿对朕说了什么吗？她说她定会保住这夏国两代春秋！何等的大气……”
　　南宫煜听到这句话嘴角有丝不易察觉的笑痕，却被皇上看到。
　　“你这样与歌儿成婚，便会打破你父亲立下的族规。你知不知道？”
　　“草民知道。”
　　“那便是你宁可打破族规也要帮助歌儿了。”皇上这句话竟像是喃喃自语。
　　南宫煜不语。
　　“那么……你可以答应朕一件事吗？你答应了，朕便应允你们成婚，可是你要知道，一旦你答应了，到了非做不可的那时，你可能会担负天下人的骂名。”皇上静静开口。
　　南宫煜猛然抬头，似了然一样看着眼前这个睿智的皇帝，然后低下头淡然开口，“草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