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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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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电光火石间,一只温暖的手捉紧了他的手腕,“当”的一声,剑铿然落地.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脸上顿时爬满了泪水.
是真的!不是梦!不是梦!
那张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虚弱的笑,他伸出了颤抖的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我就是知道...你是不会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我什么也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个不能.”紧紧的抱着他,唯恐下一刻他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作是你也会这样做,是不是?”
他笑了笑,无言以对.
从没想过,师祖的武功竟强横霸道得连波塞东所下的剧毒也能逼出来,虽然加隆始终不太忍心让撒加以这种方法逼毒,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可行之法.
毒发之期已过,撒加仍能保住性命,说明了这方法虽然危险却很有效,也许撒加说得对,即使仍有丝毫希望也不应该放弃,反正已有一死的准备,还用怕什么呢?
那内功心法虽然力量雄浑,仍不足以一次把所有毒尽数逼出体外,撒加仍清楚感到剧毒仍不时在体内肆虐,因此虽然明知再次强行逼毒危险万分,也决心要一试.
然而,这次却跟上次不同,他有信心,不管怎样的痛苦自己也定能忍受下来,因为,最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他看着加隆,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歉意,从前是自己太自私了,只想着什么也一个人去面对,从没想过这样非但不能保护加隆,反而伤害了他.
“哥,这一次,我们一起去面对.”加隆坚定说道.
他笑着点了点头.
再次依照心法运起内力,那种撕裂的痛苦丝毫不逊于上次,然而每次被折磨得剧痛难当时,加隆总会默默把他抱在怀里,为他抹汗,给他温暖.
每当看到他强忍着痛苦以内功逼毒,看到他旧创才刚结疤的腕上又添了数度伤痕,看到他失血过多而苍白憔悴的脸,加隆恨不得以身相代,替他承受所有痛苦.
“哥,慢慢来,不要勉强自己...”
口头是答应了,可他心里知道,不把剧毒尽除,自己始终有生命危险,过去错失的已太多,他已不想失去,尤其是...自己最心爱的人...
整整两个星期,加隆也在身边陪伴着他,半步不离.
以撒加的武学天份,很快便已突破了第二层,然而越是练下去越是心寒.
那种霸道的力量,简直是以倍趋升,起初以自己的顽强的意志还可勉强承受,但最近却发觉在练功之时,身体渐渐被强大的力量所操控不能自己,好几次还因强行突破被逼得吐出血来.
那股力量,除了霸道之外,更可怕的,是邪气,比哈迪斯的化骨大法更甚的邪气.
他不明白,师祖身为名门大派的一代宗师,何以会创出这种充满邪气的武功?难道师祖的死是由于...
当他看到心法最后几行字后,他更确定心中所想.
那套心法,根本就没完成,因为在这之前,师祖已因这套武功而死.
今次身中剧毒,使他不得不铤而走险放血逼毒,然而却也因祸得福,随着毒血被清除,感到体内化骨大法的功力也减弱了不少,虽然如哈迪斯所说,冥教的武功也是一生的烙印,但起码已不像从前不受控制,心中的戾气杀气也减退不少,难得得以逃离魔教摆脱邪道,他已不想重蹈覆辙,那套武功虽然对学武之人极为吸引,但再利害的武功也对他毫无意义了,此刻在他心中,没有任何事情比加隆重要.
当快要达到第三层,确定了体内的剧毒已被尽除后,他终于停下来,从此不再练下去.
在洞里静养了一段时间,他们决定回圣域山一趟,一来能把师祖留下的“星河剑法”物归原主,交回师父手中,二来撒加虽然离开圣域多年,最牵挂的仍是师父和众师弟,自己背叛师门加入魔教,定会令师父心痛不已,此番能逃过一劫重新开始,也应该回圣域山负荆请罪.
临行前,他们再到师祖的坟前拜祭,虽然跟师祖素未谋面,但他留下的武功却救了撒加一命,他们对他仍是由衷感激.
“师祖,你放心,我们定会把你的事告知师父,让他手刃哈迪斯和波塞东为你报仇.”加隆跪下叩头,以谢他救了撒加之恩.
“加隆,师祖之死并非他人之罪,他是因练功走火入魔致死的.”
“什么?”
“以师祖的功力,哈迪斯和波塞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也未必能对他下手.若我估计没错,那套心法应该是他临终前所创,在练第一层时并无不妥,然而进入第二层后开始难以控制,想必这也是师祖意料之外吧,但他却没有就此罢手,结果至第七层时,终于再没法练下去,可是,那时已是太迟了.”撒加缓缓解释道:“再说,若哈迪斯真的为掌门之位杀了他,大可以取以代之,何以叛派而出?而且,他也不是这种人...”
“够了!”加隆突然沉声打断了他.
本来师祖的死根他们半点关系也没有,加隆也无意去考究是谁,而撒加的分析也有道理,然而为何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为了那个害得他差点没命的魔头说好话?
“加隆...”撒加被加隆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反应吓了一跳.
“哥,对不起.”想起方才的语气,加隆歉意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想来师父一定很担心了.”
的确,为这争论也无补于事了,难得他终能和加隆一起,他实在不想为这种事弄得两人不快.
现在他最渴望的,只是跟加隆一起回家.
于是,第二天清早,两人准备好一切,踏上了回去圣域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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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被魔教捉去再无踏足故土,转眼间已是数载,今天旧地重游,物仍依旧,可人已是全非.
这几年的时光渡日如年,在魔教的每一天都想念着师父,牵挂着加隆,却被束缚着无法归去,如今终能挣脱枷锁,回到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回到自己敬重的师父身边.
撒加并不知道此趟回去师父同门会不会怪罪自己,毕竟自己欺师灭祖不止,更当上了魔教的护法,而加隆虽然从不把波塞东放在眼里,但也曾拜他为师,不过,不论此番结果如何,两人也甘愿接受.
看撒加心事重重,加隆反而不怕什么,也尽量安慰他,其实师父一直没有怪他,听到他仍活着也不知多高兴,而其它师弟们亦然,根本不用担心,但撒加总只是微微苦笑,说即使师父并不怪责,也无法原谅自己.
“这又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哈迪斯那个魔头!”
撒加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哈迪斯已死了,就让一切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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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和加隆回来的消息,立即震动了整个圣派.
当众师弟看到加隆平安回来,都放下了心头大石,当见到回来的还有撒加,更是忘形的雀跃起来.
和撒加交情最深的艾俄洛斯再见好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穆,沙加,米罗,加妙,修罗,迪斯,阿布和亚尔迪等都纷纷围着撒加嘘寒问暖,像要把积压心中多年的问候与关怀一口气都说出来,使撒加感动万分.
而最高兴的,当然便是史昂,之前童虎曾到山下多次寻找也不见两人踪影,撒加当时身受重伤,固然令他担心,加隆性格暴躁,为了撒加更不知会干出一番什幺事来,更令他放心不下,如今两人终于安全回来,方能松一口气.
“师父,徒儿背师弃祖,投身魔教罪大恶极,甘受师父处罚.”再次见到养育自己成人,挂念多年的师父,撒加终于难以自抑,泪水夺眶而出.
“孩子,这几年你受苦了.”史昂扶起了他,柔声说道:“这一切全非得已,又怎能怪你?”
记起当日闻言他英年早逝,他心里不知多幺悲伤难过,及后听加隆道出他在魔教的事,更是心痛不已.虽然他背叛了魔教,拉达曼迪斯绝不会放过他,可只要留在圣域必定安全,只要他能回来,什幺也不重要.
他紧紧抱着爱徒,流出了兴奋的泪水.在他心中,早已把他当作亲儿看待了,在众师兄弟中以他天资最好悟性最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虽然他曾一度沦为魔教,那也绝非他所愿,在魔教之时也没做出什幺伤天害理之事,反而因与魔教不容屡被逼害,如今他回来诚心悔过,自己又怎能忍心再责怪他?
面对师父慈父般的爱,撒加感到久久未尝的温暖,在魔教中尝尽了冷眼仇恨,每一天也是在刀锋下渡过,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杀之后快,他已很久,很久没尝过这种真正的温情.
只有在师父,加隆和众师弟们身边,他才能放下戒心卸下面具,不用再掩饰自己的真情,不用再隐暪真相.
他把这段日子的风风雨雨,完整无缺的告诉师父,亦把在洞里所发现的一切和盘托出,那都关乎圣派日后的兴衰,只要继承了师祖真正的武功,便能使圣派壮大起来与魔教抗衡.
史昂对洞里的一切都确信无误,然而他始终不信,师祖的死并非哈迪斯和波塞东所为,碍于自己的尴尬身份,撒加也不便多说什幺.
史昂亲自率领众弟子到洞里好好安葬了师祖,开始钻研真正的“星河剑法”,至于那一套撒加认为有问题的心法,他则赞同不练方为上策,因为单以“星河剑法”,已足可跟魔教匹敌了.
不愧为圣派最上乘的武学,史昂可深刻感到这套剑法的精妙,也很了解只要把剑法练成,定有助圣派对抗魔教.即使哈迪斯再利害,他也只得了师祖三分之一的真传,就算他苦心钻研出属于自己的武学,也只是旁门左道,比起圣派的绝学,自然邪不胜正,然而圣派中人包括自己,多只精于“星罗棋布”,对另外两部一无所知,要练起来自然困难,因此在研究了这三部的独特之处后,再按照各人自身不同条件,分别传以不同招式,而自己因“星罗棋布”已达最高境界,加上武功底子深厚,足以完全条练三部,最近魔教内部大乱,只要待弟子们都把剑法练好,便是一举反击之时.
主持圣派多年,经历多少风风雨雨,自己早已累了,一直只想淡出江湖,与童虎两人一起隐居过些平静日子,可是却苦无可传位之人.当时撒加已沦为魔道中人,加隆为撒加的事终日消沉下去,艾俄洛斯武学天份虽也不错,但却太正直心软,不能委以重任,穆和沙加他们资历尚浅,史昂虽有退隐之心,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武林正值多事之秋,圣派群龙无首亦是问题,因此这次撒加归来,令他喜出望外,在他心中,他本就是下任掌门不二之选,他处事成熟,天资聪颖,又颇得人心,年纪虽小甚有大将之风,今次回来更带回圣派失传绝学立下大功,这掌门之位本就非他莫属,可是他曾误堕魔教,虽非出于自愿,也成了不能磨灭的污点,亦成了他继任圣派掌门的最大障碍.
要清除这一污点,只有一可行之法.
他思前想后,终于下了决定,命人把撒加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