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玖]那是谁的代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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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星子稀疏，月凉如水，远处的篱笆、田野、树木、山丘，都在薄凉清淡的月色之下朦胧不清，错落成一幕幕暗沉，令暗夜勾勒出它们黑色的剪影让人类兀自想象……
微潮的夜风带来麦田的香气，中间甚至夹杂着尚未散去的太阳温软的味道。
这里是东京郊外的一座颇为偏僻的农舍，所用的木材甚至有一些褪色，门板单薄，铁锁已经有一些斑驳的锈迹，在月光的反射下显得很是凉淡；因为近几年附近工厂不注重环境的缘故，导致的酸雨使在本应在这个季节繁茂的树木已经了无生机——树叶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固执地独守。
不过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从这萧条的农舍走进主院再从穿过偏院的第二扇门，那就是一座内部以五星级宾馆总统套房为布置标准的二层茅草屋。
此时书房中，正闪着幽幽的荧光，阿鲁维斯正蹙眉敲打着键盘，连贯娴熟的敲打声在房间中回响着，斑驳缭乱着本该蔓延着的寂静。
“哦，我亲爱的”，她喃喃自语，虽停下了动作，但是眼睛却不离屏幕，有些烦躁地咬着指甲，“你给我留下太多的麻烦事了。”
——“要先喝杯咖啡吗？”清浅安静的男声伴随着几乎不可察觉的脚步声靠近，库纳鲁聪明而过分好看的脸上蔓延着有些因为过于深沉而略显出古怪的神情。
——“我答应你我不会本国，不威胁到莫维尔，我就留在在日本当一个傀儡，答应你不插手M国政治，同时作为回报你必须要掩护我以韦丰一非的身份出现，你看这样如何？”
于是乎，就算是精明如他也无论如何没有设想到，他，库纳鲁竟然会和自己答应效忠的义兄最棘手的敌人成为互利共赢的合作伙伴。
……
阿鲁维斯默默不语地看着手边热气腾腾的咖啡，却迟迟不喝，取而代之的，她缓缓抬起头，唇边带有一丝防御性的微笑，露出了过分整齐、珍珠般的牙齿。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无非是怀疑咖啡中有毒。库纳鲁狡猾地挑眉，修长的指凌空一捞勾住杯子的杯耳，送到了唇边啜上一口，然后有些玩味地轻笑：“放心，现在杀你不是时机……而且……我们是合作关系。”
“……”
“怎么”，库纳鲁自来熟地凑过去看着屏幕，只一眼然后朗声笑道，“这个韦丰一非，可没有看上去那么老实。”
“谁说不是呢？”阿鲁维斯用轻柔冰凉如丝绸的语调毫不留情嘲讽道。
*
冰帝贵族学园……吗？
从阿鲁维斯面无表情地走进这个几乎和M国皇家学院毫不逊色的校园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有些不可避免的复杂。
先撇开从今天开始她要开演人生中第一出或许也是最大的一出冒名顶替的骗局不谈，单单是韦丰一非这个人物的角色性格及其经历设定，就让一向沉稳平和的她有些心碎如山倒的悲催之感。
……其中来由的罪魁祸首当仁不让的就是她的手机发件箱的头一条短信，那是一封格外晦涩，措辞过于偏激，情绪委实病态的告白短信——
好巧不巧的，对象是那个，迹部景吾……吧？
她当然不会认为迹部景吾是那种羞涩的男生，遇到这种事情就手足无措……所以……
“韦丰一非，你先和我来一下！”
阿鲁维斯没有太惊讶——单单昨天一天韦丰一非违反的校规来看，班主任中村明秀在她出现在班级门口的第一时间就把她叫到办公室去也委实是情理之中的一件事——
空荡清冷的办公室中，中村坐在柔软的办公椅上，轻啜着清茶。
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欧巴桑，带着一副边框尖锐的无边眼睛，喜欢从镜片上方看人……
据说，这是为了来营造一种严肃、单调的气氛，使那些学生们在听取教诲的过程中，引起心灵的震撼之余，来感受教学魅力，汲取精华……
——以上是数十年后冰帝**届三年级（A）班毕业生同学聚会时，气质优雅一口坏牙的老太太中村小姐的原话。
——“韦丰，你一直是个乖乖女，好学生。”
——“老师也很喜欢你，就算你是庶民，但是你有似乎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决心和毅力，也很配合老师的工作，和同学也相处得很好——”
这种欲盖弥彰的赞誉在几声温和有礼的敲门声在空荡的办公室响起时戛然而止，中村是一个观念过于古板的老师，比如说她就是格外反感在她说话的时候被不礼貌打断这个桥段，天性使然，她不情愿地语气强硬颇为不悦地咕哝了一句请进。
少年逆着光走了进来，银灰色的发丝泛着迷人的光泽，如精心雕琢完美无瑕的大理石一般的五官，身材挺拔而倨傲。
“迹部少爷？你来这里有事吗？”中村的语气人工地缓和了许多，每个老师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无论多么沉重恶劣的心情也都会轻松起来。
——这个迹部，学习成绩拔尖，管理能力出众，在学校很有威信，家境也很好，真的是一个毫无瑕疵的全优生。
——“只是来看看而已。”迹部微微颔首表示尊敬，动作没有过分谦卑，流畅优雅。
中村没有再说什么，对于好学生她一向都是很宽容的，只要没有做出过分的举措——可是眼前的这个女生显然是超越了底限了——
“可是你看看，昨天早上没有请假旷了半天课，甚至有个同学还举报你竟然和社会不良青年厮混在一起，昨天下午上课走神心不在焉，昨天晚上夜不归宿，还有今天早上，你瞧瞧自己，连制服都不穿！韦丰一非，不是老师故意要针对你，而是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完全超过了老师可以忍耐的范围了，老师现在就要问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中村的声调特别尖锐，阿鲁维斯依旧低头，悻悻地点头，做出一副的确如此我一定改正的顺从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迹部两手交叠在胸前，挑眉不语，只是听到这些指责话后看向阿鲁维斯的目光有些泛冷，还附带着一些隐藏的很好的鄙夷和不耐。
“不是老师歧视庶民，老师想说，庶民在贵族学校就要安守本分……这不单单是顺从老师，遵守校规，还有——呃，老师知道庶民在贵族学校中肯定很受歧视，但是你也要忍耐，因为没有人会为你出头……小心一点，尽量不要给别人抓住把柄……”
这几句话显然有些刺耳，但是中村说得很轻柔，就有些循循善诱的味道。
阿鲁维斯心中有些不屑一顾，可是还是敛眼收眉，不多说一句话。
“中村老师”，迹部这时候懒散地开口说道“学生会也有一些注意事项要和韦丰同学说，所以能不能让韦丰桑随我出去一下。”
阿鲁维斯有些惊诧，抬头直视着迹部的眼睛，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但是是那么的微妙难测——深沉，冷淡，含蓄，优雅，或许还包容了其他不可言说的韵味。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湎其中。
中村明秀的神情霎时变得古怪，就单凭这个表情，阿鲁维斯断定迹部和自己说的肯定不是好话……中村很复杂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同时充斥着烦躁和怜悯——或许是其他的一些解读不来的情绪。
最后，阿鲁听到了中村微显出无奈的许可，她正疲惫地按揉着太阳穴——“嗯，好吧，迹部同学。”
“那么，失礼了。”说毕，迹部景吾兀自走出了办公室，甚至吝啬到没有施舍阿鲁维斯一个眼神——仿佛连最基本的目光都是多余。
*
苍白漂亮的手握住了精致雕花的栏杆，阿鲁维斯安静地看着冰帝充斥着贵族气息的校园，等待着他开口。
——“制服是怎么回事？”
阿鲁维斯放任目光到很远的地方，可是纵使是这样，好像还是触及不到冰帝校园以外的地域——闻言，她头脑自然而然地浮现了韦丰一非沾满血迹的校服，于是语气平板地回答：“发生了一些意外，制服不能再穿来了，迹部君是学生会的，能不能帮助我——”
“不必了”，迹部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请求，语气很平淡，“本大爷给你特权，你就穿这个便服到下周三为止，就不必浪费对于你来说……那么昂贵的钱财去买也穿不了几天制服了。”
这时自天际传来了一阵闷雷，尖锐地滚过大地，宛如憋息的、将要山崩的声音。
说实话，迹部景吾话语中的含义挺晦涩的，但是阿鲁维斯是聪明人，那里面的含义她自然是一听就懂，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她承认韦丰一非的做法很偏激，但是会换来这个结局——就算是作为局外人的她接受起来，都有些勉强。
——“也就是说，下周三我就要被强制退学？”
阿鲁维斯握着栏杆的手紧了又紧，以至于繁复华贵的雕花图案很平整地在她柔嫩的手心呈现出来。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玖]那是谁的代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