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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二章】年年岁岁花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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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世十一年间,烟雪十九皇子楚云熙降世,那一年,问天山上玲珑花竞相开放,有仙师云:此天下,必将乱矣。
安世十三年间,十九皇子为奸人所害,仙师乘云而来妙手回春,并收其为徒。
安世十七年,十九皇子师成回朝,举国同庆。
第二章年年岁岁花如梦
绍京这些天热闹得很,十九皇子要回朝了,皇贵妃一高兴,康帝自然就高兴,康帝高兴了,文武百官就高兴了,烟雪全民也就都高兴了。轻雨,澜风,燕然也纷纷遣人来贺,一时间京城嫽都自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只可惜,这世道向来是有人欣喜有人忧。这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的时候,皇宫里却是人心惶惶,紫薇宫正殿里康帝楚穆拍桌而起,吓得堂下一干人等立刻战战兢兢,抖如筛糠。
“朕要你们是干什么的!找个人都找不回来!!”
康帝如此震怒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那哭得梨花带雨的皇贵妃,而惹起这堆祸乱的便又是那十九皇子——楚云熙。
楚云熙是什么人?那可是连皇帝都惹不得的对象!
皇贵妃可就这么一个宝贝,若是磕着碰着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掉脑袋。
那厢坐在下位的皇太子抿唇笑了笑,身侧的小侍女立刻酙上一杯清茶。
四年了,也不知那孩子现下怎么样。
初见到那孩子的情景现下想起来还有些好笑,皇太子楚玥枫端起手边的茶径自抿了抿,掩去了唇边一抹寒意。
只怕是四年没见,现下也该生分了吧。
小家伙那双晶亮亮的星眸泛着浅浅的水雾,甜到泛出糖水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太子哥哥!”】
暗自轻笑,楚玥枫觉得自己该去会会那个贪玩的孩子了。他躬身向康帝请命,视线之外皇贵妃低泣着抬头,水光潋滟的美目里滑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父皇,十九弟若已出谷,只怕是路上耽搁了,儿臣亲自带人去寻,自将在大宴前将其带回。”
康帝随意挥了挥手允了,揉着眉心疲乏地坐在上位,略有些无力地开口。
“多带些人去吧,让你十三哥跟着,别成天就知道逗鸟玩!”
“儿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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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皇太子奉命寻人,这厢搅得众人焦头烂额的主角儿却是自得其乐地玩得正high。
八年前死于“某个毛孩子手下”(这是他自己说的)的云熙,直到坐进阎王殿时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寂地的小boss居然被那个翩跹家的老太婆(-_-|||)一忽悠就慷慨就义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那帮老匹夫笑死,他潇湘云熙怎么能死得这么窝火!
于是在炸了毛的小云熙怀着满腔的“热情”,雄鸠鸠,气昂昂踏地入了阎王殿,那一刻起阎罗小鬼们顿时痛哭流涕捶胸顿足,其表情,不足道也……
——八年前阎王殿(此后涉及阴间的词汇纯属虚构)
临渊阁上一男子长发委地,垂眸间薄唇轻抿,袅袅笛音悠然弥漫于天地之间。遥遥黄泉之岸,转生桥上的少女回眸轻叹,柔柔的目光在灰败的天空下,盈盈地荡漾着几丝悲戚。
这里是阴间,没有黑夜,没有白天,黄昏的暖光沉淀着墨色将天空渲染得诡魅。黄泉之岸,淹没在彼岸花海的临渊阁下,几个小鬼望着阁楼上凭栏而望的那人急得冷汗直冒,悉悉索索的切切争论着,却愣是不敢上前一步。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背着手的青衣男子突然出现在身后,压低的声音就像怨灵般可怖,几个小鬼吓得“啊!”地大叫,几步趔趄后便泪流满面地跌坐在地。
“判,判官大人……”
“真是的。”男子仰头垂眸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有鬼样没鬼胆!”
几只小鬼在判官的凝视下哆哆嗦嗦的往后躲,脸上的表情竟像是见到了地狱般惨绝人寰。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小鬼们却瞬间冷汗直冒,僵直着身体战战兢兢地回头,表情比便秘了还难看。
“呵呵,判官大人好兴致,阎王殿那边正水深火热着呢,您不去看看?”
白衣男子一身轻纱飘渺若仙,移步而来,眉眼含笑间吓得几只小鬼泪如泉涌。
几只正欲先跑为快,岂料耳后生风,一男子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判官霎时间神色一凌,拱手俯身间竟似闻有仙乐袅袅而来。
“小白,出了什么事?”
白无常——莫白嘴角一抽,与严肃了神色的判官一同回身行礼,那方才还在阁楼上的玄衣男子,此刻已飘然落地,衣袖翻飞间微一点头,便轻抚着手中血玉似的笛子暗自垂眸。
莫白扬唇笑了笑,便看见几个小鬼哆哆嗦嗦地瑟缩到角落。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若是阎王殿下您再不回大殿,只怕是阎王殿今儿个就要办喜事了呢~!”
判官闻言眉头一皱,白玉折扇唰地旋开,吓得几只小鬼又是一哆嗦。
“琪箩那疯子又来了?她今次难不成还想把洛玉小姐娶回家不成?”
莫白故做正经地摇了摇头,然后却是幸灾乐祸地笑开。
“哪是,今儿个是阎王殿的黑无常殿下,惨遭逼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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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小鬼间曾流传过这么一段碎语:
当你在路上摔倒的时候,面无表情将你冻成重伤的会是阎王殿下;微笑着将你扶起来,然后丢到黑无常手里的会是白无常大人;嫌你挡路一剑将你送去轮回的绝对就是黑无常。
而此刻阎王大殿外,众小鬼哆哆嗦嗦,面色潮红,想看又不想看的神情惹得阎王一行人诧异非常。莫白正欲开口,却突然听见几只小鬼内,那个黑衣男子正眉飞色舞地夸夸其谈。
“说时迟那时快,那少年一窜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压住了墨刑,只听‘撕拉’一声,你们瞧怎么着,那墨刑的衣服竟被撕开了一半!”
“咳咳。”
“那场面,啧啧……你们那是没看见,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啊……”
“咳咳!”
男子装模作样的一挥手,众小鬼眼中迸发出激动的光芒。判官在他身后故意咳了几声,瞄了一眼殿下现下高深莫测的脸色,然后冷汗直冒。可哪知那人丝毫不领情,猛地一回头便骂道。
“什么人在那猛咳啊!没见大爷正讲到高潮呢吗?!肺痨啊!”
“咳咳咳咳咳咳……”
好吧,这下是真呛到了。
黑衣男子在回头的一瞬间便脸色一变,一个趔趄从殿门口的白玉围栏上跳下来,面色严肃的躬身道。
“阎王殿下。”
这一句话可不得了,霎时间殿外寂静一片。众小鬼卡拉卡拉地扭过脖子,又卡拉卡拉地扭回去,一阵疾风旋过,竟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阎王殿下撑着一张面瘫脸环顾四周,声音依旧是冷嗖嗖地让人发寒。
“庄律,里面都有什么人?”
庄律头上直冒冷汗,眼睛盯着阎王殿下的鞋子从牙齿间挤出几个字。
“回殿下的话,里面现下就黑无常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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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了就要来阴间吗?
答案是:不一定。
就云熙目前的状况来看,他觉得自己在来阴间之前还去了个地方,只可惜大脑里就像是被塞了团棉花,任凭他气急败坏也无可奈何。
就好像,有什么人在阻止他回忆。
所以天知地知,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醒来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一个低着头的男子,那人一袭黑衣稳稳地飘在半空,拿着一张名单似的东西头也不抬。如果不是他开口,云熙恐怕会以为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来了。
“张启?”
左顾右盼再无一人,云熙想当然地认为这人是在叫自己,尽管名字上有些出入,但……应该没错才是……
“张启?”
似乎是没有听到回答,男人又问了一遍,云熙偏过头想了想,然后扬起一个玩味的轻笑。
“不是。”
“林小雨?”
“不是。”
“那你叫什么?”
“大爷。”
“大……我去你的,我是你大爷才对!”
男人一甩手抬头,面前几厘米外的笑脸惊得他倒退一步。云熙顶着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扬唇轻笑,身后恶魔的小翅膀“扑楞楞”地忽搧。
“对嘛~我就是你大爷嘛~!”
“我大爷早死了!”
“嗯,没错,我确实是早死了。”
黑衣的男人气得咬牙切齿,抬眼一看却不由得一愣。那往日的鬼魂基本上都是呆子,哪有现下这小子这样边逗鬼火玩边开自己玩笑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熙一回头,望着男子那张严肃的脸露齿一笑。
“你大爷啊~!”
额头上的十字路口暴起,黑衣男子一把扯过那人衣领,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丝恶语。
“不要考验我的忍耐力!”
云熙无奈地撇撇嘴,指尖拂过男子的手腕。黑衣男子只觉得手腕一麻,回过神时,少年已经笑嘻嘻地站在了自己五步之外。
“真是太凶了。”
他听到那少年小声地抱怨了一句,然后严肃地抬头眉头轻皱,却蓦地轻声笑开。
“我叫潇湘云熙,名字虽不在往生薄上,但是我确实是来转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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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般情况下,古家族的人死后只要借尸还魂,或者投胎重生就行了,云熙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死的人换他了却要自己问路自己投胎。而且就表面现象看来,宗家里那帮老头还巴不得自己早点死的样子,就好像是买了东西不用你付款,只求你早点滚蛋!
可是天地良心!他潇湘云熙向来是个三好少年全优公民,从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怎么能落到这种人善(……)被狗(黑衣男子:“我咬你啊!”)欺的地步?
于是在去阎王殿的路上,云熙秉着观光的目的提出的众多要求,却都被黑衣男子无情的否决了。
“庄律~(从某人嘴里抠出来的名字)我累了,有没有公交?”
“#,这里是地府,哪来的公交?”
要不然就是……
“小姐姐~你长得好漂亮,不要留在这儿了,跟我走吧~!”
“潇湘云熙!她是孟婆,小心她一碗汤灌死你!”
再就是……
“这个花瓶长得还蛮好看的嘛~!”
“不要碰那个,那个是镇魂用的!”
“啪!”(花瓶破碎声……)
“潇湘云熙!!!”
于是当潇湘家的小少爷终于走进阎王殿时,庄律印堂发黑脸色已经比便秘了还难看,白无常莫白轻笑着打了个招呼,就见他阴沉着脸转过头来,身后还跟着幽幽的鬼火。
“我们引魂使今天这是怎么了?被恶鬼缠身了?”
“对,恶鬼!……好大一只恶鬼……”
庄律话音刚落便有一只胳膊大义凛然的搭上了他的肩膀,号称小恶鬼的少年“哥俩好”地嘻嘻笑着,声音愉悦到让人欲哭无泪。
“原来你是引魂使啊~我还以为你是黄泉看门的呢~!”
莫白不由得嗤笑,却见那往日里活蹦乱跳的庄律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阴沉沉地飘向了某个角落。
看样子真的被打击惨了……
那少年一屁股坐在阎王殿里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左顾右盼了一番,带着感慨的眼神摸了摸沙发靠背,悠然自得的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这阎王殿这些年也长进了啊~瞧瞧,这沙发都换成真皮的了~!”
庄律心跳一顿暗叫不好,回眸间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墨刑!”
一声惊呼下一柄利剑破空而来,云熙微偏过头,那剑便侧着脸颊没入沙发,在宛若镜面的剑身上,他看见自己脸边划过一丝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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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家的宗主之位近五十年都没换过了,老爷子当年说要传宗主之位时,候选人当场脸色一变,拔剑就投胎去了,反正潇湘家有两重命,重活一次总比当宗主要好得多。于是历届候选人都坚忍不拔,宁死不屈,便造成了潇湘家门庭冷落的现状。
然而这届的候选人却不是自杀的,是死于他杀。
放心好了,此书不是什么《名侦探X南》,或者说是什么《福尔X斯》。因为那个死掉的继承人,就是云熙自己。
“真是可惜了啊~”
手指轻抚上剑身,云熙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流光的薄刃在指尖下轻颤,让他看不清倒映在剑身上的眼神。唇角扬起一抹轻笑,他听见清脆的碎裂声在心间上跳舞,荡起层层愉悦的味道。
庄律在心里倒抽一口凉气,他听见墨刑那柄利刃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一瞬间失去了光芒,就像被碾碎了灵魂一样。
他居然,折断了墨刑的剑。
莫白的书从指尖滑落,落地的一瞬间墨邢脚下爆起层层黑炎,然后他低吼一声冲了出去,就像发怒的豹子。
庄律还来不急惊呼,便见那人的魔爪扣上了少年纤细的脖颈。云熙轻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声音在桎锆下显得有些喑哑。
“对你来说,它恐怕也没多重要吧?”
轻挑唇边,云熙看见墨刑阴暗的瞳孔内自己嚣张的笑脸。
“倘若那剑当真重要如斯,你也不会轻易就将它丢过来。”
“你该死!”
从齿缝间挤出的恶语,在云熙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响起。墨刑那双愤怒得充血的眼睛死死地锁住他,颈间一痛,那疯子竟是毫不留情地划下一道血痕。
浅浅的血香在空气中漫溯,就像是妖异的罂粟花般魅惑人心。
有什么东西很熟悉……就好像已经深入骨髓,每一个呼吸都无法忘记……
少年柔软的呼吸近在咫尺,掌心下就是他跳动的脉搏。墨刑突然觉得只要轻轻地收紧手指,他就可以杀了这个狂妄的小子,像捏死一只脆弱的蝼蚁。
云熙不自觉地挑了挑眉,星眸对上那双阴暗的眼睛。墨刑漆黑的瞳孔中摇曳着幽暗的微光,就像几万米下的深海。
有些事情不太对。
云熙暗自调整了呼吸,轻轻地垂下了眼帘。
至少现在这个情况相当的糟糕。
要想个办法……
至少,要拿到主控权。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垂下头的少年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墨刑只觉手腕间一麻,眼前的风景便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身体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那个少年魅惑人心的笑颜便已映在眼前。
“疏忽大意,可不是一个裁决者应有的品质哦~”
就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
墨刑试着抬了抬手臂,果然不出所料,右手几乎麻痹得像是块石头,半边身体也僵直着,整个人简直就像是跕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那个少年似乎是认定他已经动不了了似的,得意洋洋地跨坐在他的腰间,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云熙勾着唇轻笑着,看似得意忘形,却暗自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阴间的黑无常摆明了就是惹不了的人,但是瞧瞧这个空荡荡的大殿,除了傻子(庄律T_T),就是狐狸(莫白^_^),唯一一个既无害又有趣的只剩下这个危险分子了,不整他,难不成要他祸害他自己?
墨刑只觉得那家伙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就像是精明的狐狸看到了愚笨的猎人,在精心地布下陷阱后,期待着一场好戏。
然而那场戏,他有一种预感,那将会是一场噩梦。
事实证明,墨刑的想法在几秒后便得到了证实,云熙那双粉嫩的唇瓣一开一合,吐出让人几欲吐血的话来。
“呐呐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若是你打赢了我,我便帮你修好你的宝贝;若是我打赢了你,嘻嘻,你就嫁给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