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机》十摩

2、02

　　两天后，尸检报告和现场取证报告都下来了。

　　死因的确是溺水，死亡时间大约在晚上八点二十分到三十分之间。

　　短短的十分钟内，死者做过剧烈的挣扎，但依然逃不过死路一条。

　　而他的剧烈反应，门外的妻子却一点都没有听见，是因为注意力都放在电话上了吗？

　　韩汉生不得不佩服那个女人的嚼舌根天赋，光顾着聊天乱侃的结果，就是丢失了丈夫的性命一条……

　　当然，他也知道，这怪不得黄太太，但是他总是会忍不住地觉得，这位太太一点儿都不称职。

　　从她在丈夫死后就忙着争夺遗产这一点来看的话……

　　“窗户、门外我们都搜查过了，没有留下指纹。而且，小区内装有摄像头，从录像带上看起来，当晚根本就没有可疑人物在黄洞石家附近出现。”

　　“……”当听见属下这么汇报后，韩汉生陷入了沉思。

　　他想不明白，凶手究竟是从哪里进入密室杀人的呢？又是用什么手段，令死者溺死在浴室里的呢？

　　如果能够破获这两点，这个案子就会水落石出了……

　　正当他寻思时，桌子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惊了他一下。

　　他迅速果断地拿起手机，却发现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请问你是韩汉生吗？”电话那头的人，语气一点也不客气，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

　　“我是。”韩汉生虽然不悦对方的态度，但还是谨慎地低声应道。

　　“这里是XX街道派出所。”

　　“嗯！请问有什么事吗？”韩汉生点了点头，心里却有那么一丝疑惑。

　　他并不住在XX街道，和街道派出所也没什么往来，为什么对方会打电话找上门来呢？

　　“你侄子在小区行骗，现在我们已经将他带到派出所来了，他说只认识你一个，麻烦你过来一趟吧！”对方很不耐烦地解释道，说的韩汉生半天没转过弯来，“侄子？”

　　乖乖，天上一个咚咚响，自己就升成某人的长辈了！该不会是哪个被他狠K过的小混混故意报他的大名，想捉弄他吧？

　　“他叫什么名字？”韩汉生冷冷地问道，电话那头稍稍一愣，随即回答：“韩小陌！”

　　“韩……”韩汉生只觉得自己一口口水堵在了嗓子眼里，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他怎么就忘了，老娘明明前不久刚刚交代过，韩小陌来了，要他照应着。

　　虽然没血缘关系，但是按照族谱的辈分来看，韩小陌喊自己一声“叔”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这小子怎么一来就不给他省心，直接被人抓去派出所了呢！

　　“怎么？他不是你侄子？”

　　“哦，是我侄子，我马上就来，马上来！”韩汉生急忙应道，对方却念叨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韩汉生有个毛病，也是他当刑警锻炼出来的，那就是听力极好。

　　所以他很清晰地听到对方在挂电话的那一瞬间，咕哝了一句，“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就是这一句，令韩汉生韩副队长彻底放弃换便衣坐公交车前去街道派出所的念头……

　　没过二十分钟，一辆崭新的警车就停在了XX街道派出所的门口。

　　警车上写着XX市刑警大队的字样，不明所以的老百姓见了，纷纷紧张地看着韩汉生从车上走下来，还以为街道发生了什么大案子。

　　韩汉生关上车门，之后就挺着胸膛走进派出所，一见到他这身行头，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就上前来，客客气气地询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事么？”

　　“被你们带回来的韩小陌在哪里？”韩汉生停下脚步，转而看向询问自己的人，目光严厉，令人禁不住暗想着那韩小陌是不是什么重犯。

　　等他们问清楚情况后，才将韩汉生带领到了相关的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门，里面的人就迎了上来，和先前的警察一样困惑，“这是，出了什么事？”

　　韩汉生立即分辨出这人的声音，于是笑道，“您好，我就是您刚才找的韩汉生。”

　　“……啊……”那位警官露出了很明显的诧异之色，笑容变得万分尴尬。

　　“我侄子在哪里？”韩汉生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直接朝后方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名穿着朴素抱着猫咪的青年。

　　翻旧的布衫，破破烂烂的裤子，一双沾满了黄泥巴的布鞋……他那一身褴褛的行头令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穷苦孩子。

　　只是他手里抱着的那只黑猫，却有着异常油亮的皮毛，像是有钱人家养的宠物。

　　当听见韩汉生唤他的名字时，青年微微一怔，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和记忆里有几分相像，只是青年的脸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圆嘟嘟，下巴变得削尖，看向他的神色也不像过去那样兴奋，反而显得很敬畏而多出了一种令人不悦的陌生感。

　　“我来接你了。”韩汉生走到韩小陌的面前，伸出大手往对方脑袋上一盖，“不用怕，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被他们带来派出所？”

　　“叔……”韩小陌微微抿嘴，生涩地唤出这样的称谓，之后他又低下了头，小声嘀咕道：“我没有说谎。”

　　“事情是这样的。”一旁的警察上前来解释，不过这一次，对这位穿着刑警制服，还挂着副队长标志的家长，他不敢再用任何不敬的语气。

　　“我们在小区巡逻的时候正巧撞见他向一位小姐出售他自制的香包，本来嘛，卖卖小商品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却缠着那位小姐说什么要有血光之灾，什么带着香包可以辟邪，还跟人家要价一百多块！”警察白了韩小陌一眼，“这不是宣扬迷信，胡乱抬价吗？”

　　“哦？不是行骗啊？”韩汉生故意笑道，令那名警察格外尴尬，只能装傻笑了两声。

　　不再理会那名警察，韩汉生转而看向韩小陌，温和地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回事？身上没钱了？”

　　韩小陌摇了摇头，从身上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了韩汉生，“这个里面装的，光材料就要一百三，我也是花了大血本买来护身用的，看那个女孩儿面相不利，才想转给她的……”

　　韩汉生接过了香囊，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果核碎骨片。

　　“里面有千年桃核、桃木皮、黑猫骨……”青年如数家珍地一样一样数起来，韩汉生急忙将香囊塞回他手里，转过身来对派出所的警察笑道：“我这个侄子也是个单纯的孩子，出门在外被人骗了还全然不知，你看，这次就当给我个面子，回去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唉，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也看出来了，这孩子八成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哈哈，刑警同志你也不要对他太严苛，吓到孩子就不好了嘛。”那人当即笑道，并且给韩汉生让出了路。

　　韩汉生向人家道了谢，再回头来领韩小陌，却发现韩小陌正皱着眉，委屈地看着自己。

　　“走吧。”韩汉生向他伸出手，青年犹豫了小会儿，这才站起身，抱着他的黑猫跟着韩汉生上了警车。

　　“这是你养的猫？”韩汉生发动引擎的时候，趁机问道。

　　“嗯，它一直陪着我，它叫玉米。”韩小陌温柔地抚摸着黑猫的头顶，而那黑猫也像是通人性似的，乖乖地任由主人抚摸，一边警惕地盯着身旁的陌生人不放。

　　“呵呵……”韩汉生无奈地笑了笑，而韩小陌却转过头来，用极为可怜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叔，可以……可以把它一起收留下来吗？”

　　没等韩汉生回答，韩小陌又补充道：“玉米很乖的，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

　　韩汉生哪里能够抗拒得了青年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一口气踩下了油门，一边回答道：“好吧，如果你能好好照顾它的话，我是没什么意见。”

　　“谢谢……”韩小陌微微一笑，侧着的半边脸上浮现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韩汉生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心里琢磨着，其实这小子本身并不难看，比他见过的许多小青年都漂亮的多，只不过这身衣服实在有够寒酸，令他忍不住想起十年前刚从山村里爬出来的自己。

　　“走，我带你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去！”韩汉生顿时悲悯之情四溢，立即掉转方向盘，将车开进了通往市区商业中心的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