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
第十四章·情人节西奈。
“最近怎么样？好久都没联络过了。”
“还行。”我回答。
王婷一点也不介意我这句怎么看都是敷衍的回答，实际上说她也没指望我回答什么，本来那句“最近怎样”也就是句开场白。我要是回答她“啊啊最近过得可不好了高数怎么也过不去不过其他科目的成绩都不错宿舍里的姑娘们都是好人”恐怕反而会吓到她吧？
“就知道你会说还行，诶，过几天可能有高中聚会，你去不去？”
“啊，聚会啊……”我不想去。
我当然不想去，高中那些人的名字我估计都想不起几个了，何况也几乎没有什么交际，上学那阵都最多就是点个头，聚会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到时候大家都热热闹闹边吃边聊，就我一个坐在角落默默听着，我才不受这罪呢。
所以理所当然的回复她：“啊，抱歉，我可能……”
“别跟我说没时间。”结果被对方一句话打回来了。
“我说，你啊，……”听筒里传来了叹气的声音，“……算了。那最近怎样，别再跟我说还行。”
“马马虎虎吧，身体状况一直挺稳定的，学习成绩的话……除了高数还在挂之外其他成绩都挺好看的。你呢？”
“老样子，学生会还是事一堆一堆的净给我找麻烦。不过说起来德语系那边今年上来的秘书处主任倒是挺靠谱的，一开始我还觉着她那性格可能不大适合，不过做事倒是相当靠谱。”
“诶？秘书处，德语系？”
“怎么了？”
虽然一直没有说过，但王婷所在的大学——T市外国语大学——与肖镜相同。当然她们不同届也不同系。跟我一届的学生大多都已经读大三了，肖镜是第一次高考成绩不理想复读了一遍所以现在只有大二，而我是在大二拿到补考成绩之后才决定回去复读的，里外里浪费两年才在读大一。王婷学的是英语，而肖镜则是德语。
很久之前就知道王婷在T外的学生会工作而且混得很好，肖镜大一的时候也提到过自己去参加学生会竞选了，而且想进秘书处。我当然并没有想过让王婷帮肖镜一把，相反，我甚至决定不让王婷知道肖镜是我朋友。因为我知道肖镜一定不想要这样的帮助，那个过于骄傲的家伙，即使没有受到帮助只是知道有这么层关系存在，都一定会觉得自己努力的所得不纯粹了吧。
不过当上了主任吗？肖镜倒是没说过呢。不过有德语系和秘书处两个关键词在这里是她的可能性相当大了吧。
“我确认一下，那位主任是不是叫肖镜？”
“咦？你怎么知道。”
“我初中同学。”果然没错。混得还真挺好，不愧是她。我这样想着，微笑了起来。
“哦~说起来是啊，之前聊起来的时候就知道她初中跟你一样，不过不是一届，没往那方面想过。”
“嗯，是她的话，估计不会愿意对别人说自己复读过的吧？”
“对，的确，是没提起过。”
“她……在学校里状况怎样？那家伙对我们都报喜不报忧的，又不是在一个城市，想多了解一点都没办法。”
“啧啧啧，我说，我可从没见过你对谁那么上心啊，嗯？”
“啊，即使是我这种人也是有朋友的，很奇怪吗？”
“那也对我上心一点嘛，我不找你的话你根本不会主动联络我吧？”
“节日短信和生日短信都有发啊，而且我跟肖镜之间的联络也没有更多。”
“……你对谁都这样吗？！”
“唔……大概？不过我们会有初中聚会。”其实偶尔也会有和肖镜单独见面，不过次数也并不多，我想也就没什么拿出来说的必要了。
“切，参加初中聚会，高中聚会却不来的家伙，你到底是有多讨厌咱学校啊？”
“一点都不讨厌，但也没有什么好的回忆。相反，我很讨厌T中，但是美好的回忆也很多。所以归属感的话，还是T中更强烈一些。”
“所以说为什么啊……”
“气场吧……？总觉得跟初中那些家伙的共同语言比较多？不，实际上可能是……”我停下来思索了一下那段时间自己的状态，接着说，“……大概越长大就越失去主动开口的能力了吧，我。”
“……所以最后也就我这种会拽着你的人能留在你身边，我说，如果那时候我松手的话你就打算就那样一个人吗？”
“一个人也能活吧，我这种人。实际上你花在我身上的时间也并没那么多不是吗？照样过下来了。”
“救命你到底是怎么成长成这样的啊……”王婷叹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老实说，这个问题我自己也答不上来。
“那现在呢，大学里你可不能继续这样啊？”
“当然……都是一个宿舍的嘛。天天见的，完全不可能什么话都不说啊。你也知道我，混熟了就没事了。关系还不错，虽然我年纪最大，但结果反而是受了照顾呢。”
“一点也不奇怪，你那张脸嫩的……就是高三那阵把你扔初中部那边都毫无违和感。好吧好吧关系不错我就放心了。喂我说，你该知道人际关系的重要性吧？”
“嗯，当然。”
“说了当然但也没打算付诸行动对吧？你现在能把班里每个男生的脸和名字对上号吗？”
“不能。”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叹气了，看来真是让她相当无奈了呢。
“王婷。”
“嗯？”
“谢谢你。”被关心着呢，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其实在人际方面上我真的相当幸运了，身边从来没有过使绊子的小人，反而是愿意为我担心，愿意在各种时候拉我一把的人很多。
朋友少有什么关系呢，质量高就够了啊。
“我、说。”
不过看来反而惹她生气了呢……
“别用那种说遗言似的口气啊！”
“唔……反正谁知道我哪天就没了呢，在那之前没跟你道谢的话我也会不甘心的。你真的帮了我很多。”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对方肯定会更加生气，但她的那种反应实在是让人更加想要逗她啊。
“闭嘴！那种不吉利的话少说，你不是说身体状况挺稳定的吗？”
“是是是，”我声音里的愉悦感都快溢出来了，逗人也逗够了，还是赶快转移话题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比较好吧。“别光说我啊，你那边呢？学生会里什么状况，我们这边好像水挺深的。”
“少转移话题。还好啦，其实都一样，不过那种程度对我造不成威胁，倒是你那朋友，说真的，她那性格不适合在学生会里呆。上任主任惜才，她才能留到现在的。说真的，虽然工作做得很不错，但她也得罪不少人了。眼里不揉沙的家伙，在我们这种地方混下去很难呢。”
“这样啊。”
“看样子你早就猜到会这样了啊。”
“啊，毕竟我也认识她这么多年了。一点也不奇怪吧。”
“算了，好歹是你朋友，我……”
“王婷，”我打断她的话，“不用帮她，更别跟她说我跟你的关系。她不会高兴的。”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对啊，她那种人是不会希望有人因为这种原因帮她的。不过你这种人真少见，首先考虑的不是她需不需要，而是她想不想要。”
“因为我也经常会有需要和想要的东西不一致的时候啊，每个人都会把我需要的东西推给我，却不肯多一句嘴问我想不想要。”
“包括同学聚会？”
“啊。”
“会混不下去的。你们俩都是，把理想摆在现实的前面，早晚会因现实栽跟头。”
“别那样严肃啊，我大多数时候也是会即使讨厌也优先选择自己需要的。不过，肖镜的话，我相信她的能力。会轻易的被那种人阴了的话就不是她了。”
“我明白了。我不会特别帮助她，让她自己在里面磨练吧，挺考验人的，真能干出来也是不错的经验。”
“谢谢了。”
“……真感谢的话就给我过来参加聚会！”
“王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你说高中都毕业了我再回过头去重新联络同学关系有什么意义嘛。其他不说，你去问问看还有多少人记得我的存在？当然，他们的名字我也没记得多少就是了。”
“但是……”
“我去了又能怎样呢？大家都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边吃边聊，我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看着？王婷，独处我从来不怕，但是在那种热闹的场合里独自一人对我来说还是……”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大家一喝酒马上气氛就活起来了……啊。”
“是呀，我连酒都不能喝。我去也只能让你们尴尬，算了。再说你们一群大三的聊起来都是什么考研啦找工作啦出国啦，我一个大一生混在里面……算了，啊。”
“……”王婷今天估计已经叹完了一个月的气了吧。我在听筒这边等着她的回答。
正如我所料，王婷再一次叹气之后果然回答我“好吧，既然你这样决定……给个借口？”
“就说要去医院复查吧。谢谢，拜托了。”
才刚撂下手机，倒杯水的功夫，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今天业务很繁忙嘛，接起来之前看到来电显，是现在的舍长。
“喂。”
“复习得怎样了？”不愧是舍长，上来就这么开门见山。
我揉了揉额头，决定跟她实话实说：“几乎看不下去，生理性厌恶了。你要不忙的话给我讲讲题吧？”
“就知道会这样。哎，你知道咱学校期末的时候卷子会同时出两套吧？”
“当然，一套期末考，一套开学补考，怎么了？”
“哼哼哼~”舍长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得意起来，我大概猜到她想告诉我什么事了。“咱班男生已经从老师那里套到了范围哦。”
“……万岁！”果然如我所料。
“别高兴得太早，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不过每道题都——不说理解，能默下来就行——就保证能过。你要敢给我补考不过我绝对不放过你。”
“舍长大人我太爱你了！等我补考过了请全宿舍人吃饭！”
“甜言蜜语没用，真感谢我就去背题！范围已经给你发邮箱了。还有，你该请的是男生们。”
“了解了解~放心吧我肯定好好背~”
这次没有像之前跟王婷那样煲电话粥，几句话交代清楚就挂了电话。
突然之间压力就消失不见了，这样子应该不用担心被迫重修高数了吧。
——理解那种事放一边，默写下来我要再做不到就真不用混了。
照着舍长发来的邮件，从带回来的书和练习册上标记了所有范围内的题。数量比我想象的稍多，不过也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看看日历，离收假还有两个多星期……我突然间意识到情人节马上就要到了。
——好久没吃费列罗了。
——祝天下有情人都是亲兄妹。
——反正那个人肯定不会喜欢我。
——情人节去死去死吧。
一瞬间脑内晃过四个念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抓着手机在编辑短信了。
“情人节有什么安排不？没有的话和我过吧~？请你吃巧克力。”
这样应该没关系吧？毕竟她也喊了我七八年的老婆了。所以就……放纵一下自己好了。
没有收到回复。不过一点也不奇怪，那个人学习的时候会把手机关掉以免自己走神。在那之前……说来小东西的鱼罐头快吃完了，明天去趟超市好了。
只是为了给那小馋猫买鱼罐头而已，巧克力只是顺带给自己解馋罢了。
背了一晚上题，结果整个夜里翻来覆去都是一个个方程变成了丧尸来追我，我一边跑一边解题，解出一个丧尸就少一个……这种无厘头的梦。老实说，我都不好意思将这种梦定性为噩梦。
转天早上骑着自行车去超市，毫不意外的看到整个超市都装扮得充满粉红气息。猫粮鱼罐头之外还顺便思考了一下有没有缺少的文具。想到缺什么都能在学校买才最终逛到了巧克力。
只是顺手拿上几个给自己解馋。这样想着便跳过了漂亮但不实惠的礼盒装，拿了平常爱吃的那一种。
回到家已经是上午十点，先喂饱了平时冷冷淡淡可看到鱼罐头就立刻蹭过来的小东西，剩下的罐头放进冰箱。考虑了一下时间离午饭也没多远了，便干脆决定先看看题。
题其实都并不难，我也清楚自己只是对“数学”这两个字有严重的心理阴影——而实际上，认认真真看两小时题的感觉对我而言真的是相当久违了。
无机化学或者化学分析这一类课对我而言确实是根本不必上心的课。我也不过是课上听上一点回去把作业好好做，考前看上两张卷子，便轻易拿了九十多分。而大学物理是以前上过一遍的课，也不过是刚刚过合格线。至于高数……现在想想，当时确实是有下意识的避免去看这门课。要说我最糟糕的习惯，第一是拖延症，第二就是逃避心。
其实在压力没那么大的时候，也并不是看不下去的嘛。我这样想着，放下手里的书和算草纸，从桌前站了起来抻了抻筋骨，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便去弄了午饭。
锅里有昨晚留下的剩饭，加了点火腿肠和蘑菇片以及鸡蛋炒了炒饭。另外切了几片青萝卜当水果吃，这东西也就家乡附近的几个省市有卖的，走远了别人连听都没听说过，是上学时最想念的食物之一——并列第一的还有煎饼果子锅巴菜以及糖炒栗子。吃饱喝足之后刷了锅碗，然后看到了新短信。
是肖镜的，只有四个字：“懒得出门”。
……好吧。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我们也只是……算了算了。只要传达出那个意思就够了。
“情人节，想要和你一起过啊。”
啊不过，不和我一起的话，我宁愿你是有男人可以约会而不是宅在家里啊，肖镜。
甩了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沮丧和失落从头脑里清空，给她回短信：“好可惜，专门买了巧克力的说。”
略微觉得这句话有点卖萌过度，不过反正……反正打认识开始在她面前就会不自觉的撒娇和卖萌啦。
没有回音。
看了一上午的书现在肯定什么都填不进去了，果断开电脑进游戏。
好像凌晨的时候更新过，整个游戏里都充斥着情人节的甜蜜气氛，好像空气都变成了粉红色一样。情人节任务也上线了，除了情侣任务之外还专门有给死死团员们准备的魔法师任务和魔法少女任务。
……滚蛋吧混蛋官方！
顺便说，上面那句话我只是在心里想了想，真正把它吼出来的是早安。而我在注意到情侣任务是不限性别的时候心中那些郁闷已经平息了很多。
会长和会长夫人公然放着闪光弹去做情侣任务了，不靠谱和上善表示游戏外有妹子/汉子毫无压力的去做单人任务了。晚安好像有什么事没有上线，而没有脱团的早安和方便面决定临时组队去做情侣任务——毕竟任务奖励还是比单人任务好了那么一点点。
出于同样的理由，流光和不停留也去做情侣任务了。这一点治愈了我被各种闪光弹碎成了渣渣的玻璃心。
说真的，这俩人的相处模式真的很有萌点，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去试图阻止我的各种脑补了——当然，也绝对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啊，老老实实的去做魔法少女任务吧。
帮手艺和亚瑟等级差不多的少女制作巧克力；替爱在心里口难开的闷骚小文青送情书；调解吵架的小情侣……各种任务闪得人眼瞎。
教练我要批发墨镜！
总算还有帮卖玫瑰的小女孩卖花这种任务来给人安慰……
“谢谢姐姐。”梳着两条小小的麻花辫的人类小女孩拎着已经空了的花篮对我羞涩地微笑着。
“没关系，能帮上忙就好了。”
“姐姐真是好人。”
……好人卡，是吧。
“哪里。”心情微妙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长大后要是能嫁给姐姐这样的人就好了。”
……等等这是什么卡？！
“咦，至少也要找个男孩子吧？”
“不过……像我这么穷，也完全没有钱买衣服、化妆的女孩，肯定不会有人喜欢的。”
“怎么会呢，明明这么可爱呢。”
“每年都是这样……”小女孩的头低了下去，声音也有些低落，“那些漂亮的大姐姐们都穿着漂亮的衣服，揽着又帅又有钱的男人进出那些高级餐馆，而我只能孤孤单单地卖花……”
啊啊，系统设置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呢。
我微笑着，轻轻抬起小女孩的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平视着她的眼睛。
“因为你还小啊。你看，你现在长得就这么可爱，等你长到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到时候啊，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好男人喜欢你的。”
看着小姑娘满是怀疑的眼神，我对她点点头。
“你是卖花的，应该会知道有一种花叫做雏菊，会在每年的3月开始陆续开放。而玫瑰，一直要到5月才会盛开。哦，顺便说，这个季节你们卖的都是月季。玫瑰呢，在没有开放的时候一直羡慕着已经盛开的雏菊。可是你告诉我，玫瑰和雏菊，哪个更美丽？”
“……玫瑰卖得更贵。”
“呵呵。”被小女孩直接的话逗笑了，我点点头，继续说，“没错，喜欢玫瑰的总是更多的，而雏菊不过是开放得更早而已。‘玫瑰唯一的错误，就是希望自己是一朵雏菊’。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小女孩像是思考了一下，愣了一小会儿，才笑了出来，对我说：“我明白了。谢谢姐姐。”
真的全明白了吗？不过那也不重要，她总会明白的。这样想着，我又抚摸了小姑娘的头。
“那么，小姑娘，接下来就要自己加油了哦。我相信你没问题的，再见了。”
“嗯，姐姐再见！”
才刚走出几步，就看到流光和不停留两人就站在一旁。
“哟，真巧。任务做得怎样了？”我向他们打了招呼。
“也是正准备交任务。”流光笑笑，“不过真没想到影夜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
“啊？温柔……吗？”倒也的确，我在公会里的形象确实有和不停留人设重复的嫌疑。
“是啊，从没见过你那么柔和的表情呢，一站起来表情就又消失了真是可惜。一定很喜欢小孩子吧？”
“……不。”我摇头。“事实上我挺讨厌小孩子的，尤其是在公交车上大吵大闹的那种。不过，如果是这样懂事安静又可爱的小萝莉，确实不忍心见她们伤心呢。”
“其实吵吵闹闹的孩子也挺可爱的嘛。你一个人？”
“唔，没脱团。”说这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伸手拉了拉连帽斗篷的帽子，将自己的脸更多的藏在阴影之中。“长得也不漂亮性格也不可爱的人不会有人喜欢吧。”
“影夜，刚刚你讲给那小姑娘的话也讲给自己听一遍吧。”流光笑着摇摇头，便拉着不停留继续往前走了。
“啊……”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着他们的背影说了声谢谢。
流光回头对我点了点头。
但其实……那句话对我来说没有用处的啊，我没脱团，只是因为心里有不可能得到的人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