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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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从这一刻开始,你会彻底忘记我,你从来没有认识我, 爱过我, 而我也一样.你会好好生活下去,结婚,生子, 儿孙满堂,平淡幸福.」
01.
她十七岁的梦很简单,跟一个男人天长地久,选择两层高的小平房筑爱巢,前面有种花的草屏,后面有晾衣服的园子.她想生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周末一家大小驾驶家庭用的小房车做短途旅游.两夫妻偶然会吵嘴,为了儿女的事,为了无聊的意气之争,为了他加班没法庆祝结婚周年纪念.然后到了某一天,孩子长大离家,为了不显得寂寞,她要养条狗,花园放两张太阳椅,他们闲着晒晒阳光,说说旧时.
如果有那一天,她要告诉那个男人,她很荣幸成为他的妻子.
那是她十七岁的愿望,给他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弥补他寂寞不堪的童年.她双手合十,一遍一遍祈许着.那个温柔的男人禁不住取笑她,噢, 拜托, 都一分钟了, Caroline,快一点好吗？
她睁开双眼,凝望她的男朋友.她那跟Damon相比显得不够魅力的男朋友,跟Stefan相比显得不够完美的男朋友,跟Tyler相比显得不够贵气的男朋友.那就是她的男朋友,世上独一无二、视她如珠如宝的男朋友,她巴不得把全世界的爱摘下来送给他的男朋友,她至死不渝的男朋友.
她嫣然一笑,献上自己的芳唇,她的好友吹口哨的吹口哨,叫嚣的叫嚣.
难得害羞的他没有回避,回她一个幸福得令人叹息的吻.
『那是一生一世的愿望,要耐心一点, Matt.』
『And I love you.』
他海蓝色的眸子泛荡着摸不到尽头的温柔,跟她额子抵额子,这一刻是她的天长地久,任谁也夺不走这一刻的他.
他说.
『I love you too, Caroline.』
02.
愿望令人向往的地方在于无法实现,假如轻易得到愿望的青睐,流星便不再浪漫.那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彼岸,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望穿秋水才寻得通往其中的路径.刚刚接受了Elena的晚安吻的Damon敛去冷漠无情的保护衣,眉心浅浅攒住,她喜欢他水晶般的眼眸,那对于男人过于清澈的眼眸溢满表里不一的温情和善良.
还是有可能的, Caroline.
向他坦白,让他选择.
抬头苍穹一片明澄,萨尔瓦托家的景观很好,附近没有碍事的建筑物,空气飘来新鲜的植物气味, Damon和Elena就在脚踏之处交换第一个吻,所以这片草地给予他前途无限光辉的旖旎.他说,事情没有你想象的糟糕,如果他爱你,他会明白的.
她微微一笑,凄清得很豁达.
我不能让他承受这些.
她知道他的心愿,一个相爱的妻子,一个温暖的家庭.他是传统的大男人,主张男主外女主内,希望妻子打理他辛苦建立的家,因为那是他穷尽一生所追求的梦想.她记得他微窘的笑容像孩子一样天真,好看得叫她走神.他抬头迎上她神魂摇荡的视线,电光火石间,两人的心发出频率一致的颤抖.
『呃,不,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
『嗯,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七月盛夏的阳光,在他们脸上烫出微红的焯热,沿着皮肤,滑入心底,成为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的梦想渺小平淡,却注定与她无缘.
她不允许她自私破坏他的未来.
『我会给他幸福,不管用那种方式.』
一年前,她死了.
从此未来只剩他一个人.
03.
她说她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近来她情绪起伏很大, 动辄吵架,大大小小喊分手十几次.然而说吵架,也不过她一人大吼大叫, Matt不跟她吵.他凝望她,有时候无视她,却从来不跟她吵.虽然他曾经掉头离开,她也曾经甩门走人,每次都苦不堪言. Matt自问是普通的平凡人,他不期望轰轰烈烈的恋爱,他只祈求细水长流的感情,有她在身旁,已然足矣.
他以为她懂.
他一直在等她懂.
Caroline却不认同,她呐喊着她真的受不了,吵起架来,种种伤人的话都说尽以后,她尖叫承认没错我是虚荣心重的人,我是社交女王,我不能周末擦着地板等你回家,也无法忍受捧着即食意粉看一整晚愚蠢枯燥的综艺节目,说起来,我还是神秘瀑布镇的小姐,为甚么我要受这种苦？
Matt以为她不堪委屈,其实她不是.
她多么希望陪他度过每个平淡的周末,打扫他的房子,等他回家,愚蠢枯燥的综艺节目,不过是一个靠在他的怀内的机会.她想问他工作累吗？辛苦吗？有没有被漂亮的辣妹调戏？她会检查他的手,心疼他因为工作变粗了的皮肤.她想学习烹饪,想改善他不营养的饮食习惯,想的不得了,想的指甲陷进掌心淌血都不觉得痛,想的大叫『我受够了』的时候,心脏产生裂开的错觉.
Matt的脑子乱成一团,生日当晚,她仍然一片情深.
生平第一次他如此愤怒也如此伤心,感觉熟悉却无法习惯,他再次被信任的人抛开了,再一个他心爱的人要求从他生命中离场, 而他曾经相信,她将会是这个世上唯一的例外.
他只问了一句.
你跟别人约会吗？
Caroline沉默不语,气喘咻咻,头发凌乱.
她瞪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是谁？」
「有意义吗？」
「我想知道.」
他很坚持,即使这个曾经窝在他怀内说尽爱语的女孩此刻形同陌路,他还是想知道谁夺走了那个打算跟他一生一世的女生,谁补上他的位置,谁得到Caroline柔情的微笑,和她缱绻多情的吻.
她艰难的开口,声线颤抖,彷似带着哭嗓.
她倔强地抬起头来,想装作若无其事,却困难得几乎做不到,幸好她是吸血鬼,冷漠这回事,驾轻就熟.
「Tyler.」
04.
Tyler问,值得吗？
她说, 比世上一切更值得.
05.
妹妹死了,妈妈走了,前度移情别恋,女朋友转投死党的怀抱,有一刹间, Matt很想放弃自己.这个世上他孤伶伶一个人无依无靠,寂寞似是潮水涌来,空虚溢满四面大墙, Caroline的一颦一笑如形随影,枕上有她的余香,抽屉有她的小手帕,彷似她从未别离.
他在后巷撞破Caroline和Tyler拥吻的场面,那一刻他才真正体会难堪的滋味,远比母亲骑在年轻她一辈的男人身上来得激烈和清楚.他感到体内泛起墨汁般浓郁的恨意,然而当目光对上浑然忘我的Caroline,他的心立刻如泄了气的汽球,只剩缕缕游丝般的冰凉和凄酸,紧握的拳头慢慢放松.
算了.
他知道的.
他告诉自己接受她放弃这段感情的事实.有天他的前度领着她的现任男友出现,她不喜欢男朋友管接管送的专制行为,然而人总是生生相克,她压过他也压过Stefan却压不过这个被她吃得死死的男人.他喜欢接她上下课,她抱怨他侵犯个人自由,辞措激烈,语气却不带杀伤力.
Matt一愣神,心脏如被针丅刺,他和Caroline以前的甜蜜隐隐重迭.
Stefan对他说,就这样算了吧,该放开的就放开, 别贪恋前尘,祝福她吧,她爱过你.
Matt十指交错,闻言抿嘴苦笑,轻轻摇头.
乍看,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孩子,一个是任劳任怨的低调男生,一个是爱出风头的高调花痴；他体贴细心,她粗枝大叶；他从小就是懂事独立的哥哥,她十六岁的生日愿望是把上有钱的美男子.两人看似打不上关系,大不了她是他前度女友的姊妹,他是她好友的痴心观音兵,没有交集.
然而风马牛不相及的个性下,他们拥有一样的灵魂,敏感、脆弱、孤单.他的母亲跟情夫离家出走,她的父亲为一个男人打碎她幸福的童年；他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她的母亲寄情工作；他生日,妹妹在外吸毒,妈妈不知所踪,她生日,妈妈忙着办案, 爸爸躺在男人的臂弯.
他们对自己说Happy Birthday,直到找到对方.
她说,我们是灵魂伴侣.
在你身边,我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轻轻闭上眼睛, 风光依然旖旎,心脏痛的恍如裂开.
要他怎么不发现？
「你认为她已经不爱我？」
06.
她淡淡笑说,我和Matt已经成为过去式.
说的时候,神精气爽,活像好不容易摆脱一个压得她喘不到气的沉重包袱.据闻吸血鬼擅长隐藏感情,他不知道她精通了吸血鬼的其他能力没有,但在假装这一层面,她铁定抱鸭蛋.
我还是狼人呢,你干嘛找我？
她收起灿烂的假笑,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但除了你,我不知道我可以找谁.你是狼人没错,但今晚不是月圆,你也不会伤害我, 对吗？
他凝视她柔滑的金发,苍白脸庞上杏仁形状的双眼,还有因为不开心而抿成一线的小嘴巴,那点瑰红色让他不自然.他双手插兜,移开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你, Tyler.
她往后一靠,倚在脏兮兮的墙壁上.他质问她为甚么约在后巷见面,她瞪他一眼,撑起身子靠近他,一点一点的接近,直至他能够数清楚她的睫毛,呼吸了她的气息.他往后无路可退, Caroline说后巷不好吗？这儿够清净,做甚么都没人知道.
要做甚么？
要做甚么？譬如,这样……？
赶在他伸手推开前,她凑上了芳软的粉唇,那气味那触感那涨满心脏几近爆裂的激情炸开他的思想,他被一个吻剥夺了思考也夺走了行动力,他伸出双手却推不开她,他不想推开她.他想要多一点.她捧着他的脸,说Kiss me now, Tyler.
而他从没如此听从过一个命令,他亲吻的力道承认了他多么想要这个吻, 而她甚至用不上吸血鬼的能力,她本人就是迷惑他的毒药.她在他慌乱的时候帮助他,在他孤独的时候陪伴他,在他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悲的笑话,她对他展露为同等的无奈.
他爱上了她.
只是他知道她不爱他,他扬起眼睛,仅仅因为想看清楚她美丽的脸庞,却瞥见Matt离开的背影.这背影给予他狠狠推开的气力.她蹒跚几步,垂头不语.
他不愿意相信,事实却摆在眼前.她利用了他的爱慕.
『你知道他会路过？』
『他必须路经这儿上班.』
他从她的表情读到她对Matt的依恋,恰好这个表情是他最讨厌的.他问为甚么？为甚么是他？你利用了我, Caroline,我这么相信你,你却利用了我.
Tyler伤心失望的语气红了她的双眼.
『我向他说……分手是为了跟你在一起.』
『我必须让他相信.』
作为镇长之子,他一表人材,有财有势有地位,从来没有要不到的女人.后来打破他的自负的女人都倾心于Matt,一个是他准备脱裤子时反悔的Amy,一个是跟他热吻后满脸歉疚的Caroline,前者令他尴尬,后者令他伤心.
他没想过自负如他, 爱一个女人会爱到委屈自己的地步.
她的用心令他难过.
『值得吗？』
割舍自己的幸福交换他的安好,以自己的眼泪灌溉他的将来,他感到生气,她卑躬屈膝念念切切为Matt着想,他为她的难过感到生气.
Caroline却不认为这是卑躬屈膝,他是她最爱的男人,他比任何人都重要, 包括她自己.
『比世上一切更值得』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