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杀意的告白》魔堕凡尘

9、第 9 章

　　金田一拿着电话的手颤抖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机票不是你要给我的？”
　　电话的另一头，明智的声音蓦然停顿。过了片刻，他的声音从惊讶蜕变为深思熟虑：“你说……洛杉矶吗……”他苦笑了一下，“想得真周到呢，这样一来，就算我不想让你卷进来也不可能了。”
　　金田一紧紧握着电话，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他知道此时明智所想到的，也必然是同一个人。
　　高远遥一。
　　这是既预告函之后，他给金田一的另一个邀请。
　　明智不想让他参与这件案子，而高远则正相反。
　　金田一知道，他一定会去应高远之约。他的邀请总是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地狱的傀儡师已经在他魔术的舞台上向他招手了，金田一怎么可能安心留在日本？
　　“我会去的。”金田一语气坚定地说道。“不用担心。”
　　“哼，即使我再怎么劝说，你也不会听的吧。”明智无奈地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为上。因为……虽然有些冒昧，我希望你尽量不要让警方的人参与进来。”
　　“即使没有警方的协助，我也不会输给高远的。”金田一肯定地说道。“你放心吧，而且我不会再让其他人牵连进去，连美雪我也会瞒着的。”
　　明智在电话里轻笑一声。“希望我为你担心是毫无用处，金田一。”
　　“没问题，幸运之神不会抛弃我的！”
　　“那么，通话就到此为止吧，说不定高远在电话上做了什么手脚。”
　　窃听？金田一猛然醒悟过来，一股热气冒上头顶。的确……也不能说没有可能，这对高远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那他刚才对明智说的那些话……金田一呆呆地立着，尴尬浮上他的脸庞。
　　“金田一？”
　　金田一猛然醒过神来，慌忙答道：“嗯，那洛杉矶见了，明智。”
　　“……注意安全。”明智又叮嘱了一遍，电话里传来叮的一声，通话结束。
　　“头痛啊……”金田一把电话从耳边拿下，喃喃摇头。“这次要用什么借口偷溜出去呢？”

　　“唉……”金田一凝视手中的纸条半晌，叹口气把“我去办案”涂掉，只留下“很快就回来”一句，想想又加上一句“不用担心”。“这样就行了吧。”他喃喃自语道。
　　抬头向窗外望去，黎明前的天空呈现出暧昧不清的铁蓝色，最后一颗星星也逐渐隐去。“上路吧。”金田一自言自语地说，背上背包，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间门，左顾右盼地走到大门口，静悄悄地打开门锁溜了出去。
　　这次只好对不起他们了！金田一默默坐在候机厅里等待着。忽然间，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一个穿灰色大衣的男人身影映入眼帘，金田一有点印象，偏又想不起来他是谁。男人谨慎地左右张望，金田一忙拉低帽檐。他注视着对方在离他不远的座位上坐下，终于看清了这人的长相，心中一震。
　　竟是佐藤君贵的私人秘书森川明。
　　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看起来警惕性又那么高？难道也是要乘这班飞机？金田一的心收紧了。
　　看来，这将是一个不平静的旅途。

　　“乘坐1072次班机飞往洛杉矶的旅客请到13号口登机……”
　　期待已久的广播声响起，金田一拉高帽檐，迅速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森川明。他明显地微微动了一下，却像在按捺着什么似的耐心等待身边的旅客都纷纷起身走开，才环视四周，缓缓站起来快步向安全门走去。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您，森川先生！”金田一快走几步，赶上对方。
　　森川明猛地转过身，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直到眼睛落在金田一身上才舒缓下来，
　　“是你啊……”他下意识地擦擦额头，立刻换上平常的谦和神情，“真是太巧了，金田一君，你也是去洛杉矶吗？”
　　“是啊，朋友邀我去玩。”金田一轻松地说。
　　“是这样啊……”不知为何金田一总觉得森川明听到他的话松了口气。“是很好的朋友吧？祝你旅途愉快，金田一君。”
　　目送着森川明灰色的背影消失在闸口，金田一苦笑起来。
　　要是说出来，准会吓他一跳。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朋友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一坐上飞机，熬夜的金田一就抵不住睡意的侵袭，闭上眼睛呼呼大睡。因为他的座位在靠近过道的地方，总是有人来来往往，因此他一直无法完全入睡。朦胧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紧接着脑袋被什么东西猛砸了一下，他浑身一哆嗦苏醒过来。一个短发男人正站在行李架旁边，弯腰把落在金田一身上的一个提包拿起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太不小心了，你没有受伤吧？”他友善地微笑着，看起来大约二十多岁。金田一懵懵懂懂地揉了揉脑袋：“我想没事吧……”他的眼神飘向行李舱，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手提箱，乍舌道：“你的行李可真不少，要不要我帮忙？”
　　“不，谢谢了，我差不多整理好……”短发青年摇摇头，忽然间一只手出现在他们之间，打断道：“这里还有一个，也是你的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后排望去，在金田一座位的正后方，一个金发的魁梧男人将一只小提包举得高高的，脸上写满了不以为然。
　　“嗯，不好意思。”短发青年笑笑接过。
　　“出门旅行带这么多东西，只会给自己和别人添麻烦而已。”金发男人话中带刺地说。
　　闻言短发青年的动作一凝，眼睛闪了闪：“所以我才要道歉，不过看来没有对你造成什么伤害，我想诚心也是多余的吧！”
　　“与其事后弥补，不如首先去掉些累赘利人利己比较好！”金发男人语气闲散。
　　“喂喂……”金田一徒劳地挥挥手，试图驱散渐渐在两人之间升起的不详之云。
　　“行李再多，我也会整理，你却把东西摆在外面，不是更加给他人带来不便吗？”短发青年双手交叉在胸前，依然面带笑容，语气却开始透出不悦，瞟向金发男人脚边的一只中型皮箱。
　　“把物品随身携带是我的习惯，”金发男人面无表情地说，“况且我也并没有妨碍你，不是吗？”
　　“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当然要小心了。”短发青年语中带刺。
　　“小子，说话注意点！”金发男人火了，唰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肌肉虬结的手一把拎起短发青年的衬衫领口。
　　“哇！请冷静、冷静！”金田一忙不迭地跳到他们之间劝架。“只是一件小事，两位都互相谦让一下，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两个人的冲突引得周围旅客们纷纷对这边行注目礼，金田一感到前排的森川明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掠而过。
　　“先生们，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先坐下系好安全带，我会帮大家协调的。”空姐笑容可掬地出现在他们身边，伸出手把剑拔弩张的两人按回座位。“那么，请问两位是为什么争吵呢？你们需要换座位吗？”她询问道。
　　短发青年和金发男人面面相觑，一致摇摇头，默不作声。
　　金田一在心里发笑，为了小小的行李争吵，他们当然不会声张，以免徒然招来难堪。看来，这两个人也是自尊心颇强的类型。
　　“请你也系上安全带好吗？”空姐笑眯眯地提醒金田一。
　　金田一脸一红，唯唯诺诺地答应，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忽然痛彻心扉的锥刺从下面传来：“好痛！”他一蹦三尺高，恼火地向下看，刹那间愣住了。
　　座位上横躺着一支红蔷薇，在纤细多刺的茎干中央系着一张白色纸条。
　　“没事吧？”短发青年探过头来，一脸关心。
　　“没什么，我忘了还有这朵花……”金田一搪塞道，无意识地向一边看去，却被后座上金发男人眼中令人目眩的光芒震得哆嗦一下。他忙收回目光，迅速将纸条解开摊平。
　　旅途很无聊吧？我送你场表演当作余兴节目。
　　纸条上没有署名，只有孤零零的一句话，却让金田一心中升起一股冰寒。
　　究竟是谁？他目光电闪掠过身旁短发青年和后座金发男人毫无不妥的表情，掠过前排愕然回头的森川明，掠过周围看起来毫不知情的旅客。

　　危机感在心中盘旋不去，金田一的大脑绷紧了。
　　高远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要杀人，而且就在这架飞机上，在金田一面前。令他为难的是，他根本无法凭手上的这一张纸条找出高远的蛛丝马迹，连目标究竟是谁他也不能确认。
　　不过，稍微动一下脑筋，金田一就可以将怀疑定格在那个人身上。他的目光越过前排座位，滑到森川明灰色大衣的背影上时忽然停驻下来。他那不同寻常的诡秘行动，他那小心翼翼的神态，都清楚表明他在恐惧着什么。如果说作为君贵生前私人秘书的他与君贵被杀的案件有关联，那么他成为高远的目标就完全合情合理了。
　　依据一向的谨慎，金田一并没有对森川明锁定100％的注意。不过，假如金田一甚至不能找到足够证据来对事件有个大概认识，那么身为始作俑者的高远给他的提示就毫无意义。地狱的傀儡师不会做那种让金田一瞎摸黑的无聊事。
　　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压往座椅，耳边传来轰鸣声，飞机起飞了。
　　金田一的脑中飞快地转动着可能的对策。在起飞阶段，大家都待在自己的座位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等进入平稳飞行后，只要森川明单独行动，那么机会便有很多了。甚至如果高远假扮成机组人员的话，进食也有不可忽略的危险性。金田一警惕的目光扫过从身边婀娜走开的空姐。虽然说男人变成女人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困难，不过，那个家伙，谁知道呢……金田一脑海中浮现出高远遥一涂脂抹粉披散长发嗲声嗲气的样子，心中着实一阵恶寒。
　　金田一无意识地把玩着手里的红蔷薇，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看来只好等起飞之后想办法提醒森川明，最理想的是能和他身边的人换个座位。他叹了口气。层出不穷的谋杀令他感到深深的疲倦，要应付高远所谓的挑战使他焦头烂额，他已经厌倦了这一切。
　　什么时候那个犯罪的天才才会意识到，以人命为棋子的游戏不仅疯狂，而且残忍？在他心里，除了死去的母亲，有什么真正重要的东西、真正珍视的人吗？
　　“你没事吧？是不是晕机？”耳边传来短发青年的声音。金田一转过脸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胡思乱想而已。”他的眼光落在青年干干净净的座位上：“你都整理好了？真是太快了！”他敢肯定，这绝对是个有条理并且习惯于严谨的人。
　　短发青年微笑起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金田一了解到对方自称名叫遥，去洛杉矶是为了探访朋友，不过对于连金田一都会用来敷衍森川明的这个说法究竟有多么令人信服，他自己心里有数。金田一深信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的一面，眼前的青年友好的外表下究竟隐藏了什么呢？直觉地，他感到这个人不简单。
　　他不时瞟一眼身后沉默地看杂志的金发男人，也一直在留意森川明的行动。至少目前看来没有什么令人怀疑的行为，但是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凶案可能在任何一刻发生。
　　“您好，请问您要什么饮料？”面带职业化微笑的空姐推着小推车从前面走来，把饮料斟入塑料杯里，再一一递给乘客。
　　森川明也要了一杯饮料，放在座位前的折叠式桌子上。
　　金田一很想提醒他飞行期间不要进食不要去卫生间，后来还是压下了这个不明智的冲动。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给森川明带来不必要的压力，他很可能会不知所措，心理状态不稳定的话最终只会便宜高远行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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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首更新了一张图，是我自己的，本来是未完成作，而且因为懒没有加水印，所以暂时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