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论》温楼十一

21、chapter end

　　在那场最后的战斗里，入江正一除了白兰什么都没看进去。

　　那天晚上野猿在草丛里捡到正一，调侃他怎么出来小号也要找块风水宝地。入江正一听了既没像平常一样尴尬的皱眉头，也没严肃的反驳他的话。
　　野猿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那天晚上多看了入江正一几眼。
　　看起来就像风一吹就能把他吹出内伤一样，入江正一抱着手臂躺在地上睡觉的样子，虚弱的让野猿以为他下一刻说不定就断气了。
　　回来之后的入江正一没再说过一句话。沢田纲吉和尤尼把这些看在眼里，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法说。
　　安慰反倒会适得其反。

　　最后的战斗里，沢田纲吉把入江正一留在战场以外的地方，想确保他连战场的声音都听不到。
　　入江正一并没有反抗。只是当沢田纲吉用火焰快速飞走之后，入江正一忽然站起来朝他离开的方向跑去。
　　几个小时后入江正一站在战场边上喘气。伤口又裂开了，他无所谓。
　　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忽然出现，除了白兰。
　　入江正一站稳的时候，伽马和尤尼在光束中消失，沢田纲吉的哭叫刺耳又充满愤怒。白兰淡淡的看了他的方向一眼。
　　入江正一也只是看着白兰，脸上没太多的表情，手却用力的抠着旁边的树皮，抠到自己满手血，树皮扎进了手心。

　　翅膀很漂亮，白兰。
　　别笑得那么夸张，纲吉会真生气……都叫你别那么夸张了，看吧，他生气了。
　　那表情不适合你，你没有那么邪恶，我知道的。
　　你受伤了。你从以前就不知道爱惜自己。
　　飞得好高，太耀眼了。
　　遇到难题了吗，彭格列戒指的秘密我也不知道。
　　……
　　……
　　看吧，我就说你不会赢。
　　疼吗？你在看我？
　　白兰，我求求你别这样看我。
　　别看了。

　　沢田纲吉漂亮的火焰冲破天际，世界静止了。

　　彩虹之子复活。

　　人们获得未来。

　　你死了。

　　你死了。

　　五年后。
　　干练的黑手党老大沢田纲吉再次跟入江正一沟通失败。他懊恼的团着自己的头发，这一孩子气的举动不巧让他的教师看见，又是一顿收拾。
　　沢田纲吉不想劝正一回彭格列来，他只是想帮他别过的那么辛苦。
　　白兰死之后，入江正一开始了他的环球旅游。
　　旅游倒没什么，只是入江正一一直不肯收沢田纲吉打给他信用卡的钱。理由大概是出于他内心某个执拗的理由，沢田纲吉不从得知。
　　上次在法国见到入江正一的时候，他瘦弱得让沢田纲吉怀疑他去吸了毒。
　　他却只说是时差没倒，睡眠不足。
　　他的表情越来越淡然，话越来越少。只是到了一个地方就拿相机拍照，拍完就回意大利，把照片全烧在某个坟墓前。然后呆呆的看着墓碑一言不发。
　　沢田纲吉一直觉得自己愧对入江正一。
　　自从白兰死后，他亲眼看着入江正一从当初的温和而孩子气，变成如今这样礼貌而冷漠，全身透着跟别人的距离感。
　　他觉得自己亲手摧毁了这个人生存的所有幸福和希望，使他变成一具没人情味的机器。
　　他也始终记得五年前，在那个决战的森林里。自己的火焰穿过白兰身体时，白兰忽然转头寻找了什么。那时他才发现一边的入江正一，于是他目睹了白兰和正一最后几秒的对视。
　　那种眼神几乎毁灭了沢田纲吉把火焰维持下去的信心。
　　它包含了眷恋、不舍、理解、原谅，浓重的爱与满足，希望和寄托。
　　五年来沢田纲吉找各种途径补偿入江正一。但始终被拒绝。

　　白兰死后几天，入江正一曾经回过密鲁菲奥雷。
　　基地里只剩下几个彭格列的手下在打理白兰残留下来的数据，忙忙碌碌又静谧至极。
　　他不知道自已要去哪，只是习惯性的迈向了白兰的房间。
　　白兰的房间作为彭格列重点检查地点，已经被翻腾得看不出原来的格局。就连沙发都被拆了，弹簧滚得老远。
　　入江正一把一个柜子扶起来，坐在上面，呆呆的盯着天花板发愣。
　　耳边忽然出现幻听。
　　“呵呵。”
　　入江正一闭上眼听着，勾起嘴角跟虚无的空气对话：“白兰，你笑的太难听。”
　　“呵呵。”
　　“都说了难听。”
　　“小正。”
　　“嗯？”
　　半天没听到回音，入江正一睁开眼茫然的四处寻找，然后在苍白的墙壁中猛然醒悟过来。
　　入江正一捂住自己的脸，颤抖着传出一声哽咽：“你都死了。”
　　死了就别再来烦我，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你都死了。

　　这些年来，入江正一总是能想起某个明媚的下午，白兰抱着自己说“我们私奔”的那个时候。
　　如果能把一切全部倒带。
　　如果你的表情能多上那么几分柔情似水。
　　如果我眨巴眨巴眼睛想的不再是彭格列。
　　如果不是时光飞逝，而我又懦弱得不敢承认爱你太深。
　　……
　　那么现在这里不会剩下我一个人。
　　我不会一个人旅游，幻想身边有一个白色的影子。
　　你不会难过你不会死。

　　白兰。
　　在你死后这么久的现在，我仍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