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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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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静霆先天羸弱,而我是云鹢之子,是灵族未来的首领。整个灵族除了我母亲就是我的灵力最强。所以狐帝挑选我进入他的身体。我虽无形体却有知觉,被他人意念所控制,囚禁于贺兰体内长达九百年,像一个植物人——这是什么样的日子你知道吗?”
皮皮安静地看着他:“因此你寻找每个机会逃跑。”
“开始的时候我寻找每个机会破坏,”他的脸上浮出一缕微笑,仿佛那是个有趣的游戏,“那时你的祭司大人刚刚修炼成人,意念不强,狐帝以为我的进入可以治好他的日盲症,我偏偏让他继续瞎。接着狐帝又相中了你,或者说你的肝脏,就在你们相遇的那一刻,我撩动了他的心绪,让他情窦初开爱上了你,为了你不思进取,与父皇对抗,掀起真永之乱……”
皮皮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说,从头到尾,贺兰觿其实并没有爱上慧颜。”
“他爱慧颜。”东灵淡淡地道,“但也可以不爱。你们的相遇,可以就是一场简单例行的狩猎,而不是一见钟情、生死不渝。是我——给了他这颗初心,引他走向了一条不归之路。”
“他是无辜的,”皮皮吼道,“他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更无辜。”他冷冷地说,“他父亲囚禁十万灵族,逼迫我们世代为奴,让我们的母亲在这个肮脏发臭的小湖中苟延残喘!他必须要为这份罪恶付出代价!”
“所以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其实只是你的意志?”皮皮强烈地感到上当受骗,“既然你能调动他的意识,何不干脆让他暗杀狐帝?”
他摇摇头:“我在他体内清醒的时间很短,他与慧颜相遇后不久我就完全被他的意志控制了。后来发生的一切与我无关。我只在他受伤最重的时刻会有些微薄的感知,比如慧颜行刑那天,他五内催伤;又比如被天狐咬伤躺在井底,你用手电找到了他……这些我都有感觉。”
她静静地听着,思考着。
“如果你在一个人的身上停留了几百年,看他哭,看他笑,经历他所有的悲伤与快乐——你也成了他的一部分。面具戴久了,忘记取下来,面具也成了你自己。”他继续道:“那年贺兰觿被赵松打回原形。当你把元珠——也就是我——送回北极时,他已濒临死亡。元珠入体勉强延续了他的性命,但他元气大失,神智失控,千花送他回蓄龙圃,恳请青桑用珍贵的药物治疗。青桑以前没遇过类似的情况,不免病急乱投医……”
“在这个过程中,你篡夺了他的身体。”皮皮道。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千花立即发现了。”
“她倒没有发现,但她相信青桑,认为我必须再闭关修炼九百天才能确保恢复如初,所以死活不让我离开蓄龙圃,还说要报告青桑。”
“你只好杀了她。”
“她们都是修行了几百年的狐狸,并不像你这么好骗。随着元气的聚合,贺兰觿的神智将迅速恢复,我连一天都等不了。正好这时金鸐偷偷潜入灵宵阁,想劫持我向青桑换取元珠,以治疗沉燃中昏睡的沙澜族。我于是向他说明身份,请他助我逃出蓄龙圃,然后一起去C城寻找夜光犀。流光湖内有一条水道通往流光河,河里充满了蚩尤迎战黄帝时驯养的水怪,如果没有夜光犀开路,灵族会被水怪全部吞噬。河的尽头就是东海,只有到达东海才是安全的。”
“沉燃中的那些狐族——还能活过来?”
他点点头:“狐帝在沉燃种满了宵明草,这种草所散发的香气对灵族有剧毒,去过的人元珠受损,出来之后就变成了金鸐、梨花那种样子。”
“那滴眼泪就是解药?”
“这是眼泪的功能之一,只是暂时有效。”东灵苦笑,“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祭司大人的,只有这眼泪是我自己的。金鸐助我解救灵族,做为回报,我会帮他修复沉燃境内沙澜族人的元珠,让他们摆脱兽性,回到人间自由修炼,不再因为饥饿互相残杀。”
“可是——”皮皮紧皱双眉,“释放了灵族,如果再有狐狸想变成人形,就办不到了呀!”
“办不到是早晚的事。当你看见了僵尸蚂蚁就应当想到,这一带的湖水、河水出现了严重的污染。困在流光湖中的灵族已经死掉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已病入膏肓。如果再不回到东海,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沙中出现了自己的一双脚印,皮皮低头沉思,用脚将印迹抹平。
灵族固然渴望自由,解放奴隶固然是一项义举,但这么做也葬送了整个狐族的未来。从今以后,狐族死一个少一个,不再有新人补充——祭司大人会同意吗?
恐怕整个狐族都不会答应,青桑更不会答应。
“东灵,我理解你的一片苦心,这么做也有足够的理由,”皮皮轻轻地放下弓箭,“但我如果帮你释放了灵族,就会成为狐族的罪人——”
“我知道这是个艰难的决定。”东灵伸出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所以提前把全部真相告诉你。我可以一直瞒你到最后,但这样对你不公平。——蓄龙圃,你可以选择去,也可以选择不去。我不会逼你。不去的话,我让金鸐送你回C城,忘掉一切,继续生活。你我就当不曾相识。”
不知为何,皮皮心中涌出一阵酸楚,怔怔地看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那……你呢?”
“我会继续我的计划,万死不辞。”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那……贺兰静霆?”
“这是一个选择,皮皮。……你不能两样都要。你不去,我就会去。我会想办法混进流光湖释放灵族。在这个过程中,极有可能碰到青桑,我和她会同时自焚。你就见不到祭司大人了。”
他们像两只猎豹一样对视着。
她的脚在沙中不停地划圈,过了片刻,猛地将地上的沙一脚踢飞,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我去。”
他有些惊讶:“决定了?”
她的情绪已完全平静:“决定了。”
“我曾经对你很粗暴……对不起。”他的目光柔和了,充满了歉意,“因为我恨他。你说得对——我是我,他是他——好不容易有份自由,可以去人间走一趟,我不想扮演成另外一个人。”
难怪,他有那么多地方与贺兰不一样;难怪,他的演技那么“拙劣”。
“拿着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圆的、巴掌大小的东西递给她。
皮皮怔住。
是那个镶着照石的镜子。
她明明记得从银行地库出来的那天遇到袭击,汽车翻入湖中,镜子也跟着失落了:“你怎么有这个?”
“下湖捞的。”
“关鹖、子阳追我们的时候怎么不用?”
“第一,镜子容易反射,有可能伤到我自己;第二,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个秘密武器。”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连同那面镜子,“留给你最后对付青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