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芳飞》舞小斯

20、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只是习惯了的习惯。】

　　李哲凯从外面买菜回来，这时候还是中午，但他今天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回来了一个客人，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她叫欧阳蓝沁，是李哲凯十几年的邻居，她说她和李哲凯之间就像亲兄妹一样，是无话不谈的且相互关心对方的人，而梁洛雨是李哲凯的好朋友，那自然也是她沁儿的朋友，所以她让梁洛雨也跟李哲凯一样，叫她的小名沁儿好了，她说这样叫起来会感觉比较熟络。

　　听她说完，梁洛雨淡淡地点头，应她的要求，对她叫了一声沁儿，沁儿听了果然很高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那副天真善良的模样，像个才从襁褓中抱出来的单纯又干净的孩子。

　　这几天沁儿在李哲凯家里做客，她就像一个跟屁从似地，一天到晚跟着李哲凯的屁股后面一进一出，李哲凯做什么她就学着他做什么，她会陪他一起挑菜洗菜，洗完抹桌，拖地抹家具，但那菜叶子却是逃不过被五马分尸的厄运惨状，瓷碗都不知道被摔碎了多少个，桌上抹过以后还剩下一层油腻，唯独只有那家具在她小心翼翼的擦拭中，才得意保全全身。

　　虽然沁儿这几天帮的倒忙是层出不穷，但李哲凯却丝毫也不责怪她，反倒是随便她怎么弄，等她弄到乱七八糟，已经没办法再乱下去，干脆弃之不顾的时候，他才会好脾气的来收拾沁儿丢下的这一个大烂摊子，且是百试不厌。梁洛雨看着那满面笑容收拾着乱摊子的人，叹了叹气，心里竟然有少些失落，他——果然只是习惯了的习惯。

　　第二天，李哲凯一大清早就接到个电话出去了，留下屋里一伤一捣烂的两个女人。
　　清晨。
　　梁洛雨在睡觉，厨房里不时传来‘砰砰锵锵’的杂音，搅得她辗转难眠，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那‘砰砰锵锵’声又传了过来，终于，睡眼惺忪的她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走进厨房里，让她吃惊的是厨房里的狼藉一片，所有的锅碗瓢盆全部悉数散落在地，且都呈缺胳膊少腿状，梁洛雨揉揉眼球，在确定再次进入视线里的仍是眼前这番景象后，她终于确定她不是在做梦了，那迷糊的神志顿时马上清醒了过来，眼睛一瞟这厨房内，只见那锅碗瓢盆最角落的地方，那罪魁祸首的人正埋头抱着膝盖蹲在墙壁边，看那样子像是被吓到了。

　　她小心的把那些地板上的伤兵残将都安顿好，然后再去看那角落里罪魁祸首的状况，只见那个人一只手拿着一个锅铲，一边抱着头，弯腰拱膝把头死死埋在膝盖上面蹲在厨房的角落里，梁洛雨把那个人扶起来，拿下她手里的锅铲，那个人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少许委屈，她捂着头，有些别扭的不敢去看梁洛雨，梁洛雨也不去说她，只是站在这里看着她，过了半晌，那捂着头的人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梁洛雨，眼神闪烁还是很委屈，她吱吱唔唔半天，才伸出一只手指着那刚才被梁洛雨收拾好的伤兵残将呜呜地说，“我，我想说你早上睡的香，等你起来以后，就……就会有好吃的了，也许，也许你会开心一些。”她有些畏惧的看着梁洛雨说出这么一段话，却是让人一惊。

　　沁儿说，“我看你每天都不开心，你……有什么心事吗？”她看着梁洛雨似乎想也没想，这些话就直接脱口而出。

　　梁洛雨平静的看着她，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是受到很大的惊吓，她没有想到，她在别人眼里，竟然是‘每天都不开心？’

　　“每天……都不开心？”她喃喃看着沁儿，语气很轻，仿佛是在自问。

　　“你的笑容，我都是看不见的。”沁儿却没注意到她是不是在问自己，只是她听到了梁洛雨的声音，就直接回答了。

　　梁洛雨不再说话，她陷入了一阵沉思，过了一时间，沁儿又说了一句让她大为惊讶得说不出来的话。

　　“是因为我吗？”沁儿歪着头想了一想，似乎是想不出来这个人不高兴的更合理的理由，然后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是因为沁儿来了，洛雨才不高兴的吗？”她看着梁洛雨瞳孔里全部是疑惑，但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得就像是黑夜里的星辉，洁白无瑕，仿佛在她面前，所有的人多带有浓重浑浊的社会气息，“是……因为哲凯吗？”最后这一句她问的小心翼翼，问道最后连声音都变得很轻。

　　梁洛雨今天第二次被她吓到了，这次她不再那么平静，却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沁儿，她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沁儿会这么觉得，但是她却在沁儿说出最后那一句的时候，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心里震荡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都撞翻了，一阵心绪不宁。

　　沁儿还是一双眼睛很疑惑的看着她，她看着梁洛雨的反应，还是刚才那副不太理解的样子，只是那双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

　　这天，这几个月在李哲凯的悉心呵护下，已经好久没有再下厨过的梁洛雨，终于又一次进了厨房，且她的利器便是那堆被那罪魁祸首摧残得早已是面目全非，又缺胳膊少腿的伤兵残将，拿着那堆差不多可以报废了的破铜烂铁，她终于在满室油烟下，做好了着一桌饭菜。

　　欧阳蓝沁也是在这一天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厨艺平平不堪入嘴，也终于恍然大悟的理解了，为什么长期以来，都是李哲凯在做饭，但由于自己一大清早把那厨房弄得满地狼藉，人家不但给她收拾残局还大发善心的做饭给她吃，又不好意思说不吃，于是这一整顿饭，她都是埋着头皱眉把那饭菜给硬塞进嘴里去的，俨然是食不知味，麻木且机械的嚼着。

　　梁洛雨也不管她会不会吃不习惯，她只是做好了饭菜，往桌上一端就完事了，自己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沁儿一边吃饭一边歪着头看她，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她在担心是不是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才导致梁洛雨不开心的？又或者真的是自己的忽然出现，让她不高兴了？是……因为他吗？她歪着头看着梁洛雨，那干净的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仿佛闪过一缕浮光，然后埋着头继续机械性的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