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老》殇舞幽冥

10、书笺一页 身心俱疲

　　那句“我会保护你的安全”让丛阙心头一热。也就是这句话，让她为此心甘情愿的踏进一场腥风血雨中，这一切的因缘就是叶倾的身份被揭开之后牵扯出的纷争。
　　丛阙在府中安心静养，叶倾也不来打扰安静的让府中毫无生气，死水一般的宁静。
　　“哥哥，最近是不是太过安静了，我怕……”叶黎在书房中看着在画丹青的哥哥，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没什么好怕的，安静才好，越是安静，表示他们越是不安。我就是要让他们安静，让他们被自己的恐惧一步步逼死自己。
　　“哥哥，为了她你值得吗？隐忍了这么久沉浸了这么深，现在浮出来难道把怕功亏一篑吗？我怕，怕你不值啊。”叶黎低埋着头，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叶倾一手抚上妹妹的头，“傻丫头，你不是总希望哥哥出来吗，怎么此时又畏首畏尾了。别怕，哥哥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哥哥从来没有骗过你，不是吗？”
　　“哥哥！”叶黎的头在叶倾的肩上，她不住颤抖的身体表达了她激动的心情。
　　丫头，叶黎被这一声丫头唤的垂泪，哥哥已经多久没有叫过她丫头了。儿时的记忆不觉涌上心头。叶倾唤她丫头，宠溺的带着她四处玩耍，她永远是他心中长不大的小丫头。可是一夜之间他绝口不再叫她，他对她说她要长大，不能像以前一样了，要变得坚强变得冷酷。从那时起，他们之间已经看不到了兄妹之情。
　　“怎么哭了？”叶倾感到肩头一片湿润，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地问。
　　叶黎摇摇头起来。
　　“我有些事情需要你亲自去办，你等一下。”
　　叶倾回到座位，伏在案上提笔写着什么。
　　“把这封信送出去，路上小心点。”叶倾封好信封递给叶黎叮嘱到。
　　叶倾看着叶黎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有些不安宁，他抬起头望望天叹了口气喃喃的说，“哥哥，从此你我两不相欠。你若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就不会坐视不理了，今日你我兄弟情义缘尽于此。”他要守护的东西谁要是敢动一下，他是决计不能原谅的。“哥哥你要怪得话只能怨你自己，你千不该万不该在丛阙身上动手脚。我本可以不与你争什么，可惜你自作聪明那就怨不得我出手狠辣了。”
　　叶倾静静地回到书房，他不由得想这些年来对妹妹是否太过苛刻。他只是怕而已，怕自己太在乎反而害了妹妹。那时候没有能力保护妹妹，只得对她冷漠的要求，对她对别人也始终如一，那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头微微的疼起来，手便揉向太阳穴，顺势倚在桌案上休息。
　　叶倾在书房中小憩的时候，叶黎已经快马加鞭的消失在城中，府内还有一人在做什么？
　　“小姐！你怎么出房了，主子吩咐过您要多休息的啊，您快回去吧，出了什么事情奴婢们可担待不起啊。”
　　丛阙本是感觉身子好些了想出来走走，不想才出门便遇上了房外守着的丫鬟的阻拦。
　　“你大可放心，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不必紧张，我只是出去走走，总是闷在屋里才是会出事的。”丛阙不禁对丫鬟的担忧感到好笑，可是转念一想曾经的她不也是被这么娇宠着，原来在这里她也是特别的。心不由微微沉重了起来，要说把曾经都放下了，还真是放不下。不知道阿玛额娘是否安好，姐姐在宫中日子是否寂寞难熬。
　　“算了，我回去就是了。”
　　正在丫鬟为丛阙执意出去而焦头烂额的时候，丛阙幽幽地说完转身回房了。
　　房间内丛阙在内室踱来踱去不知所措，她仿佛又回到了家中，所有的人对她恭恭敬敬，对她的行动进行阻挡，她就是那个被呵护的花瓶，精美而易碎。茫然的她走到了旁边的香木案旁，案上的镂空笔筒中插着几株桃花，香气淡淡的弥散在房中。
　　丛阙坐在案前，看着那几株桃花。
　　“原来桃花都开了。”她喃喃自语道，“我跟了他多久了？好像有一年的光景了吧。在山涧我都快忘记了我的曾经，在那里我可以自己做事没有人会怕我受伤。我有些怀念那时候了。”她的手捻上一朵桃花，那娇柔的花就掉落了下来。丛阙看着那掉落的花，心中微微心痛。他没有拾起来，只是起身去放着茶壶的桌上倒了碗茶拿回来坐下。
　　这张案上放着一台砚一个笔架一块墨条。丛阙把一些茶水倒入砚台中，拿起墨慢慢的研磨着。
　　丛阙提笔勾出一幅桃花，墨色的桃花带着一股清愁。停笔略略一想在旁边提了词“不若青梅疏影斜，花团锦簇焉无愁。洞庭一隅空寂寞，暖风一阵落飘零。抽也，悲也，罢了空空离思。”
　　收了笔她趴在案上，看着那桃枝留下了泪。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突然腹中一阵绞痛，哎呦一声丛阙倒下床来，细密的汗从额上沁出。门外的丫鬟跑了进来，手脚快的已经合力把她抬到了床上。叶倾旋即赶了进来，他给丛阙诊脉后眉头渐渐拧了起来，他吩咐贴身的丫鬟清梦近身来，在她耳边轻轻叮嘱下，然后便叫房内的人推出去。
　　叶倾开始给丛阙行针。除了之前的“愁肠悔”丛阙身上分明是被人下了别的毒，毒性的细微可以说是分毫之间，精准的分量让人不易察觉，却是每天都在堆叠，时至今日本是不应该发作的，却是因为丛阙心思焦虑伤了神元，引得毒性发作。倒是庆幸现在发作，他还有法可依，要是真按着施毒之人的设想丛阙毒发时怕是在高明的医者也是回天乏术。
　　待他行完针后，心中略微轻松了些。帮丛阙掖好了被子后，他就起身踱到了案旁，香木案上那幅墨色的桃花映到了他的眼中，他拾起来那页墨香中混着茶香的纸笺，娟秀的字体诉说着的哀伤与迷茫让他的心为之一震。他放下了纸笺行到了床前，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终究不该把你困在我身边，是我太自私了，害了你。”他摇摇头走出房门，对门外候着的丫鬟嘱咐了几声便离开了。
　　入夜，风吹动窗，带着阴冷而诡异的气氛。
　　丛阙睁开了眼，她还有些昏沉，轻轻的揉着额。本想慢慢的坐起来，但是身子却软的不行。丛阙心中泛起淡淡的忧伤，她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个累赘。自从他救了她后自己一直在给他添麻烦，她不该拖累他，他是他的恩人，她却是他的包袱。她这样的身子怕是日后更加是他的拖累了，想至此，不禁泪水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