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回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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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我是《来信》的主持人，梁顺好。”
梁顺好和齐风景一起并肩站在舞台上。
这个画面，在高中的，在这九年里的梁顺好的脑海里无数次浮现。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是本期节目嘉宾，来自北京电视台的主持人，齐风景。”齐风景同样拿着手卡站在舞台上。
这样的节目形式，是多方面决定的，说是这样效果可能会更好。
“接下来，我们要一起前往回忆地点。”
“地点远在浙江杭州，所以本期节目，我们将会坐着飞机，抵达杭州，落地杭州之后，遵循齐风景的意愿，乘坐公交车，一路抵达他们曾经的回忆地点。”
梁顺好伸出手，镜头跟着向前，下一幕，是在飞机上。
云层在山峰上，飞机在云层上。
此起彼伏的山脉，层层叠叠的云层，这样的景色，很美，另外还有正日上的太阳。
梁顺好坐在飞机的窗边，齐风景坐在她的身边。
摄像机就在他们的旁边。
“现在我们已经坐上了前往杭州的飞机。不知道你和她，关于杭州有什么比较深刻的记忆吗？”
梁顺好笑着看向齐风景，太阳的光在她的身后，她的发丝发着光。
“关于杭州，我和她比较深刻的记忆，大概是桂花和西湖吧。”
“她说我身上有香味，我说足够喜欢一个人，才可以闻到对方的味道，她好像真的信了，但是我猜那应该是我买的桂花香水，因为她好像很喜欢桂花的香味，每年十月份杭州的桂花都开得很好，她总是很用力的闻着桂花。”
梁顺好很难形容自己听到齐风景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感觉。
“至于西湖，我和她的表白是在西湖，我觉得西湖很漂亮，所以当时约她去了西湖，在那里表白。当时想着，要是她没有同意的话，我就跳进西湖里，那样就不会太尴尬了，好在是她没有拒绝我。”
齐风景像是开着玩笑说。
“是吗？那还好她当时同意了，不过万一后面你们分手的时候也在西湖，你会跳进西湖里吗？”
“如果她想，我可以。”
齐风景笑着说，眼神却认真，梁顺好看着他，偏过头。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呢，北京到杭州，两个小时就够了。”
“那时候我和她一起校考，我们说，要是以后两个人分开了，一个人在北京，一个人在杭州，那两个人就很难见面了。我说北京和杭州可以没那么远，她却总是和我说，很远。”
“因为北京，真的离杭州很远，要是坐火车，要坐将近一天的时间。”梁顺好看着窗外的风景。
两个人陷入沉默，都只是静静的看着。
飞机上，工作人员在机舱里走动，不时地看向他们，梁顺好盯着飞机窗外的风景看。
“这些年你一直在北京生活吗？在北京的生活怎么样？”
“嗯，一直在北京生活，放假的时候会回杭州。在北京的生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吧。”
两个小时的时间过的很快，马上，飞机就要落地了。
“飞机即将落地，前方到达杭州萧山机场，实际落地时间比预计落地时间提早十分钟，当地温度较高，注意衣物增添。”
“飞机落地还将滑行一段时间，在安全指示灯熄灭前，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关闭电子设备，感谢配合。”
播报的声音带着一些电音。
梁顺好坐在位置上，等待着飞机落地。
飞机开始降落，以极快的速度向下俯冲，起落架落地时，让人有强烈的震感，飞机快速的向前，然后慢慢的减速，然后停下。
走进廊桥，梁顺好和齐风景一前一后的往前走，梁顺好看着长廊外，飞机起落。
“现在也是十月，杭州的桂花应该已经开的很好了吧。”
“应该吧，学校里种了很多桂花，每到这个时候就很香。桂花落下来的时候，像下金色的雨一样，我今天别的桂花胸针就是她送我的。”
齐风景的手抚上胸前的桂花胸针。
“很漂亮，她很有眼光。”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机场的录制就到这里，下一幕，在公交车上。
梁顺好依然坐在窗边，坐在曾经每一次她和齐风景一起出去习惯性坐的地方，望着窗外。
曾经，飞机上的景色只属于齐风景，现在，无论是飞机上的景色，还是公交车上的景色，都属于他们两个人。
“那时候我和她常常一起坐公交车，有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坐上去，然后任由公交车把我们带到别的地方。后来我到了北京，我也还是常常坐上公交车，然后让它带着我走。以前和她坐在一起，我就看着她，一个人之后，我就想着她。”
“分开之前，她送了我一本日记，里面写满了她和我的故事，我就一直翻看，不停的回忆。”
“你不会觉得痛苦吗？他们总说，回忆是痛苦的。人总是想回到美好的回忆里，却没有可能回到过去，不停的回忆美好，那是一种痛苦。”
“回忆是美好的，否则就不回忆了。痛苦的是，回忆却不得。”
齐风景顺着梁顺好的目光向窗外看去，树木快速的掠过，留下几道痕迹，车缓缓停下的时候，梁顺好伸手打开车窗，风带着桂花的香气钻了进来，不容置喙，梁顺好看向那金黄色的方向。
车缓缓启动，速度越来越快，桂花飘散在空中，风吹动梁顺好的头发，一切——好像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你有想过，节目播出，她看到的话，会来找你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说过，如果我们之间有一百步，我愿意向她走出一百零一步。这一次，是那一百零一步。”
梁顺好顿住。
“如果一百零一步你也没成功呢？”
“不知道，或许还会有那第一百零二步。”
车窗外，景色越来越熟悉。
校园，煎饼店，操场，穿着校服的学生。
走下车，两个人跟着学生一起走。
九年前，他们也是这些学生的一员。
“休息一会，先去吃个煎饼？”齐风景问。
梁顺好看了看摄像师，“哥你饿不饿？”
摄像师摇头。
“算了，我们还是先去吃东西吧。”
摄像机不会停止录制，但是这一段可以剪掉。
“老板，老样子。”齐风景在煎饼店前站定，和老板说。
老板看到齐风景来了，熟络的打招呼，“好嘞！美女你吃什么啊？”
“肉松，香肠，土豆丝，不要辣。”齐风景很自然的接上老板的话。
“哥你吃什么？”齐风景转过身问摄像大哥。
摄像大哥的眼神还在两个人的身上徘徊，没来的及收回。
“额，这个，我和你一样就行。”
“老板，再要一个和我一样的。”
“哎！”老板拿起勺子，捞起一勺面糊，一边观察着他们，“你们这是在干嘛呀？录节目啊？”
“是啊，今天在学校录节目。”
齐风景和老板交谈着，梁顺好和摄像大哥在一边站着。
“那好啊！给我们这个店也宣传宣传！”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镜头腾出一只手比“耶”。
“美女你也是主持人啊？”老板一边摊面糊，一边问梁顺好。
梁顺好笑了笑，“嗯。”
“你长得有点眼熟啊，我好像见过你啊？”老板歪着脑袋，仔细看着梁顺好的脸。“嘶，你主持过什么节目啊？”
梁顺好本来还担心老板认出自己，不过时间太久了，老板已经忘了，还以为是在节目上看过她。
“我主持的节目都不怎么有名，你应该不记得。”梁顺好转身指了指摄像头，“我现在在主持一档节目叫《来信》，就是现在拍的这个。”
“哦哦！”老板应和着，然后递来热乎乎的煎饼。
齐风景接过煎饼，递到梁顺好的手里。
“吃吧，凉了闷住了就不好吃了。”
齐风景说话总让梁顺好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梁顺好默默低头吃着煎饼，还是曾经熟悉的味道。
煎饼好了，两个人一起走向学校。
栅栏里，学校的操场上，不少学生走在里面，三五成群，两两结伴。
站在学校的门口，梁顺好停住脚步。
镜头持续录制。
“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回忆地点，接下来，我们就走入校园，一起回忆他们之间在这个校园里发生的故事。”
梁顺好和齐风景走进校园。
以前每次集训回来，因为不是统一的返校时间，所以集训回来的学生都要在保安室登记自己的名字。
今天，他们和以前一样，一起走进保安室，写下自己的名字。
走进学校，上课铃响了。
男生们抱着篮球跑过，女生们拉着手往前跑。
“要上课了！”
“快点！”
“哎哟！跑不动了！”
梁顺好和齐风景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过去，直到上课铃停止。
“那时候我和她也经常像这样跑，因为吃饭或者别的事情弄了太久，要在上课铃响之前赶回教室，我和她就一路跑，跑到楼上的时候都气喘吁吁的。”
齐风景微微走在前，带着梁顺好往前走。
林荫树下，曾经无数次走过的道路。
“每次从这条路走出去的时候总是很开心，不是放假，就是去保安室拿爸妈送来的东西。”
“我们那时候常常连读，有次连读太久了，大家都很生气。”
走到宿舍楼前，齐风景停下脚步，指着楼上。
“那天晚上，大家都不睡觉，在阳台大喊，‘我们要手机！’，‘我们要放假！’，一直在喊，弄得寝室阿姨寝室大爷来回跑。”
梁顺好还记得。
那天晚上的场景，简直堪称两岸猿声啼不住，男女生宿舍都在喊，还有的拿着手电筒，台灯站在阳台上挥舞，像演唱会一样。
“那是很青春热血的记忆了。”
“是啊，那是我们这帮人最出格的一次吧。我们上一届的高三还有喊楼，我们那一届也很想要，只是死缠烂打，校领导也没同意，高考的前一天，就在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度过。”
齐风景转过身，看向他们曾经的教学楼。
“不过，那天晚上好像有烟花，晚自习的时候，大家都停下手里的笔，一窝蜂挤到窗边去看，甚至有的跑出教室，到教室门口去看。”
“是吗？不会被老师抓住吗？”梁顺好笑着问。
她记得，那时候班上的人想要跑出去，出去前在门口左右探头，结果看到了张铛，立刻就把头收回来了，吓得不行。
“抓住也不会怎么样，都要毕业了。”齐风景摆摆手，走向食堂。
走到食堂前，他站在曾经的天文台下，以前他的面前是一座小山丘，现在——是建筑。
“我和她每天都会去上面的天文台上，在那里练习，每天在那里，都可以看见很漂亮的夕阳，到了十月份，山上的桂花就开了，很香。早春的时候，樱花落在小径上，踩在上面，都有些不忍心。”
“现在，在学校里，也可以闻到桂花。”梁顺好转过身，不远处，是正盛开的桂花树。
一树金黄，风吹金落，香飞来。
梁顺好走向那棵桂花树，桂花树旁桂花树，抬起头，看向树叶的间隙，金黄色的花隙，金黄色的阳光。
梁顺好闭上眼睛，轻轻嗅闻。
“我之前做过一个梦，梦里，天上弯弯的月亮，变成了一把镰刀，砍倒了那棵桂花树。”
“马上夕阳就来了，那时候，桂花会在夕阳的光辉下熠熠生辉。”
齐风景站在梁顺好的身边，和她一起，从缝隙里看天空。
“想和我一起去看夕阳吗？”齐风景轻轻的说，只有梁顺好听见了。
梁顺好扭头看向他，齐风景笑着看着她，然后下一刻——
寂静的校园里，梁顺好被齐风景拉着向前跑。
空旷，宁静，和喧嚣，此刻都是梁顺好的感受。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那是这九年以来，梁顺好的心跳的最快的一次，她清晰地听见这颗心脏在跳动，如此鲜活。
在风里，她闻到桂花的香气了，不是从那些桂花树上传来的，那是——独属于某个人的味道。
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向前跑，向前跑，就像很多年前所说的那样，向前跑，不要停下来，不顾一切的向前跑吧。
手心传来的温度，湿热，像是每一个盛夏季节，两个人的每一次紧紧相拥。
奔跑时带来的风吹过发梢，带来清凉，梁顺好抬起头看齐风景，看着他牵着自己向前跑，看着他回头对自己笑，看着那双眼睛里只有她。
她回握住齐风景的手，笑着，用力跟着齐风景向前跑。
齐风景带着她跑上教学楼，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往上跑的每一步都哒哒作响，在楼里回荡着，和当年每次他们赶着上楼时一模一样。
“哒哒哒！”
梁顺好迈着步子向上跑，用尽力气，甚至超过齐风景，跑在他的前面，回过头朝他笑。
跑到连廊上，豁然开朗，阳光照耀大地。
夕阳西下，在山边红着脸，几朵云遮住脸颊。
慢下脚步，梁顺好靠在墙边，看着夕阳。
齐风景站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那天边的夕阳。
天边云彩，霞光满天，夕阳的景色总是变化的很快，夕阳落得也很快，转眼间，天色已经陷入一片幽蓝。
等到摄像大哥跟着他们跑上来，看到的只是，齐风景和梁顺好靠在墙边，远远看着天边，曾经天文台在的地方。
看到摄像师来了，他们转过头，笑着朝着摄像师挥手。
静谧深邃的蓝色，铺满整片天空，渐渐的，变成一片漆黑。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本期《来信》就到此结束了，但相信未来我们还会收到源源不断的《来信》，期待与您的下次再见。我是《来信》的主持人，梁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