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也是妻》莫町

20、上了车别想下

　　夏商周觉得那根缺失的手指的位置又开始疼痛，起先是麻，慢慢的就化成一阵锐痛，揪得他的心脏都起了皱。莫亭依旧在不动声色挣扎，企图从他手心里脱离开去。这样的动作无疑在他的胸膛里掀起滔天巨浪，混杂着那阵愈来愈强烈的痛楚，夏商周变了脸色。
　　“许大齐！”他突然站起身来，莫亭也避闪不及地被拖拉起来，一个不稳往一侧趔趄。
　　“痛。”莫亭忍不住一下轻呼，让夏商周手下的力道松了松。
　　“你是不是也要尝尝被剁下一根指头的滋味！”夏商周的语气颇为狠厉，莫亭从未见识过如狮子一般的夏商周，这跟往时清风明月一般的人大相庭径。
　　“我掉颗脑袋都不怕！”大齐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与他对视，有点像不讲理的孩子，看上的东西就必须搂在怀里，外人不得觊觎。
　　“好，好，好。”夏商周迭声说了三个好字，一次比一次扬高八度。
　　大齐仍是无动于衷，倒是莫亭惊惧，手扭动地越来越厉害。
　　“别动！”夏商周烦躁，狠狠瞪她一眼，她的眼眶瞬即红了一圈，他明白自己吓到她了。可是这样的他，她迟早要看到的，即使那些经历的即将要到来的，她也要了解。
　　“让我走，求你，夏商周，让我走。”挣扎，祈求，莫亭不想陷入一片泥淖中去，她还有个兜兜要照拂，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日子，走了一个欧阳，她不要再来一个夏商周搅浑她的生活。“你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你们要怎么解决是你们的事，别扯上我。”她执拗，认定了前方肯定有人挖好了陷阱等着人纵身一跃，让别人跳去好了，只要不是她是谁都行，她的骨子里自私的很，她不想乱做好人，到头来结果就是一起死。
　　夏商周看的清明，那双眼中闪过的一波又一波的情绪，手又紧了紧，咬住牙：“许大齐，我们晚上谈，蔷薇见。”
　　大齐无所谓的挑高眉梢，撇嘴：“好。”只要夏商周肯谈，就有商量的余地，总比以前跟块石头一样来得好。转念，这女人对夏商周的影响可见一斑，手一抚下颚，眯了眼。“夏，晚上见。”
　　出了院子，莫亭才知道自己被劫持到了哪。郊区的富人别墅，出了小区就是一条蜿蜒山道，就算自己逃出来也跑不了，走到山下估计半条命都没有。
　　“手机。”第一件事就该给何许打个电话。
　　夏商周从贴身口袋里掏出手机，撇头望望她的侧脸，递到她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手心里。
　　“小二……”夏商周思量着怎么开口，就被莫亭立刻打断，一段话嚼碎了往肚子吞，肺腑中“噗”的一下蹿起道怒气。
　　“等会！”随即熟稔的按了几个键，一会那边就有人接起。“何许！”
　　手机的扩音不够大，夏商周只能模糊听见几个字，握住方向盘的两只手背在等待中青筋梗起，莫亭脸上的神色，透露信赖且亲近的讯息，这让他嫉妒，嫉妒宛如呼啸的风催的那道怒气更盛。
　　几句嗯啊后，莫亭已经挂断电话，把手机丢上控制台，“送我去望湖公安局，罗安区。”倒进座椅，瞥一旁开车的夏商周，脸上无动于衷，一点表示都没有。“哎，你听见没有？”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他反应，“夏商周！”
　　“上了我的车还想下，做梦！”夏商周突然发作，踩住刹车，一把扯过莫亭的左臂拎到眼前，“小二，从今天起，我不会放过你，你也别想逃开我。”
　　一字一顿间，莫亭注视他眼里翻滚的怒意，拼命挣扎着要往后退却，却怎么也抵挡不住他钢条般的臂力，眼见着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只剩一指。她盯着眼前这张无限熟悉又莫名陌生的脸，忽然就安静下来，也终于幡然醒悟让她觉得陌生的那一部分是什么。他骨子里的霸道，强势，阴鹜瞬息就暴露在她面前，鼻腔也不知从哪涌上一阵酸涩，莫亭立马扭过脖子不再对着夏商周。
　　沉默在车厢内迅速蔓延，莫亭的心态一下变的很矛盾，其实她想开口问问夏商周国外的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曲折，从被光头和莫西干头绑架后她就想亲口问问。可现在她又不敢了，在相互对视的刹那，她顿失勇气。她不是傻子，夏商周与大齐的谈话涉及的内容虽然她不大明白，可还是隐隐知道她如果要去探究，必定是很危险的事。
　　“我可以选择说不。我要下车。”
　　“你可以说不，但是不能下车。”
　　夏商周一下松了力道，她顺势倒回座椅。车继续往山下看，她看着窗外一棵一棵向后跳跃的树，斑驳的树影一跃一跃擦过她的脸颊，在眼底留下一抹一抹的暗色。
　　车子进了市区，沿着滨江大道开了不久，就开进了一个小区，门口站着戴红色帽子的保安，莫亭想到小红帽，又联想到结局，自己今天是避免不了进狼窝了。
　　电梯从地下车库直接上了18楼，夏商周一路都牵着她的手，不大不小的力道，但她明白是挣脱不了的。开了密码锁，夏商周推开门，单手拉开鞋柜拿拖鞋，兔子头。
　　“乖，穿上，特意给你买的。”随着话音的消逝，一下一下落在头顶的手掌也被抽走。莫亭垂头，这样温柔的夏商周又让她不知所措，仿佛在车上做的硬下心肠的决定是多么十恶不赦。她眼尖，夏商周拉开鞋柜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第三层的鞋架上放着两双拖鞋，整个鞋柜里唯一的两双。一双夏商周穿着，一双在自己这里。她属兔，最喜欢穿兔子头拖鞋，原来他一直都没忘记。
　　“可以参观一下，我给你弄吃的。”夏商周从开放式厨房的玻璃门后探出头，围着卡通围裙，跟那块记忆中的廉价塑料料子的很像。莫亭坐在沙发上没动，可终究不是那一块了。
　　莫亭瞧着脚上的兔子头拖鞋发呆，又听见他说：“沙发边的抽屉第二格有蜜饯跟小核桃，你拿来解馋。”
　　蜜饯？小核桃？莫亭一下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对这里的一切有种熟悉感了，客厅里家具和物什的摆放都是按着她以前家里的格局来的！夏商周到底想干什么？重温他们的纯真年代？
　　“你到底想干什么？”莫亭控制不住自己不冲进厨房，夏商周正拿着把明晃晃的刀切葱丝。她下意识退后两步，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得他发怒，菜刀会毫不留情的劈向自己。
　　夏商周不抬头，晓得她发现了这个房子的特殊之处。“你不能连回忆的权利都不给我。”手下切葱丝的速度丝毫不减弱，“笃笃笃”的声音一下连着一下滚滚压上莫亭某根神经。
　　“那你是不是就打算把我放进去，陪你重温过去？”莫亭的手指不停抠着白色门框，她害怕听到他的肯定，那么他和她就要开始一场闹剧，更不知何时到头，这比她跟欧阳最后一年的婚姻，更让她觉得昏暗。
　　“不，还有展望未来。”这回夏商周抬了头，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去你的展望未来！”莫亭终于冲到夏商周的跟前，双手支撑着流理台，身子向前倾：“我不要！我有拒绝的权利！”
　　“那你不能轻视我的毅力，一旦决定的事，不会罢手。”夏商周神色恬淡，仿佛他眼前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躺在案板上的一颗大白菜，正思量着醋溜还是清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