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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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方天摸摸眉毛，说：“我之前说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能别烦我了吗？能放过我吗？”
“方天。”苏明杰叫他，脆弱地说：“别这么跟我说话，行吗？”
挺悲哀的，没分手前就算再生气方天也没说过一句重话，他生怕对象伤心而尽力克制，现在却让苏明杰落差极大，乃至于接受不了。
方天沉默一瞬，脑袋倦怠地歪了歪，面色空白。
见人没声了，苏明杰开口：“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态度有问题，是我下意识用惯性思维对待你。”
他声音沙哑疲惫，“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没交往过任何男生，你是第一个，应该也是最后一个，对我来说你有很强的吸引力，让我觉得即便是男生我也想试试。”
他轻声说：“方天，我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人对我毫无所求，我弟人前哄着我，背后骂我，就是为了朝我伸手要钱，我爸妈想用婚姻控制我，也是为了我的钱，我前面几任女朋友，钱、房子、车、奢侈品，他们最在乎这些，研究我像研究工作任务一样，我以为……”他顿了顿，说：“我以为你也一样。”
“我以为人都这样。”
方天的焦躁渐渐平缓下来，他岔开腿坐着，安静地听对面剖白。
“你说你想过我们的以后，我也想过，我想得很悲观，我就是一个悲观的人，现实里的同性关系就是一场悲剧，我当初是想享受当下，即便我们分开了，我也会把我能给出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但我……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很自私我知道，伤害你，是我没控制住，是我的问题。”
“你很不一样，我没真正敞开来面对过你，你付出了很多，你也忍受了很多，是我从前对不起你，我想再朝你要一次机会，给我一个修正的机会，我可以学着做好，学着改掉以前的毛病，如果这一次我还走上老路，你想怎么都行，我都受着。”
听筒里安静下来，方天单手喝了口饮料，吞咽声传进话筒，他说：“苏明杰，咱俩其实根本不是一路人。”
他情绪平稳地说：“我追你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但我还是追了，在一起之后我就觉得应该为了这段感情负责，但你只想付钱，这一年半里我无数次跟你说过你的问题，你每次都轻易地把过错扭转到我身上。”
苏明杰：“我……”
“你听我说完。”对面不再插话，方天继续道：“你说你用惯性思维对待我，对，太对了，你惯性打压我，贬低我，还想控制我，我从来没这么对过你吧？同样的事，感情上差不多的起点，咱们用了截然相反的处理方式，咱们俩能在一起，从最开始就是个错误。”
“我话说得难听，你也听着吧，苏明杰，狗改不了吃屎，你现在信誓旦旦说你能改，让我给你机会，但咱们俩差了十岁，你永远走在我前面，永远觉得你比我成熟比我经历的多，而且你本性里就和我不在一个世界，即便你变了，你也不是改了，只是学会掩饰了。”
“你可以装几天，装几个月，你自己设想一下，你能装几年吗？或者我干脆问你，你想过咱俩要在一起很多年吗？一有什么优先级大于我的东西，你一定会原形毕露，你连身边的人都处理不清楚，我你更处理不了。”
对面响起打火机的声音，苏明杰应该是点了根烟。
“让我试试，行吗？你让我用行动证明给你看。”
方天轻笑，说：“时间是最昂贵的成本，我给不了你。你连喜欢一个人的正确方式都需要分手才能学会，我凭什么给你机会帮你试错。而且你朝我要这个机会，多半因为不甘心，分手不是你提的，分手的错也在你头上，你只是觉得失控了，心里接受不了而已，你真有那么喜欢我吗？反正我是感受不到。”
苏明杰吐出烟雾的声音罩在耳边，他说：“我知道我现在后悔的感觉是真的，我后悔那样对你也是真的，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你不一样，你也不能这么否定我的感情。”
方天忽然感觉他反而才是幼稚的那个，直接道：“我也后悔，苏明杰，我从不后悔出柜，但我后悔跟你在一起。”
“别这么说，方天。”苏明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抖，“别这么说。”
方天头晕严重了，又喝几口水。
对话陷入沉默，是一种倔强不服气的僵持，方天知道他在想什么，说：“苏明杰，我现在在公司里做得很好，上班一个多月我就牵头做了项目，过段时间这个项目可以发论文上学术会议，我也被总监叫去谈话，说今年之内有可能要安排我转岗去核心部门，我跟你说这些，你什么想法？”
苏明杰脱口而出：“柳凌洲那个公司？”
方天嗤笑：“对，柳凌洲那个公司。”
苏明杰反应过来，慌了一下，话音一转：“你很厉害，我从前没用心了解过你的能力。”
方天低声揭穿他：“别演了苏明杰，你心里的第一反应不是这么想的，我知道，你一瞬间一定觉得是柳凌洲做了什么，比如动了什么资源托举我，给我做人设给我搭台子，让我上去唱一段戏快速刷履历，凭我自己不可能有这样的成果。”
被戳穿，苏明杰咬了咬牙，他紧闭双眼以拳抵眉，不甘地说：“那个柳凌洲对你目的不纯。”
“我知道。”
方天回答得太过干脆，快得连苏明杰都愣了一下。
“你知道你还……”
“还什么？还不辞职？还跟他接触？”方天捏了捏瓶子，语气轻飘地点破：“现在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在利用柳凌洲对我的心思达成我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很生气，为什么我离开你能这么快找到更强势的下家？”
苏明杰徒劳争辩：“没有，我没……”
“骗骗别人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只有我现在过得一塌糊涂，甚至处了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你才能真正高兴，苏明杰，你就是这么恶劣的人。”
苏明杰身上卸了力，胸口又烧又闷，不服和怒火以及结果无法达成的无力，让他的情绪起伏一点点放大。
他仰头靠在沙发上，整场通话，他从方天的语气里再听不出丁点情愫，以前的委屈、暴怒和厌恶，这些都没有了，更别提他最想挽回的、分手前的那股热烈。
方天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番话且说了这么久，证明自己已经被彻底翻篇。
算是谈崩了。
“以后别再找我了。”
方天正要挂断，苏明杰突然说：“柳凌洲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轻易相信他。”
方天反感皱眉，“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里的不悦太过刺耳，与片刻前的理智冷静大相径庭。
苏明杰一股邪火窜到头顶，他阴冷地说：“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你以为他跟你就是一路人了吗？他家是几代人的豪门，他们那个圈子最不可能把你的感情当回事，最后都要结婚，他凭什么为了你为了所谓的爱情对抗家族，你甘愿被人养在外面当所谓的真爱吗？你说和我差距大，和他差距只会更大，你们才真正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苏明杰嘲弄一笑，“方天，起码我有过来时路，他不一样，他就是那个环境里生出来的。豪门没有情种，别太相信你自己那些幼稚的判断了。”
方天腮侧鼓动，额头血管胀跳。
他咬牙切齿：“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
苏明杰破罐子破摔，直接撕破脸打断方天：“在你面前装得人模人样，你是不是觉得他很正直很优秀，他私下里动手脚，差点搅黄我两个大项目，他跟你说过吗？差点毁了我新开的子公司，他跟你提过吗？”
瓶子被攥得咯吱响，方天的大脑在酒精里强制运转，他气声笑了一下，“苏明杰。”
音色太冷，冷得苏明杰怒火稍熄。
方天：“你放心，我会去问他，如果是你先做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搞你，我在这提前送你一句话，我草你大爷。”
苏明杰睁大眼，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方天给他重复一遍：“我说我草你大爷，我最恨别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这搅混水挑拨，大概率我是没冤枉你，受着吧，想骂你很久了。”
“还以为你真要跟我认真聊，结果你果然从不让我失望。”
手机锁屏，耳边安静下来。
方天气得手麻，头晕越来越严重，感觉脑仁在额头里面左右来回晃荡，他难受得收起手机，一口气将剩下的饮料喝光顺便捏扁，扔到最近的垃圾桶，路上车流不断，他坐回原位，仰头望着乌漆嘛黑的夜空，心乱如麻。
“方天。”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缓缓低头，看向前方朝自己快步走来的人。
“等很久了吧？冷不冷？头晕不晕？”柳凌洲手里拿着水，温声询问，走到他跟前探手想搀他，被方天攥住手腕。
柳凌洲一怔，笑着问：“怎么了？”
方天嘴唇动了动，到底憋不住话，问他：“苏明杰说你搞他项目，还有什么子公司，为什么？”
柳凌洲心一抖，手指立即攥起，眸光暗沉，意味不明地问：“他找你了？”
“嗯，刚挂电话。”
柳凌洲不断观察方天的表情，想看出什么，却一无所获，他眼眸瞥向地面，承认：“是我弄的。”
手腕上的力道紧了紧，他接着说：“轮船派对那天，他找了一个长得像你的人接近我，下船后我让人去查，他们手脚不干净，原计划是要给我下药。”
方天缓缓站起身，沙声问：“下什么药？”
柳凌洲不敢看他，“不知道，应该是想让我跟那个人发生关系。”
方天脑子嗡嗡响，他想过会是苏明杰先做了错事，没想到会这么低级，这么恶心。
方天松开手，柳凌洲心里一紧，想把那只手捞回来，他视线一移，看清方天僵硬的神情。
他正想再说什么，就见方天喉结快速滚动，抬手按了按嘴唇，虚声滑出一句：“等会儿。”
说完直接转身走出两步，在垃圾桶前吐了起来。
柳凌洲也不嫌弃，走过去帮着拍背，等人吐得差不多了，递过去一张纸巾，而后拧开瓶盖送到手边，待人喝完收回来拧好盖子。
一看就是经验丰富。
方天呼吸急促，吐得嗓子疼胃疼，直起腰的时候眼冒金星，被柳凌洲眼疾手快揽住后腰拢进怀里。
他怕方天不自在，快速松开怀抱，用手擦去对方额头上的冷汗，张张嘴，迟疑着解释：“我原本从来没想过要针对他，我没想闹得太难看。”
方天不说话，只顾着缓和呼吸，柳凌洲忐忑地轻轻问他：“你，讨厌我了吗？”
方天胸口一哆嗦，被他问得眼睛发酸。
本来就吐得直流生理性泪水，这会儿更是酸痛。
“没，我没……”话音一顿，他反身又干呕几下。
柳凌洲依旧妥善地照顾他。
方天浑身脱力，柳凌洲见他实在难受，商量着：“先回车里坐着好不好？”
他看了眼柳凌洲，微微弓腰，毫无预兆地将头抵靠在眼前的锁骨上。
“腿软，让我靠会儿。”
柳凌洲浑身紧绷，答了声“好”，另一只手试探着放到方天的脊背上，没有排斥，他便上下顺着、安抚着。
彼此看不见眼睛，方天紧盯地面，突然开口：“柳凌洲。”
柳凌洲下垂的手指蜷了蜷。
这好像，是方天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将他的名字，让他没由来的升起几分紧张，总感觉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
“嗯？”
“你会结婚吗？”
方天后背上的手停了下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一瞬间似乎紧靠着的胸口里，那阵徐徐的心跳突然乱了。
这个问题太过微妙，意味着很多，也几乎是他们这段暧昧关系里最挑明的问法。
柳凌洲感觉无比震惊，很想知道方天这样问是不是自己设想的意思，可向来清晰的思考力却方寸大乱。
他没让方天等太久，几息后便笃定回答：“领不了证，但想过办婚礼。”
方天抬头，来回看柳凌洲的眸子。
里面没有掩饰，没有虚假，坚定得真心实意。
柳凌洲温柔且郑重地坦白：“方天，我已经跟家里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方天定定望着他。
他说：“我也说了，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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