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韶光记》醉笑本尊

9、纸飞机

　　9.纸飞机
　　等到年华老去，你是不是真的会陪我看日出夕阳。

　　清晨的石板路上有些滑，凌晨的时候下了一场雨，虽然很快停了但是石板路的收水能力不好，尤其还有些地方长了苔藓，走起来要格外当心。
　　小镇有很多的湖也有很多的石板桥，顾惜朝走在晨雾里看到桥对面的湖边，咖啡店的少年老板正在往湖里丢着什么。
　　他走过去，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紧不慢。
　　“早。”少年老板看到了他，挥着手道早安。
　　“早安，你怎么起的这么早？”顾惜朝记得街的开店一向很晚，通常不到早上十点这个少年是不会起床的。可现在充其量不是是五点二十分。
　　可少年看上去那么精神奕奕，心情好的一眼就能望见。
　　“你的心情很好诶！”倒是少年先说了这话。
　　“哦？何以见得？”顾惜朝问，见少年露出疑惑的表情，又补了一句：“怎么看出来的？”
　　少年了解的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他说：“你忘了吗，我是可以看见妖精的哦，我当然能看出来啊！”
　　“又是这话……”顾惜朝也忍不住笑了，他确实心情很好那么就姑且相信意一回吧。他看着少年手中的东西，说：“你在折纸飞机？”
　　“是啊，你要不要？”少年递给他一张纸，一边又将折好的一架抛入湖中。
　　顾惜朝接过纸，又问：“既然折好了为什么要丢掉呢？而且你这么丢，可是会被镇长骂的哦。”
　　镇长是个年过六十老人，精神头还很足，常常中气十足的在小镇中来回穿梭传达着各种讯息，对于不文明的事情骂起来是绝对不口软的。
　　少年吐吐舌头可爱的笑：“所以我现在起来嘛，镇长不到七点是不起床哒。至于为什么丢掉，这不是丢掉哦，而是把愿望都抛出去，都能成真。”
　　“愿望成真？”
　　“是啊，想一件事就在折一个纸飞机，现在愿望都成真了，我自然要把他们都抛开啊。”少年说着又跑出一只水蓝色的纸飞机，飘飘荡荡的落在湖面上顺着水流远去。
　　顾惜朝看着手中的纸，轻笑着也折了起来，有的事情，还是相信比较幸福吧。
　　于是两个人就在雾气迷蒙的小镇清晨，一前一后的往湖里抛着纸飞机，谁都没有再交谈。有时候沉默比煽情的言语更加能让人沉静让人安心。
　　等到手中的纸都用完了，少年老板跨上一步石阶，对顾惜朝说：“我要走了哦。”
　　“好，我再待一会。”
　　“恩，那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少年老板忽然说的很郑重甚至弯下来腰用他祖国的礼仪对顾惜朝鞠了个躬，随后转身抛开。
　　透过雾气，顾惜朝看到少年光着的脚踝在晨光中如同白皙的莲。
　　忽然，顾惜朝觉得，也许再也不会见到这个苍白而坚韧的少年老板了。

　　街，关门了。
　　顾惜朝看着紧闭的店门想起了早上的那个背影，还有少年的那一句再见了，他果然是走了，不仅仅是离开了河岸，而是彻底离开了小镇。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这家小小的，有着木制门框和宽大窗户的咖啡店，留下了许许多多人印刻的店子在这个冬日来临之前关上了它的门，一段故事终结了，一个传奇走向了尾声。
　　“臭小子居然跑了！往河里跑了那么多纸！”镇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嘴上说的恶狠狠，眼神里却是老者的温润。
　　“镇长？”顾惜朝有些惊讶，老人喝了一辈子的茶居然会来一家已经关门的咖啡店。
　　“昨天你不在，有人来过了。”镇长眯起老光的厉害的眼睛，看着歪歪扭扭的店招牌，说：“那辆车就沿着这条街而来，车上的年轻人跟这臭小子什么话都没说，然后臭小子就光天化日的抱住了那年轻人，我就知道，他要走了。”
　　“你们这些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这里，隐居也好疗伤也好避世也好，我都希望你们能有离开的一天，因为离开的时候，就意味着你们的伤好了，也许再回来也希望是带着快乐的样子回来，而不是一个比一个悲伤一个比一个落寞的表情。”
　　镇长顿了顿，说：“我这小镇可不是疗养院！”
　　顾惜朝笑了，他看着门框上数不尽的刻痕，想起那一日，少年老板头也不回的说：有一天，我等待的人会从这条街上来带我一起走，或是与我一起停留。

　　有一天，我等待的人会从这条街上来带我一起走，或是与我一起停留。

　　“其实，镇长。”顾惜朝忽然说。
　　“什么？”镇长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感怀里，漫不经心的问。
　　“那些纸飞机，也有我的份。”
　　“啊？”待镇长回过神来，笑的像是小猫的顾惜朝早已跑远，看上去背影，很快乐。
　　“嗤！臭小子！以为我不知道啊！”镇长骂着，骂着，也笑了起来。
　　也罢也罢，如果他们能够快乐，那么那些随水而走的纸张，权且当成是他们留给小镇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