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江小寻

3、第 3 章

　　第二天一早，林延一如往常一般的出门上班走着那段熟悉的路，唯一不同的是，这条安静的小路多了一个人脚步和声音。
　　这声音当然是祁贺发出来的，虽然基本上都是祁贺他说，林延只是听着不做反应。
　　祁贺发现林延这个人很有意思，看着很高冷不近人情，其实很多时候都有些呆呆的，而且在某些方面格外的坚持，比如他常吃的那家早餐店关门休息的时候，他宁可不吃也不会换一家，而在情感方面，更不是一般的迟钝，而且林延似乎真的没有朋友，公司的同事都是结伴而行而他总是沉默的走在人群最后面，生活也是两点一线，除了公司就是家。
　　相比刚认识的时候的沉默，虽然现在还是祁贺说的多，但是已经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了，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林延从最开始的拒绝他的礼物到现在，林延已经会接受他送的一些东西，比如早餐，不过会在第二天换回来了，对此祁贺当然是全全接受。
　　不过祁贺仍然没有放弃送林延花，仍然是最初的那束风铃草，每次林延拒绝后，他都会把花放在下楼楼梯正对的墙角，这样林延路过的时候就会看到。
　　但是当有一次林延拒绝后，祁贺可怜兮兮的说：“你不带回家，最后的结果就是丢进垃圾桶，好可惜啊。”
　　林延想了想说：“我带回家了，最后的结果也是垃圾桶。”
　　即使是带回家养着，花仍然会枯萎。
　　祁贺摇摇头说：“那不一样，漂亮的花要被欣赏才有价值。”
　　说完如往一样把花放在墙角后和林延道别看着他上楼后才离开。
　　第二天祁贺意外的发现，墙角的那束花不见了，而且反常的是，一向下了班就回家的林延扭头去了花店，然后在一堆花花绿绿的花草中皱着眉指着其中一束花对店员说：“这个包起来。”
　　难得的嘱咐了一句：“包好看一点。”
　　都到这一步了，祁贺怎么不明白那束消失的花去哪儿了，但是按照林延的习惯，自然是要还回来的。
　　看着认真挑花的林延他很想上去摸摸头，因为真的很可爱。
　　当然只是想一想。
　　离开花店后祁贺捧着紫罗兰有些好笑，便问道：“你知道紫罗兰代表什么吗，你就送给我。”
　　很显然，这一点触及到林延的知识盲区了，他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挑了这个？”而且挑的很认真。
　　“好看。”
　　这很林延。
　　“那你等一下！”说着就把手里的花递给他，然后飞奔跑去花店。
　　再出来的时候祁贺的手里面多了一个和林延手上一样的花瓶。
　　只不过，林延手上的是蓝色的，而他手上是紫色的。
　　“花当然要放在花瓶里面。”
　　祁贺是这样解释的。
　　于是每周一次的花店成了两个人的固定项目。
　　日子过得飞快，林延的衣服从衬衣换到了卫衣，再从卫衣换到了毛衣，最后套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年底的最后一天班结束后，林延整个人的状态都放松下来了，虽然表面上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研究了半年微表情的祁贺很快就发现了。
　　整个人懒洋洋的走路都比平常慢一点。
　　寒冷的天气让人不想动弹，连平常热热闹闹的祁贺都不想张嘴说话。
　　林延半张脸缩在围巾里面，围巾是刚入冬的时候祁贺送的，然后就是按照惯例的还礼环节，除了第一次的花是林延挑了好半天选出来的，后面林延直接懒得挑了，祁贺送什么，他就挑个一样的不同色系的还回去。
　　你来我往的，林延本来单调的衣服多了许多，有时候俩人还会碰巧“撞衫”。
　　今天就是的，两人都带了那条围巾。
　　本来林延都不打算带的，但是祁贺自从发现他根本不看天气预报的毛病后，每天晚上祁贺都会提醒他第二天温度要加减衣服，昨天晚上甚至指名道姓的说让他记得戴围巾，今天很冷。
　　早上下楼后，林延就发现祁贺也带了和他同款的围巾愣了愣，但是没说什么。
　　这个围巾确实暖和，今天也确实很冷，还好戴围巾了。
　　祁贺自然发现了这一瞬间的迟疑满意的笑了笑，同样的款式，真的很像情侣装。
　　他当然不怕林延怀疑，因为林延根本想不到这一点，虽然祁贺有很多条围巾，但是林延只有一条，还是他送的这一条。
　　预谋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这一刻。
　　即使是自己的臆想，但是他仍然感觉到幸福。
　　而林延从来不在乎这些，虽然祁贺没看过他的衣柜，但是在祁贺没送他新衣服之前，他甚至只有换洗的两三套衣服，对于林延来说，衣服款式颜色都不重要，能穿就行，要那么多也没用。
　　这也是祁贺敢肆无忌惮的安排“情侣装”的原因。
　　在快到家楼下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祁贺终于开口了：“下周就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在家休息。”
　　林延的生活真的很固定，除了家就是公司，周末也基本上不出门一个人在家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发消息也只是很久之后才得到一句“在休息没看手机”。
　　就算林延不回答，祁贺也知道他的答案，估计是和往常一样当普通的假期混过去吧。
　　新年啊，新的一年的开始。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看着林延平淡的表情，祁贺始终还是没开口。
　　电视里面的明星呜呜啦啦的唱着那些林延没有听过的歌，虽然林延一直盯着电视看，但是他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思维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都去了，以至于忽略掉了沙发远处手机忽闪忽闪的屏幕。
　　等祁贺终于联系到林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他噼里啪啦的发了一大堆信息，甚至还打了好几个电话。
　　一般情况下，林延不会接电话更别说回电话，所以祁贺很少给他打电话，这么多电话，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适合他有关吗？要拨打回去吗？
　　当电话响起的那一刻，祁贺是有些兴奋的，他本来已经对今天不抱希望了，特别是当他视线停留的那户人家的灯全都熄灭的时候，心里面亮着的那盏烛火也同时被吹灭。
　　他来这边其实只是想和林延说一声新年快乐，这是他来这边过得第一个新年，他想第一个对林延说新年快乐。
　　“怎么了？”
　　祁贺听到他是这样问的。
　　“我在你家楼下。”
　　话音刚落林延就下意识的往窗外看，可是他现在已经上床了，只能看到远处的灯火万家，根本看不到楼下。
　　“你在我家楼下干什么？”
　　虽然认识了很久，但是林延还是猜不到祁贺的要干什么，因为他从来就是一个想做什么就立刻去做的人，根本没有为什么。
　　“当然是找你啊，楼下好冷啊，能不能让我上来再说，我脚都冻僵了。”
　　自从那次卖惨林延收下花之后，祁贺就发现他吃软不吃硬，于是马上就学会了，屡试不爽。
　　但是这次他还是有些忐忑，虽然认识了这么久，一起上下班还互送礼物，但是两人仍然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从不互相窥探彼此的生活，而每次祁贺都是在他楼下等待从未得到过进门的允许，之前的试探都以失败告终。
　　沉默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还要久。
　　电话那头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他都快要以为林延睡着了。
　　“六楼。”
　　很轻的一声，以至于祁贺被冻僵的耳朵都没听清。
　　“我在六楼。”
　　林延又重复一遍。
　　“我马上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