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觐川》几只狸猫

10、祠堂罚跪

　　“咕咕……”
　　肚子叫，她饿了……
　　乐安蹙眉摸着肚子，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今日和梁衍又一场大动干戈，力气全用尽了，现下是真的饿。
　　乐安扭头瞅瞅门口那团监视自己的黑影，不情不愿的喊道，“来人啊。来人。”
　　宗贺闻声，恭顺的推开一扇门，抱拳道，“小姐，何事？”
　　“我饿了……”
　　理直但气不壮。
　　宗贺高大的身型被这句话怔的直愣。“可将军说让小姐规矩的跪……”
　　乐安听不得他呆头呆脑的回话，直接打断，“你家将军只说了让我跪，又没说不让我吃喝。”
　　见宗贺没动，没好气道，“行，就让梁府饿死我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如今跪也罚了，饭还不给吃。好个勇襄侯将军府。”揶揄嘲讽完将头撇向一侧。
　　“咕……噜……”
　　好不尴尬，正巧肚子又叫了，乐安眼底闪过一抹窘态。又强装镇定，手指向肚子，
　　“喏，你听到了，它饿了。等会饿急了，我，我可就拿香案上的果子来吃了，可别怪我不敬。”手又指指香案上的供果。
　　宗贺视线随着手指来回，又想将军确实没说不让小姐吃东西，要是给小姐身体饿出病来可不好，“那二小姐稍候，我去厨房给小姐寻些吃食。”
　　乐安回头一直注视着宗贺出了寝堂关上门，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团黑影越走越远，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眼波闪动，让他去寻吃的，一是真的饿，二是想动动僵直的身体和痛麻的膝盖。
　　便撑地慢慢吞吞起身，腿从麻木，恢复些许直觉后顿感胀痛，伸着手臂向上抻了抻身体，‘站着真好啊’，乐安心中庆幸。
　　“吱……嘎……”
　　乐安失惊，忙不迭回头，门被一阵风吹着，发出‘吱嘎吱嘎’的暗哑幽幽声。
　　寝堂内烛火左右摇曳，烛影在墙壁化成各种形状，衬的本就肃寂的殿堂更是阴阴森森的，恐惧一股脑涌上心头，小心环顾四周，顿觉香案后的排排牌位在跳动的火苗下的映照的似座座墓碑。
　　“啊！”
　　越想越吓人，不禁出声骇叫，马上蹲在地上双臂环抱，紧裹着自己。
　　嘴里胡乱默念着“梁家列祖列宗在上，你们别吓我啊，观音菩萨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无人的黑夜，仿佛那夜色会突然生出什么未知恐怖的东西，令人生寒。
　　幼时天黑，父王命人将她的房间堆满明亮的蜡烛，再长大些，侍女穗穗也总陪在她寝室旁的厢房侍奉。
　　这时心底反而想让宗贺赶快回来……
　　“二小姐”，宗贺大呼，刚开门便见二小姐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微微发抖，忙大步上前半蹲在她身边焦急询问。
　　“二小姐，出什么事了。”神情凝重。
　　乐安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直接抱住了半蹲的宗贺。
　　语气软了很多，责怪着，“你怎么才回来。”
　　乐安头都没抬，刚才只觉得那浑厚低沉的声音，让她好安心。
　　宗贺愣住，提着食盒的手僵直的还半悬在空中，活到二十岁，从未被年轻女子这般紧紧抱过，大男人身体僵硬似铁板，但霎红已从耳根蔓延到脸上，羞赧起来。
　　语气支支吾吾，“二……二……二小……小姐。”
　　乐安应声如梦初醒，回过神来也是尴尬不已，心中暗自咒骂，“萧乐安，你在干嘛，太丢脸了。”
　　只得装没事，慢慢松开抱着宗贺的双臂，假镇定，“有吃的嘛？”
　　宗贺忙将食盒放在地上，不敢看乐安，快速开盖，连声应到，“太晚了。厨房厨娘伙夫也休息了，我看厨房有点麦饼，有菜，我烩了碗煮饼。”
　　说这番话，也为回答刚才乐安问的‘为什么才回来’，小心翼翼地将一碗煮饼端了出来。
　　乐安看着热气腾腾的煮饼，伴着扑鼻的麦饼香飘出，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你会做煮饼？”
　　“嗯，做的不好。”宗贺不好意思的抓挠着头。
　　乐安迫不及待的从他手中将煮饼端了过来，拿起筷子大口吃着，许是走过来要段时间，也不烫，温温热热的刚好入口。
　　“还挺好吃的嘛”，乐安满足的咽下几口，欣欣然夸赞，不知是饿久了，还是宗贺厨艺好，不一会煮饼就已下大半碗。
　　宗贺偷偷瞅着乐安那一点不矫情，大口大口吃着煮饼，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眼睛又因哭过，肿的似小桃，很是娇憨可爱，和白日里蛮横倔强的样子判若两人。
　　乐安只觉得有人灼灼目光盯着自己，肆意迎上他的黑眸，“怎么，要我跪好了吃？”
　　乐安以为那眼神是在监视自己。
　　宗贺“咳，咳”，佯装嗓子不舒服，“咳，没，二小姐吃完在跪罢。”咳着收拾地上的食盒。
　　……
　　被罚了一夜跪的乐安，清晨蒙亮就被红豆搀扶着，一瘸一瘸的回了沁华院。
　　回到院子便顾不及别的，困顿般倒在床榻上补了一觉。
　　上午和煦的阳光穿透树叶斑驳，闪着秋日独有的金黄光芒，洒进屋子温暖柔和。
　　梁府的小厮和丫鬟井然有序忙碌着。
　　“二小姐，药上好了，红豆给您梳妆。”红豆轻轻将裙摆盖上乐安红肿的膝盖。
　　乐安在镜台前左右仔细端详起自己，左脸颊虽看上去不似昨日那么肿了，但还是泛着不一样的红。
　　她可是很爱美的，在王府时，就照着父王寻给母妃的养颜方敷面，惹得母妃总是打趣她小小年纪就知道臭美。
　　红豆蛔虫般意会道，“二小姐是红豆见过最最好看的美人。”
　　这话是真的，边给小姐梳妆边瞧着，她还未见过生的这般标志的女子，身姿盈盈，标志鹅蛋脸肤如凝脂，面容的红晕更显娇艳。五官精致清晰不乏大气，眉眼顾盼灵动，红润的嘴唇似两片花瓣，妥妥一明艳丽人。加之其自小在王府养成的气质，浑身婷婷贵气。
　　“你个宅府的小丫头才见过多少人啊。”乐安虽打趣她，但心底被哄的已是欣欣然。
　　主仆二人正悠然的闲聊着，院子传来阵阵嘈杂吵闹声，声音愈来愈大直至屋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