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子》黃白藏

3、三. 谁料道浮白载笔

　　“你看！”她指着身上。
　　过不期然浅色至深色的伤痕也有，鲜红未干的伤口也有。
　　连兰桡都惨不共睹倒吸凉气。
　　“你刚说是，二掌柜做的？”
　　“是啊。”
　　这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今晚别去守夜了，留在这里。”
　　“吓，可是。”
　　“没事，他大晚上的肯定在睡觉，不会检查你有没有乖乖守大门的。”
　　”那好吧，当是陪陪你也好。”
　　“…？”
　　“他把你放在那么远，肯定不想你和其他人有接触你一定很久，没有人跟你说话吧。”
　　“额。”
　　总不能说是不想出去找旅馆，所以叫东家随便分个偏僻的房子修心养性的吧，还特地帮我把屋顶做高。
　　“话说你叫什么。”
　　“兰桡。”
　　“兰？”
　　他扯来一张纸，写上兰桡二字。
　　“真好听。”
　　“谢谢。”
　　“是掌柜帮你改的吗？”
　　他摇摇头。
　　“自己改的。”
　　“好有文化。”沈沥望着纸上的字“这是什么意思。”
　　“小舟。”兰桡笑着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小舟从此逝…
　　“这也不是个好兆头呀！”沈沥吓得一惊
　　害怕他下一秒就要跳楼了，连忙安慰到。
　　“也可以是此身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
　　都被人打这样了，还有心思去安慰别人……兰桡托着头耐心的看着他喋喋不休。
　　“就是…一个小舟无论心在何方都能找到自由，在广阔的世界中，体验生命的每个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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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仍是清晨，太阳透过茂密的树叶薄薄一层洒下来，给本就寂静的小山林增添了一分幽远之意。
　　沈安感受到有人在用手指按她的手。
　　“沈…沥，沈沥。”
　　“嗯…”
　　为什么睡个自然醒这么难！
　　“起来了，掌柜也起来了。”
　　她彷佛接触到什么机关，一下吓醒。
　　“啊！”她马上跑了出去还差点被裙子伴倒“啊！”
　　“小心！”兰桡看着这小女子下一秒豪横的把裙尾抬高。
　　“…”
　　“谢谢你，再见。”
　　“嗯…”他耳尖红得要滴血。
　　她装模做样的找了一个显眼的柱子站着，等着某人过来。
　　却只听到宅院一声惨叫。
　　十成又是他在打人。
　　有暴力倾向吗。
　　她翻了个白眼，凑热闹去了。
　　“掌柜别打了！我知…知错了。”
　　沈安只看到地上那只被踏得血肉模糊的手就触目惊心。
　　“发生什么事了？”她捞着一个人就问
　　“阿千前天去找二三先生聊了几句，被掌柜发现了，说她狐媚勾引。”
　　“二三先生…？谁呀名字那么奇怪。”
　　“戏本作者呀，可怕得很，不但是京城中最有名的戏馆作家，听讲连宫中的人都请过他入宫写本，性格又怪异。”
　　“真名叫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那人耸了耸肩，拍了拍旁边那人“你知道吗。”
　　果不其然的摇头。
　　“喔。”
　　“看着阿千今次也不行了。”
　　“有那么严重吗？”他不以为然
　　“有！他的地位可是与大东家并齐的，他说不追究但可把掌柜气得不轻。”
　　一丝哀吼后，他便晕了过去，直直倒在了地板上，满地的腥红像烟花般炸开在他的瞳孔中。
　　大家都明白了。
　　她死了。
　　却没有人敢过去扶起她。
　　沈安第一次这么直面的看到死亡。
　　一个刚刚还在活生生的人怎么会不会再说话。
　　灵魂离开了躯壳便不在世界中出现。
　　因为如此小事，他便杀了人，就因为他没有背景他才能么肆无忌惮，杀人而不需负责，毒打而不需害怕。
　　他静静的看着掌柜，面无表情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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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玉璧为灯，珍珠碎石帷幕。
　　兰桡头上横插着一支笔，手指有意无意的在桌上敲打。
　　“跟你们东家说，我出去一趟。”
　　“兰先生要去哪儿？”
　　“跟东家说就行了，我先走了。”
　　他沿着石头路回到大路中。
　　“兰先生，马车备好了。”
　　“嗯，回太常少卿府。”
　　“是。”
　　马扬起的沙尘滚滚看着他的马车从茶馆远去。
　　少卿府。
　　“大…大世子？”
　　“我去通布少卿大人！”
　　“大世子回来了！”
　　“兄长？”
　　一众吵闹声中独有一句与众不同的称呼。
　　是前几日在茶馆里再遇的杨南珩。
　　太常少卿二世子，他后母所出。
　　“真是许久没见，弟弟。”
　　“今日一见是为何呀。”
　　“没有，想回来便回来了，顺势去看看爹和姨娘。”
　　这一句，把他是庶出的身份分得明明白白。
　　“哥…”
　　杨逸亭没有再理他，侧身进了宅院。
　　“懂得回家了吗。”他的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皱纹，眼角微微上挑，透露出一丝坚毅与沉思。一头乌黑的头发已经斑白。
　　“父亲。”
　　“嗯。”杨德坐在了主家席，缓慢道“既然回来了那便…”
　　“不必了，我不就一外人何必打搅你们一家团圆。”他打断道“我是来我娘的东西的。”
　　“你娘…那你？”
　　“我不留宿了，这府上的女主人都变了，江夫人的东西还留在这里不碍了她的眼。”
　　“你怎么说的话？”
　　“姨娘是父亲的妻子，是少卿府的主母，是世子唯一的母亲，我说得有错吗？”
　　“……”
　　一段无声。
　　杨逸亭忍不住低声笑了。
　　“大娘子，我明白我虽出生低贱，可是这个孩子毕竟有少卿大人的血脉，我只愿在后宅中安分守己渡过一生就算是以妾侍的身份，只是孩…孩子希望大娘子给他一个庶子的名分就够了，其他的不敢再奢望。”
　　这一句话他记住了十年。
　　那又如何呢？现在？
　　当年说的承诺只有他这个躲在墙角偷听的记得吧，说的人或许早就记得一干二净。
　　坐在了主母的位置，儿子也对外散播谣言道是嫡子。
　　他，只是京城上最有名的写书先生。
　　兰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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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倾月落烟岚云岫……”沈安开着嗓子
　　“哇塞，睡爽了。”系统伸了个懒腰。
　　“ AI也会睡着的吗？”
　　“系统更新，还有在找到你之前我可是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零件都老化了。”
　　“你有什么大计划吗？”
　　“我以前看小说都是别的系统给宿主任务的，你倒是躲在一边吃香喝辣的。”
　　“主要是我什么也没有低级嘛…呜。”
　　“除了和我说说话，还有别的作用吗？”
　　“…没有。
　　“话说我昨天看到掌柜对那个大东家那么唯命是从，可能东家不是大反派呢？”
　　“so？”
　　“我去找东家处一下。”
　　“吓？”
　　“处一下好朋友混一个眼熟。”
　　“再告发那个死东西。”
　　“等你处完，掌柜可能都打死你了。”
　　“……”
　　沈安无力的靠着墙，顺势滑倒在草坪上，抬个头看天空的功夫，就看到某个熟悉的面孔静悄悄的鬼鬼祟祟来到花园。
　　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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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看看。”正当沈安扯带着狂跳的心脏和特别吵的系统静悄悄躲在了掌柜不远处的墙后，她刚想把头探出去，便被人吓得一跳。
　　“啊！兰先生！”
　　同时墙后的人也吓得一颤。
　　“嗯？”
　　“没…事没事我就叫一叫您。”
　　“…行。”那人走后兰桡回过头
　　？沈沥呢…明明刚刚还在这里。
　　找不到想见的人反而是讨厌的感觉向他打个招呼。
　　“兰先生。”
　　兰桡眉峰稍稍压低，自目光冰冷刺人“…”
　　“？”
　　先生这是…
　　“滚开。”
　　“？？”
　　“要我说第二遍？”
　　“不不不，我现在走。”
　　兰桡翻了个白眼。
　　有点近视的沈安听到有人这样骂掌柜心情一瞬间变好了“吓，那是谁呀？”
　　“是茶馆的写书先生呀，叫兰桡。”
　　“兰桡？！”
　　不就是前几天和他在夜晚上畅谈心声的那个人！？他怎么敢骂掌柜的？
　　“怎么？？？”
　　“快走！”
　　这个到底是什么人啊？别惹上大麻烦了。
　　“到底怎么了？”系统八卦。
　　“你之前系统更新时我在一间残旧的屋子里找到他的。”
　　“我去找找剧情。”
　　“沈沥？”
　　兰桡听到后园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是…沈沥吗？”他随意跨过栏杆从台阶上跳下“出来。”像是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但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欢喜。
　　不要过来呀！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大叫“哎呀！这人铁好人，不用躲了。”
　　沈沥想追问下去背后覆上一片阴影。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