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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性向如此不堪一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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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琰被自己的感受吓了一跳。正巧邢桢转脸看向他,他倒抽口气,赶紧收敛神色,飞速汇报了一遍搜索材料的情况。
然后果不其然被邢桢骂无用,可这回不知为何,他觉得领导的训斥没以往那么难听。
刑桢训完,开始在试飞反馈表做记录:“看来引擎是修不好了。不过平心而论,也不能全怪动力技术组,毕竟雷达坏了,才避不开陨石,算是突发状况。主要飞船外壁的强度有待加强……”
吴琰也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在这好闻又诡异的气味中如坐针毡。
他屏住呼吸,站起身,道:“那个,中校,若没啥事了,我先回房了。”
刑桢从一堆工具中抬头,发现吴副手竟然已经跑得没影儿了,器具都没帮忙收拾。
“这小子,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面对部下的一反常态,邢桢心里火苗直窜。按照他平常的习惯,下一步就要把人拉出来,搞搞“体能训练”了。
然而,当他经过吴琰卧舱时,刚要敲门,手指却在空中停住。片刻后,他倏地转身,快步回了自己卧舱。
自从迫降泰坦后,没有飞行需要监控,两人已经不再需要昼夜轮值。按照扒皮的尿性,飞船上立即启用了基地的作息时间,早六晚九,一切生活起居,准时准点。
第二天一早,基地时间七点零五分,吴琰才来到活动舱。不知道什么原因,昨晚回去后,他没睡好觉,做了许多记不起来的梦,很是疲惫。结果早餐迟到五分钟,他估摸着,等会儿一准又要挨扒皮的骂。
他走进活动舱,果然看见邢桢已经雷打不动地坐在餐桌旁,冷着脸就餐。
吴琰赶紧主动检讨自己的迟到早退,结果扒皮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责难,只是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又低头就餐了。
哎?就这样过关了?
吴琰好自为之地贴着墙边走到冰柜,取出份饭,热好,选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以保持和某人距离最远为原则,开始就餐。
他嚼着他那份口粮,估摸起形势。
昨晚他提前偷跑,就以为要被敲门拎出去挨训。今天又迟到五分钟,扒皮最讨厌人不守时,却什么也没说。莫非领导终于念及他多年车前马后的辅佐情分,对他宽宏大量了一回? 或者是因为飞船受困一事过于忧心,没闲心收拾他了?
无论怎样,自己不必高兴太早,没准是在憋个大的,等着秋后算账。
他心中一阵忐忑,不自主地抬起头来,看向对面。
舷窗外,巨大的土星表面反射出耀眼阳光,逆光中坐着一个人,金光在他脸颊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金边,在他鼻尖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在抚摸着下面柔软的上唇……
吴琰倒抽口气,赶紧收回视线。把注意力从对面这莫名其妙又赏心悦目的景色上,转移到手上这份枯燥的宇航早餐上来。
他琢磨,今天的鸡肉套餐似乎有点难吃,也许是没解冻好,唉,活动舱里的加热器就是不如基地食堂的好……
“你现在也开始吃羊肉的了?冰柜里明明还有鸡肉的。”
邢桢坐在对面,隔得老远,一双飞行员的眼睛明朝秋毫。
吴琰一看包装,这才发现刚才自己竟拿错了套餐,难怪难吃。神奇的是都已经吃了一半,自己都没发觉。
“哈哈,我说怎么这么难吃,原来拿错了。刚才没看清,没看清。”他干笑着打哈哈。
难得太阳打西边出来邢扒皮关怀一下下属生活,但此时吴琰心猿意马,只感觉舱里气氛诡异,如坐针毡。
羊肉的膻味他一向不喜欢,可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要是去冰柜里换份新的,一准要被骂浪费粮食,更重要的是还得从扒皮身边经过。
他三下五除二扒拉完那份口粮,抑制住要造反的胃,准备开溜。
可他一抬头,手里的餐盒差点落下。
邢桢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背着光,俯视着他。
然后一股人味,没错,就是昨天闻到的那股特殊香气,可能是因为距离很近,正以更大的阵势扑面而来……
吴琰感觉心脏直接漏跳了一拍,身体某个地方一点点燥热起来。
他旋即被自己的反应惊骇到了。
又是这种感觉?
不正常!这很不正常!
“你昨晚怎么回事?”邢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吴琰感觉一秒也呆不下去了,仓促道:“那个,我……可能是……不太舒服。嗯,拉肚子。”
也不知是给吓的,还是给窘的,他感觉心脏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就要跳出胸腔。
“……还‘可能’?你自己舒不舒服,自己不知道?” 邢桢的冰山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右边嘴角牵扯了一下,压迫感十足。
吴琰一时语塞。在这缠绵的感官感受和严峻的当面质问的双重夹攻下,他感觉脑子嗡嗡直响,浑身寒毛倒竖。
这地方没法呆了!
他蓦地站起来,撂下一句:“中校,我现在还是不太舒服……抱歉我先回房间了!”
然后以百米冲刺的架势冲回了卧舱。
邢桢瞪大了眼睛,愣了好几秒钟,在后面骂道:“怎么回事儿?跑什么!有没有纪律!是不是想关禁闭?”
结果不用长官下令,吴琰自己把自己关了一天禁闭。
他回房间先一口气做了五十个伏地挺身加五十个引体向上,才感觉那股邪火压下去了一半。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通话器,拨通长官号码,开始沉痛地忏悔。解释了半天,简言之,就有从昨天晚上开始拉肚子,现在暂时没法工作了,容请病假一天。
通话器那边邢桢的声音听起来倒是一如往常,冷若冰霜。吴琰知道淡漠如他这样的,自然不会去关心慰问下属身体。果然末了他只撂下一句:“自己的排泄物要清理干净,不要造成飞船循环系统污染。”
恨不得真窜稀拉肚的吴琰放下电话,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身体里的那股热浪慢慢过去后,他开始梳理思绪。
他从自己的初恋,一直回忆到三年前那次和平分手,自觉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情感创伤,需要悲痛到转变性向。
二来,虽然在飞船上已经呆了两周,但这种情况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可是回想昨天的情形,心里又荡出些小涟漪,感觉邢扒皮和平时确实不太一样。这种诡异的感觉,是从前没注意,还是因为此时此地,两人单独呆一块太久了造成的?
可是男人再寂寞,再不济,也不该肖想到舰队战友身上啊。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上级,一个男人!
然而自己也是经过人事儿的,方才那种感觉,绝对不会弄错。
想到这里,吴琰哀骂一声,禽兽啊!没想到自己是这样毫无操洁之人。只要是独处,竟然和冰山阎罗王都能处出欲望来?
他一边痛恨自己的下限太低,一边严肃告诫自己一定要保住晚节,千万不能干出什么丢祖宗八代脸的事情来。
渐渐他又想到,从来没听说过邢扒皮和异性或者同性相好过,根本就跟无性人似的,一如他的无人性。
那么,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自己没把持住,依邢冰山的性子,也会在他刚说出口或者刚要行动之前,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虽然可能会丢面子、挨处分,但肯定不至于犯实质性的错误。
想到这里,他心中稍安。
辗转反侧了大半天,他翻身起来,觉得老待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儿。他稳定了下心绪,对自己说:外面那人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明明一老爷们,自己的定力绝对够用,没理由会失控!
开门时,左手不经意地擦过裤腰上的激光手枪。
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不免惨叫一声。
对了,手枪,邢扒皮为什么给他手枪?
还有当时那些没头没脑的话……
扒皮原来那时候就知道了吗?
所以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有感觉,而是邢扒皮对他也有感觉?才会说出什么欲望,什么糟心之类的话来?
他瞟了眼镜子,里面的自己还是原来的那幅样子,虽然自认也是帅哥一枚,但也没一夜之间变成貌美如花的万人迷什么的。扒皮没理由会突然喜欢上自己啊。
他反复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越想越混乱,找不出头绪。
舱窗外,泰坦灰色的大地无声无息,广袤的土地上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天空呈现出诡异的橙色,仿佛无尽的火焰在天际蔓延。没有刺眼的阳光,也没有星辰的闪烁,这橙色的光辉弥漫四周,透着一种诡谲的压抑。偶尔远处的云层中闪现微弱的光弧,仿佛有什么在俯视着这未知的世界。
他看着窗外的荒芜景象,忽然眼前一亮。
是这里的环境吗?这里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会影响人类的生理吗?
他知道泰坦的南极有个永不停息的飓风漩涡,他们迫降时还专门避开了。但这里其他的物理化学环境,他就不甚清楚了。或许这里有某种特殊的射线、磁场?
那之前的这两周怎么没感觉到?难道说这种影响是要时间积累的?
但不管是什么,邢扒皮似乎都比自己察觉得要早。终于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焦急地期待救援队了,而且还提前为此作了准备方案……
不过一想到他提出的解决办法,竟然是两人互相突突来避免不做糟心事儿,吴琰立即全身寒毛倒立。
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
他把自己又关在卧舱里了半天,办法没想出来,倒是把肚子想空了。直到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才贴着墙根溜出来。
还好邢扒皮不在活动室,他风卷残云般地一口气吃了两份口粮。
“你这肚子闹得,胃口不错啊。”
邢桢从资料舱里走出来,穿着一件银灰色的军装衬衫,外套松松地披在肩上。嘴角的一边微微上挑,不知是讥还是笑,反正完全没有上级关心下属的意思。
吴琰对他的冷嘲毫不在意,反倒发现自己竟从来没有留意过,扒皮身材原来这么好,肩宽臀翘,腰蜂腿长,连衬衫领口露出的那点肌肤也挺白……
他旋即暗叫一声:亲娘唉!这个事情要糟!
他本来想试探下邢桢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现在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再请病假已经不合适,他贴边挪回指挥舱,鸵鸟般把自己缩在通讯台的椅子里,专心研究起飞行记录。
“啪”地一声,一杯热乎乎的东西砸在台上。
“喝吧,对肠胃有好处。”
面对长官这种罕见的关心,吴琰目瞪口呆,受宠若惊。他知道邢桢一向最看不惯人偷闲耍懒,没想到如今亲自给他端药?
果然下面就听见他说:“好了就赶紧干活。飞行资料还有一半没弄完,麻利点。”
以往对于这种不近人情的要求,吴琰从前肯定是表面点头,心里腹诽骂娘。但现在,他不知何故竟然觉得邢扒皮的声音有点悦耳,加上这桌上这杯热饮,也让人心中暖暖的……
他一个机灵,要命了!欲望,哦,不,磁场的力量真可怕!
整理资料都是在指挥舱里,两人同在一个窄小的舱室内,吴琰简直冰火两重天。他一边在心里气恼咒骂,一边又忍不住享受着对面那人在视觉听觉嗅觉上给他带来的冲击。
这样煎熬了半日,感觉自己要疯。
“救援队怎么还不到?”吴琰开始无比赞同邢舰长的观点,“救援队绝对是废物!一帮吃人饭不拉人屎的!”
难得听到温文尔雅的吴上尉爆粗口,邢桢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在目光对接的一瞬,吴琰赶紧把视线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