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 27 章 ...
-
“怎么就不能回去了?还是说你在乡下已经有一个媳妇了,这才藏着掖着不想带我回去?”见老板犹犹豫豫的模样,馒头直接使出“杀手锏。”
“哪能呢,”老板笑笑,“我不过是怕路上颠簸辛苦,压着你的肚子。”
“都说了我没有那么娇气,你能不要把我看成易碎品行不。”馒头气不打一出来,“你母亲电话里催你这么紧,保不齐是有什么大事,你肯定是要回去的,难不成你想一个人回去,把我孤零零丢在这,你也不放心不是?”
“那成,这段时间咱们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再去商场里买点礼物。”
“今晚要抢票,你别忘了。”馒头提醒。
“哪能忘呢,”老板大手抚了抚馒头毛绒绒的脑袋。
晚上十点还差五分,身份证等信息早已输入好,两人盯着手机的购票界面紧张等待。
许是自馒头到来有幸运加成,整个买票过程丝滑得不得了,轻松抢到两张二等座,从早上九点开始,要一直坐到下午四点。
回家前几天,老板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钱包比往年鼓了许多,大多存了死期攒着,估摸着剩下的钱够过年花销,他买了很多礼物和当地特产。
特意在大商场内给家人从头到脚购置了两套新衣,连带着保暖衣和棉绒裤都一应俱全。
知道馒头喜欢穿漂亮衣服,也没按照农村人耐穿、耐脏的想法挑黑的灰的,特意询问了馒头意见跑了好几家店挑了一件红的一件白的羽绒服。
果不其然人靠衣装,馒头穿起来格外好看,像一只刚出炉胖乎乎暖融融的馒头,见了就想使劲亲几口。
提及当地特产,红糖和酒算是一绝,可惜酒不能带上高铁,买了几包红糖,剩下零碎的东西回家后在大集上也可以买。
两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眼见东西买的差不多了,街边理发店生意红火,老板牵着馒头的手转头就钻进去,让理发师给馒头理了个干净清爽的发型,露出漂亮的眉眼。自己凑合着能省就省,打算在家动手剃个板寸。
没有云层遮挡,午后阳光撒下来,难得增添几分暖意,冷风不再张牙舞爪气息偃鼓地停下来,空气泛着瑟瑟的冷。
老板烧了一锅热水舀到高桶里,另提了一桶冷水,开了后院的门,备好洗发水毛巾面盆,脱了外边的羽绒服,只穿着毛衣低头站在院子里洗头。
馒头蹲在旁边看着,手上拿一整块比脸还大的白板糖。
这糖前不久还待在沿街兜售的小贩的车子里,馒头见小贩在叫卖,虽没尝过但馋了想吃,老板就直接买了几大板。
糖外面裹着一层白粉,用粽子叶包裹,里面夹杂着黑芝麻,嚼起来甜滋滋的很是粘牙,还有股芝麻和薄荷香萦绕在唇腔内。
“馒头,好吃不?”老板用冷水和热水兑好一盆,先用水打湿头发,正单手按着洗发水的泵头挤着洗发露,有水珠从鬓发边留下来,挂到密密的眉毛上,偏头见馒头吃得开心,故意逗他。
“好吃。”馒头点头,“就是太多了好像吃不完,嚼得我腮帮子疼。”
“没事慢慢吃,吃不完就用叶子裹起来放那。”
“哦,”馒头闻言就咬下一大块糖含在嘴里,剩下的都用叶子重新包起来,放在一边站起来问:“要不要我帮你呀?”
“也行。”老板想了想,“等下我眼睛被泡沫糊住的话会疼,你就用毛巾给我擦擦。”
“好,这活轻松。”馒头眯起眼睛笑了笑,立马拿起毛巾站在一边等,只要看到有泡沫挂在老板眼皮上,就用手指裹着毛巾一角帮着擦干净。
“馒头真棒。”老板夸道,又兑了盆温水洗干净,第三盆后水面再也看不到泡沫就接过馒头手里的毛巾擦了擦脑袋。
把脏水倒了后,搬了一个小马扎,拿了剃头老式的剃刀和剪子,对着镜子开始剪头发。
馒头一直和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自显怀后他就有些黏黏糊糊,喜欢黏老板,而对方自是乐意他跟着,最好一辈子都跟在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才好呢。
刚洗完的脑袋还冒着丝丝热气,老板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小心剪着生怕剪坏了。
若平日剪坏了那自是不要紧,可现在他有媳妇了,如果剪坏了媳妇嫌弃不好看怎么办,心里有了人就是不一样,下意识就会顾忌着一些。
“咔擦、咔擦”,一缕缕黑发滑落,散到地上,怕碎发沾到身上,他想出一个招用一个很大的塑料袋套出,也算勉强能用。
馒头在旁边紧紧盯着,很想上手试一试,但老板怕他怀孕动剪子不好,劝了两句没让。
这段时间他在后厨忙活完,刀子什么的都会下意识收起来,尖锐的东西也收起来不让馒头碰到,现在剪头发也特意和对方保持一段距离不让靠近。
馒头苦了脸,有点不高兴,可等看到剪完头发、清爽帅气的老板,心砰砰直跳,顾不得人刚摘了塑料袋、身上还有没抖干净的碎发,扑上去就想亲,把老板吓得赶紧往远离馒头的方向丢了剪子。
晚上躺床上怀里抱着馒头热乎乎的身子,老板默默盘算着购置的东西够不够,想起母亲常年膝盖不好,又在网上挑了套热敷仪和按摩仪快递回家。
他的家乡在那一片有着金色麦浪的地方,在外打拼这一年孤独寂寞时他总在想家、想念母亲,不管在外多久,家永远是离乡游子魂牵梦绕的地方。
年味愈发浓重,当家家户户开始购置年货、洒扫屋子时,早餐店的小二层大门被一把大锁重重锁上。
老板带着馒头踏上归家的旅程,他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欢欢喜喜、大包小包的,带着媳妇回去陪老子娘过年。
许是怕走丢了,路上两人的手一直紧紧牵着,像两条相依相偎的游荡鱼儿汇入鱼群,共同织成浩浩荡荡的返乡路,他们目标清晰朝着既定的方向游去。
下了高铁,站在距离家不远的方寸天空下,深深吸一口空气在肺腔内转了一圈再重重吐纳,家乡的气息也是熟悉的味道。
老板仰起头眼角有晶莹的泪滑过,他手上提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臂弯挎着馒头的手,没像往常般乘坐大巴,而是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
行李放后备箱,两人坐进温暖的出租车内,出租车开始打表缓缓朝着村子驶去,老板抬手摘下馒头的围巾,顺了顺衣领,柔声问道:“怎么样?累不累?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不,”馒头摇头,脸蛋红扑扑的,坐了一天车其实有点累,但他很乖故意说不累。
老板也看出来了,抚了抚馒头因刚刚摘围巾被蹭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等回家舒舒服服洗个澡,躺床上睡一觉就不累了。”
“好。”
司机瞅着后视镜,爽朗笑了一声,走南闯北的司机见惯形形色色的客人,大多都有些健谈。
一边打着方向盘注意路况,一边开口:“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是回家过年吧。”
“嗯。”老板回道,“是回家过年,不过我们不是兄弟。”
“不是兄弟?也对,你们俩长的也不太像,看来是同乡的。”
老板笑了笑,没应,只是抓着馒头的手紧了紧。
坐了一天高铁,馒头身体有些疲惫,来到老板家乡的兴奋劲一会儿被睡意取代,不一会儿脑袋靠在老板肩上瞌睡过去。
老板小心扶稳人身子让馒头躺倒靠在自己怀里,他侧过脑袋看着车窗外家乡的些微变化,心中感慨万千。
馒头睡得很沉,醒来后已是晚上,羽绒服和外裤被脱下,整个人被塞在厚实温暖的被窝中,被窝很干净没有一点异味,铺的褥子床单看起来也是新的。
默默等刚睡醒的那阵迷糊劲过去,半坐起身看着周围陌生坏境,房间角落堆着两人刚带来的行李箱。
虽明知这是老板的家,心还是有些慌,下床穿上衣服裤子找人,推开房间的门却冷清清的没半点人气,触目所及也空荡荡的没看到半个人影。
他唤了两声,声音有些发紧,在陌生环境没见到唯一熟悉的那个人,说不紧张是假的。
更何况孕期对老板天生的依赖更为严重,这无疑加重了他的慌张。
迷迷糊糊摸到屋子大门,待走出屋子来到院落,回身看去是一栋三层的小平房,白墙黑瓦,门前贴着对联,屋檐下挂着两个红灯笼,原来这就是老板的家啊。
馒头拢紧衣领,忘记带围巾冷风蛇般钻进去有些冷,一个穿着罩衫的大娘正在大树下剥花生,看到馒头热络地喊:“你是老周他们家儿子带回来的客人?模样还怪俊的。”
馒头不好意思地点头,“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哦、他回家不久刚放下行李,就被他娘拉着去相亲了,相的还是宋家的女儿,真是一门好亲事。”
馒头脑袋“轰”的一声,神情不由绷紧,“你说什么?!他要和别人相亲!”
“是啊,”大娘手脚麻利地剥着,见有人听她说八卦,自是乐意分享,“前不久他娘就一直打电话催着他早点回来,就是相好一姑娘,想早点安排两人见面。
村里人在他这个岁数孩子都上小学了,你说他好好一高高大大的壮小伙,三十好几了身边也没个贴心人……”
馒头只觉耳边的声音倏尔都远去了,僵硬地站在原地好似身上力气都被抽干。
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冷风肆无忌惮地贴着脖颈钻进来,怀中好似缠了一窝麻蛇,冰冷粘腻的鳞片游离搜刮过,直冻得整颗心发寒发颤。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不然为什么眼睛会这么酸、这么痛。
复杂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你要去相亲,你要和别人结婚生子吗?
那我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喉管痉挛着差点发不出声音,苦涩在喉咙深处蔓延开,他艰涩开口:“劳烦问你,你知道宋家在哪吗?我去找他。”
大娘好奇地看了一眼馒头,似是在奇怪人老周家的儿子相亲,他一客人干嘛要去,不过还是指了个方向。
“谢谢。”馒头咽了口唾沫,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