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化雪追风去》青云悦悦

36、第 36 章

　　外婆对于姜雪樱的话现在是一律都觉得是好主意，听了这话就直说：“你想的很是，咱们做生意的，就是要什么都替街坊们考虑到了，咱们的生意才做的长久做得好。起初咱们的包子铺里，也是预备些粥食的，只是粥食易做，这边的街坊们家里条件都没有那么好，更宁愿用水送包子，再不济就是自己家里煮了粥，哪里会出来吃粥呢。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姜雪樱点点头：“外婆现在一个人开包子铺，本就是普通经营，换个三餐，找些事做，自然是没有必要太辛苦了。”
　　外婆笑着说；“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现在有小樱一起，当然是要好好的干才是。你这个主意很好，骨头汤只需要把骨头放在水里一直熬也就是了，也不需要一直照看着，咱们今晚就把这骨头熬着，等明儿一早保准儿是一锅好汤！”
　　姜雪樱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在一边打下手，看着外婆把骨头洗净丢进大锅，添满水又加上一些调料，就关上盖子。
　　“这煨汤是要用文火的，小火慢慢的炖着，不管是什么汤都这么做就是了。等到明天一早出锅的时候撒些葱花，就更香了。”外婆笑眯眯地说完，又拿起一边的铁盘：“这桂花已经换过五遍了，我瞧着也差不多了，明天早上卖完包子，咱们就去街上药铺买一块蜂蜡来，晚上就能用上香膏了。”
　　姜雪樱也很高兴，这几天忙，她差点忘记了要做桂花香膏的事。
　　第二天一早，姜雪樱揭开锅盖一看：果然是香气扑鼻，汤色清亮，外婆在一边撒一把葱花，这锅汤立刻变得极其好看。外婆麻利地盛出两碗来，和孙女一人一碗的喝。
　　汤很烫，姜雪樱小心地吸一口，只觉得淡淡的肉香、葱香还有说不上来的味道混在口中，驱赶了早上起来的寒气。
　　一碗汤下肚，只觉得从里到外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今天开铺的时候，姜雪樱还特意预备了一大摞碗，放在这儿。
　　因着这几天的肉包子十分好吃，没一会儿就已经在铺子前围了一圈人。
　　赵小二昨儿新接了文县令家太太的吩咐，今天也起了个大早。这会儿正左右搓着手站在铺子前。看着柜台上的汤碗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只有他大声问起来：“阿姐，你们这汤怎么卖？”
　　姜雪樱笑着说：“这汤不要钱，现在天儿冷了，这汤给大家伙儿暖暖身子，你们要喝言语一声就是了。”
　　外婆已经拿起一只碗盛了汤：“你们要是带回家去吃的，也可以拿家里的碗来盛汤，好带回家去一家子分。”
　　铺子前头忙活的热火朝天，没人注意到人群里有个小丫头听了这话眼睛骨碌一转跑回家去了。
　　赵小二接过汤，只是放在鼻子下头闻一闻就惊讶地说：“卢阿婆，你这汤怎么也有肉香？”
　　卢阿婆笑着说：“这是骨头汤，没什么肉，就是有个肉香味儿哄哄肚子，不然清汤寡水的喝着有什么意思？”
　　赵小二不再说话，赶紧喝了一口，热汤带着温暖一路到了小腹，只觉得这温暖蔓延到四肢，赵小二忍不住打了个嗝儿，这才接过他的四个包子蹲在一边慢慢吃起来。
　　围观的人一听这汤免费还是骨头汤，纷纷都要一碗来喝，汤热不能一饮而尽，便蹲在铺子周围万分珍惜地小口啜饮起来。
　　正在这时候，一个身形胖大的妇人站在了铺子前：“我家丫头回家来说你们卢记包子送汤，给我也来一些。”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一个桶放在了柜台上。
　　姜雪樱看了就是一愣：只见这桶足有三四只碗摞起来那么高，看着不像是盛汤，倒像是打水用的。
　　不过只是一下子，姜雪樱就马上又笑吟吟地接过转身去给她盛汤，那妇人见她转身这才松一口气。
　　“汤是满了，不过烫，你小心着些。”姜雪樱递过桶，那妇人压低了声音说：“给我两只青菜包子。”一面把两文钱放在了柜台上。
　　偏偏赵小二吃完了来还碗走到身后眼看着这妇人提了那么大一桶汤却只买了两个包子，就忍不住说：“哎呦喂，真有意思，你这婶子真有意思，你拿这么大一只桶盛人家免费的汤，包子多买些也就是了，还只买了两只青菜包子。”
　　那妇人脸唰地一下红了，却还梗着脖子说：“那又如何？这汤是她们自己说的免费，既然免费了，还管我要多少？我家人少，吃不下这许多包子，肉包子吃了要发福！”
　　赵小二自诩是个好汉不能与妇人争辩，放下碗就走了。
　　卢阿婆把包子递过来笑眯眯地说：“没事没事，一个包子也是照顾生意。”
　　那妇人捧着桶慢慢退出来，远远看一眼忙活起来的包子铺，加快脚步回到自己家中。
　　这是一处十分破败的房子，院墙塌了半边也没有收拾起来。一个小女孩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正踮着脚往这边看，看见妇人走来赶忙迎上来说：“娘，怎么样？”
　　那妇人笑着说：“馋丫头看这是什么？”
　　小女孩欢欢喜喜地跟着娘进了家门，把怀里的小娃娃放在地上，就拿出三个碗来，那妇人把滚烫的热汤倒出来，小女孩欣喜地说：“有肉味！真香！”
　　汤盛了满满的两碗，还有半碗，那妇人自己拿过半碗来喝一口：“果然是肉香，快喝吧。”又拿出那两个包子来，给地上的小娃娃一个，又给了小女孩一个。
　　小女孩却不接包子：“娘，你等下要去洗衣裳，你得多吃一些才是。”
　　妇人却看着那懵懂地正抱着包子啃的小娃娃说：“等你弟弟长大了就好了。你们两个还小，你们两个吃。”
　　小女孩看着一边的弟弟，把手里的包子掰成两半：“娘，你也吃，咱们一人一半。”
　　那妇人本是不要的，可是这热汤下肚，胃口像是被打开了，也就接了过来：“你也不要饿着了，你弟弟吃不下这一个包子，等他不吃了你把剩下的就吃了。”
　　小女孩顾不上回答，只是埋头喝着那热汤。小娃娃学着姐姐的样子也去喝汤。
　　那妇人心里有些难受，捧着碗把热汤喝完在心里打定主意：这个月一定多洗些衣裳，月底了买二两肉来给孩子们打牙祭。
　　免费的汤倒是比包子更受欢迎，包子还剩一屉的时候，汤已经没有了。
　　才知道消息后赶来的街坊多少有些失望，同时决定第二天要早一些来。
　　姜雪樱留了一个肉包、一个青菜包给那乞丐，可是今天那乞丐接过包子的时候却抬起头看了一眼姜雪樱。
　　那头发乱糟糟、脸色乌黑黑，但是那双眼睛却亮亮的，只是一眼，好像流星转瞬而逝，那乞丐又垂下头和平常一样走了。
　　姜雪樱有些奇怪，但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祖孙俩收拾东西的时候说起早上盛汤的妇人，外婆叹口气说：“那也是个苦命人呢。她男人前年死了，那会儿她才刚生下一个儿子。男人家里的族长把房子分了，把他们娘三儿赶到老房子住，一个寡妇的日子，难呐！”
　　姜雪樱听了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到这儿，那个妇人和每天早上来买包子的一个小女孩眉眼有些像，该不会就是她们吧？”
　　外婆点头：“那恐怕就是了。”
　　“那外婆，下次小女孩来买包子我能给她们一个肉包子吗?”
　　外婆笑着一拍姜雪樱的手：“这包子铺也是你的，有什么不行的？你若是高兴给几个都行！”
　　姜雪樱只说：“我看这妇人早上被赵小二一说脸都红了，看来是个知道廉耻的，只是实在被逼的没法儿了，要是多给了，她会以为是施舍，反而不好，倒不如我假装拿错了，这样好。”
　　外婆赞许地说：“不错，你这样想就很好。哪怕是点滴善事，也是有意义的。”
　　姜雪樱搀住外婆：“其实最大的善人就是您了，您的包子一直卖的比别处便宜，还不是考虑到这边的街坊手里没钱？就连我，要不是你发善心，我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呢？我呀都是跟外婆你学的。”
　　外婆故意一撇嘴：“我看你就是会哄人，专门哄我这个老婆子高兴！罢了罢了，老婆子这就去买蜂蜡，也哄哄你。”
　　祖孙俩高高兴兴地上街，直奔药铺。
　　“给我来二两蜂蜡，两个白瓷小罐。”
　　外婆极其老道地说完，店小二就称好了一块蜂蜡用纸包好。又拿出两个能放在掌心里的白瓷小罐。
　　外婆摇摇头：“这大小倒是合适了，可这也太素了，有没有花罐儿？”
　　那店小二又从柜台下摸出两个：“老人家，咱们这是药铺，可没有你说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只有这盖子上有红梅的，虽然素可是雅致呀！”
　　姜雪樱去看，果然白底红梅，格外清雅，于是点头说：“这倒是可以。”
　　外婆见姜雪樱喜欢就说：“你喜欢咱们就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