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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灯花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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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灯花笑。
每年春季,人民都会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故有灯花节。
这天,即便是常在深闺的女子也可出门玩灯赏花,叶锦书今日换了身青衣,已经三月了可这天还是有些冷。
“表姐!”
妙玉直奔出云梅居,小丫头今日穿了件大红衣裳,好不喜庆。
叶锦书将她抱在怀中,“怎么,姨娘今日不出去逛逛?”
妙玉双手捂着脸,今夜天较寒想暖暖手,“我娘身子弱,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
这么一说倒是,这几日叶锦书在府里散步,除了钱姨娘其他人都能见上一见的。
“上次的午膳是秦姨娘组的局,要不是她来连敲带打的姨娘平日里都不出门的。姨娘身子弱,这天又寒,那次回去之后就卧床不起。”妙玉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梅香说道。
“梅香。”妙玉回头看了眼梅香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梅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姨娘这病不好治吗?”
妙玉摇摇头,“不好,年年都请大夫看,日日在喝药可这病就是不见好。而且表姐你这几日身子怎样了?可还好?若是不好,我们今夜就不要出去了。”
“我没事,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只要保证休息就够了,倒是姨娘这病说不定我可以帮忙瞧瞧。”
妙玉喜道:“真的吗,表姐?你懂医术?”
“外公曾教过我一些。明日得了空我就去看看姨娘。”
“那可真是谢谢表姐了。”欣喜之情爬上妙玉的眉眼,叶锦书瞧着也高兴,小孩子就是得高高兴兴的才好嘛。
几人出了薛府的小巷,街上灯火通明,行人络绎不绝,平常的云州便充满的烟火气,今夜更是热闹不凡。
“唉,表姐,你看这花灯好不好看?”妙玉看中了一只兔子花灯,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好看。”
说着让春桃准备付钱,“表姐这是做什么?”
“既然喜欢就拿着吧。”
妙玉本不想让叶锦书付钱,但拗不过她们只得作罢,随后高高兴兴地拿着花灯和梅香去放灯了。
“小姐自己就没有看中的?”
叶锦书看着街两旁的花灯,漂亮是漂亮但千篇一律少了些什么,“没有。”
春桃笑道:“我家小姐就是这样,从小就有主断。”不人云亦云。
“小姐,看这个好看吗?”春桃看中了一只走马灯,灯上的连环画止不住地绕转看着十分有趣。
“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呀?看着倒是面生得很呐。”
叶锦书正欲上前边听一道油腻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那只肥厚的爪子正巧抓住了叶锦书的手腕。
春桃放下走马灯怒道:“你是何人,快放开我家小姐!”
春桃欲上前却被男人身后的其他人扯开了,“这小丫头看着也不错,大哥,云州城什么时候来了两个这样灵动的姑娘啊。”
“嘿嘿嘿,是啊,就连丫鬟长得也格外不一样,嘿嘿。”油腻的爪子还欲往脸上摸。
“啪”叶锦书毫不客气地甩开为首的小流氓的手,又将上前一步挡在春桃前面,“几位还请注意举止。”
“呦,这小娘子还挺刚烈啊。”
“你们怕不知道我们大哥是谁,这可是云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子,快从了我们大哥吧,以后有你们好的。”
为首的油腻青年男人姓周,是云州城周家的少爷,单名一个杨字。
这周杨今年二十有三,早就过了娶亲的年纪,多年前周家也为他谋了不少亲事可前三任妻子均莫名其妙的病死了,哪还有正经人敢把自己家的孩子往火坑里送啊。
如今更是凭着周家的钱财在外吃喝玩乐,一事无成。
“春桃,我们走吧。”叶锦书牵着春桃的手正欲离开,可那些流氓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怎么了怎么了,小娘子,瞧不上我们大哥啊?啊!”
周杨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均面色可怖,唇色青紫,那些人上来将叶锦书二人团团围住。
春桃急了,“我家小姐可是当朝吏部尚书的千金,如今云州知州的侄女,你们这样无赖可是要下狱的。”
“呦呦呦。”周杨伸手抹了把同样青紫的嘴唇,“小丫鬟还急了,她是吏部尚书的千金我还是当朝太子呢!嘿,真当我们是市井小民,屁都不知道?”
“今天你们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
“你放手!别碰我!”
周围的市民哪里敢在这里多停留,就算是有一个两个有勇愿意上前的也均被身边的人制止了,那周杨可是云州的小霸王这些年来在云州作恶多端,哪里有人敢管他啊。
“啪”
叶锦书扬手就扇开周杨摸着春桃的手,另一只手掏出荷包放着的药,白色药尘扬起。
“啊!什么东西。”
周杨痛苦地双手抓住眼睛,痛不欲生,“啊!”
“快跑!”叶锦书趁机带着春桃跑了。
“大,大哥,您没事吧?”周杨那群小弟看了看隐没在人群中的二人又看看自己大哥不知所措。
周杨怒极拽住一个人的耳朵,“哎呦呦,大哥您干嘛啊?”
“还愣着干嘛,快追!快追!娘的,等老子抓住他们有他们好果子吃!啊啊啊啊,快领我去找大夫啊!”
周杨怒不可遏,一脚踹上其中一个人的肚子,“快去!追!”
“小,小姐!”
叶锦书拉着春桃的手穿梭在人群中,街边的花灯流光般闪过,这会儿街上人更多了,偶尔还有人带着几匹马穿过,“小姐……”
人流和马流将二人冲撞开,叶锦书回头在街上四处张望却见不到春桃的影子,“春桃?”
眼中人影早已模糊,再张望之时却没看见春桃而是看见了刚刚跟在周杨身后的两人。
只能等先回了薛府再说了,叶锦书脱掉大氅将其扔在一边,这大氅在人群之中实在是太过显眼,她尽量穿梭在街边小贩的身后,这样那些花灯、人群都能遮住她的身影。
街道算不上宽敞但更能遮挡自己的身影,叶锦书穿梭于夜色与灯色映照之中,刚行至一巷口,一只手从巷子中伸出将叶锦书拉了进去。
小跑中被突然拉走叶锦书差点失去平衡,“啊!”
那人伸手捂住叶锦书的嘴,转头看看那两个流氓跑了过去才松开手,“程公子?你怎么在这?”
孟衍轻轻答了两个字,“路过。”
幽暗狭窄的小巷只能容二人侧身相贴,叶锦书尽力使自己背靠墙面这样才不至于贴在孟衍身上。
活了快十七年第一次与男人如此亲密地接触,一抹粉红悄然爬上叶锦书的耳尖,“人走了,我们出去吧。”
“程公子为何在此?”出了巷子,一股寒风袭来,潮热才缓解一些。
叶锦书总觉得好巧,哪里都能遇上他。
“或许是天意吧,天意让我在这里遇上你。”
孟衍扬起语调,话音轻快。
叶锦书矮他一头,扬起头只能看见孟衍高挺的鼻梁与扬起的嘴角,这话若是春桃听了一定会觉得冒犯,但叶锦书不同。
或许真的是天意吧,哪里都能碰见他。
夜间寒风渐起,叶锦书缩了缩脖子但很快端正自己的姿态,双手微微藏在身后,指尖被冻得发红,“你大氅呢?”
“太显眼,丢了。”
孟衍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叶锦书披上,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钻入鼻子,那是一股说不清的很安心的味道,叶锦书自由学医,各种香料、草药都学了个遍,可这个味道很奇特,不知道是什么。
“多谢程公子。”
“叫我程衍吧,整日公子公子的听着怪见外的。”
“那,程衍?”
“听着不错。”
叶锦书裹紧了外套,“还是有什么想问的?”
“是,我有好多想问的。”
“那为了你好还是将那些事都忘掉的好。”
“什么叫忘掉?难道我对于那些事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吗?”叶锦书不满,这叫什么回答啊。
“确实是为你好。”
叶锦书冷笑一声,“你们男人都喜欢打着为人好的幌子瞒着所有事吗?”
“你们女人什么事情都要刨根问底吗?”
“你!”
“薛府已到,叶小姐早些回去吧。”
不知不觉就已走到薛府,叶锦书将衣服还给孟衍,“倒也不是非要刨根问底,只是这事已然危及我的性命,我必须多了解一些。”
“不会了。”
“什么?”
孟衍正了正神色,“往后不会再有危及你性命的事了,那晚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呵,你拿什么保证?”真是好笑,叶锦书头也不回地离开。
说保证可他拿什么抱着?就凭他简简单单一句话?那劫匪次次与自己扯上关系根本说不清楚。
叶锦书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只是这事来的实在蹊跷,莫名出现在云州的劫匪,头一回来云州便被那人劫持,深夜还闯入自己房中。
那人必不是流匪这么简单,舌下藏药在必要的时候会咬碎毒药自尽。
死侍!
一般的刺客也不会做得如此决绝,那是死侍!
可云州怎么会有死侍?
“莫非那程衍……”叶锦书已经走进薛府,门口的侍卫又合上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那扇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正在关闭,能看出去的缝隙越来越小,透过仅有的一丝缝隙叶锦书回头望去,孟衍还站在薛府门前,神色不明,弦月被云层隐没,没了月光只余薛府门前的灯笼还留着残存的橘色的昏光,孟衍转身离去,影子被拉得细长一条。
他一身黑衣已然与黑夜融为一体只余残光下一条孤零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