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写申论》批判式扭曲

16、第 16 章

　　“什么药？”喻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吃啊我为什么要吃——”

　　“管家，把药方给我。”

　　宋炙接下老管家给的纸条，展开端详片刻后，又细细叠好递给喻闻。

　　“以后你自己煎药吃，每日一剂，按时服用。”

　　“才不要呢。”喻闻撇嘴，“那么难吃我为什么要吃——”

　　“都这个时候了，就听我一回吧。”

　　宋炙面色严肃地打断他，“记住，身体是自己的。”

　　“好……好的？”
　　喻闻捏着小纸条，莫名其妙道。

　　然而宋炙没有理睬，径自走远了。

　　喻闻定了定神，紧跟上他的步伐。

　　他们在一间会客厅里站定，喻闻在丈量房间尺寸时来过这个地方。

　　这里是接待贵客用的地方，大到甚至可以在里面做个小型的学术汇报。

　　但此时，会客厅里充满欢声笑语，一声声与喻闻相似的谈笑，隔着厚重的木门也清晰可闻。

　　至少有七八个人在里面。喻闻流下一丝冷汗。

　　难不成……
　　宋炙瞥了他一眼，露出玩味的微笑，转身打开房门。

　　会客厅里桌椅摆成环形，呈现落地式阶梯格局，正中间摆放演讲台，其上摆放一篮娇艳欲滴的鲜花。

　　在环形会议桌前，坐着十几个年轻男生，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聊天。

　　他们一水儿都带着点和温听竹相似的特征，或是精致的眉毛，或是高挑的鼻梁，或是脸颊上飞的一抹淡粉。

　　看到来人时，原本叽叽喳喳的热闹气氛顿时消失，一张张相似的面孔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宋喻二人。

　　等等，相似的面孔？

　　选妃呢你……
　　喻闻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抽了抽嘴角。

　　虽然他早就料到接下来是这样的情节走向，但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恐怖谷效应都要犯了吧！

　　在喻闻的世界观里，一般来说，集齐那么多相似五官的人是为了把他们的尸体全部拼装在一起。
　　然后让侦探猜猜谁是凶手。

　　喻闻一言难尽地瞥了宋炙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匆匆往外走。

　　然而宋炙伸手，铁钳般死死抓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去最上的演讲台坐好。

　　“着急跑什么，今天是你的场合。”他沉声道。

　　喻闻盯着那个正中央的主位，心一沉。

　　这个环境，这个时间，这个人数……

　　“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你究竟叫我来是做什么的。”喻闻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可以将其视为一种对我职业的示威和侮辱吗？”

　　“这怎么能叫示威和侮辱呢。”宋炙诡声道，“这叫教学。”

　　“教学？”喻闻不可置信道，“我来教学？——”

　　“没错，这是一场替身教学指导。看啊，在场有那么多人都期盼着你教他们怎么当一名合格的替身呢。”

　　宋炙冰冷地笑了一下，展开双臂，以主人翁的姿态向全场庄严宣告：

　　“现在，有请喻闻先生作为我们的替身代表，就如何做好一名合格的替身……上台发言！”

　　全场掌声雷动，呼声几乎湮没喻闻扭曲的表情。

　　我靠！宋炙你玩真的啊！

　　虽然知道申论答案会以某种形式对现实产生影响，但实在是太——

　　太疯狂了！

　　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中，他走上正中央的演讲台，环视在场热切的观众。

　　宋炙站在远处阴影下，以难以言喻的表情盯着他。似乎盼他答得好，又盼他答得不尽如意。

　　喻闻微不可查地蜷了蜷手指。

　　开什么玩笑！
　　这样的场合，当然是——小菜一碟啦！

　　……

　　华丽的舞台，满堂的宾客，高涨的气氛，如雷的掌声。

　　只有聚光灯下的演员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面色铁青，一语不发。

　　宋炙站在一边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欣赏着一切。

　　他本以为自己会感到高兴，会享受自己获胜的快感，会对着蝼蚁般的喻闻不屑一顾转头离去。

　　但这真实的一幕切切实实地展现在眼前时，他突然浑身不自在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喻闻，一秒钟都不能离开。

　　“够了，说不出来就下来吧。”

　　他启唇，叫停了众人的欢闹，对着梗着脖子站在中央的喻闻轻声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世界上有太多人可以替代你，不要妄想利用自己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地伤我的心。”

　　“……哈？”

　　喻闻终于抬起头来了，与宋炙以为的窘迫相反，他春风得意满面笑容，“谁说我说不出来的？”

　　宋炙瞪大双眼：“你！”

　　惊愕在屋子里涌动，片刻寂静后爆发出了更为激烈的欢呼声。

　　“各位替身同志大家好，我就是宋总口中的超级替身，也是今天要为你们传道受业的替身导师。”

　　喻闻轻盈地跳上凳子，居高临下地与各位欢呼群众握手，抄起一个水杯充当麦克风高呼。

　　“首先，非常欢迎宋总给我这个机会，能够让我站在舞台上，为大家讲解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替身。”

　　在疯狂如潮水的掌声中，喻闻目光灼灼，宛若一个大无畏的航海家。

　　看似被现场情绪推动的他，却在惊涛骇浪中屹立不倒，是真正掌控浪潮的王者！

　　“作为一个合格的替身，我们要敢于担当作为，善于攻坚克难，以外形、性格和回忆作为三大抓手，让雇主做到非常满意！”

　　“一是相仿的外形。”

　　喻闻清了清嗓子，环视在座同一面庞的替身预备役们，“不过我看大家都长得一模一样的，想必雇主在这方面已经考虑周全。”

　　“那么，我们要考虑的，就是尽量与白月光的外形相贴近，比如衣着、妆容、仪态……”

　　“二是熟悉的性格。”
　　“不仅要揣摩白月光本光的性格特点，更要揣摩雇主究竟喜欢白月光什么性格。”喻闻耸了耸肩，“毕竟我们服务的是雇主不是白月光。”

　　“那宋总喜欢什么样的？”底下一个男生举手发问。

　　“他喜欢……”喻闻毫不犹豫道，“找抽。”

　　这是有理有据的回答，是喻闻阅读暗恋小日记后学习的精髓，绝不是空穴来风。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下一秒竟然哐哐鼓起掌来。
　　远处的宋炙脸黑如锅底。

　　“咦？你们……”竟然听到这个都鼓掌。

　　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
　　不过没时间想太多，喻闻茫然一瞬，随即接下一句。

　　“三是过去的回忆。要和雇主再度共同经历曾经的事情，让他找到熟悉的感觉。”

　　“那就是说，既然宋总年轻时喜欢找抽，那您需要让宋总找回从前找抽时的感觉？”同一个男生再次举手发问。

　　“没错。”喻闻打了个响指，“你已经学会举一反三了！”
　　底下听众一片哗然，但竟然无人对喻闻的离谱理论提出质疑。

　　远处的宋炙脸色已经黑到不能直视了。

　　喻闻轻笑一声。

　　他轻快地跳下桌子，有如摩西分海般大踏步走向角落中瑟缩的宋炙，毫不犹豫地抓起他的手走回讲台。

　　“回忆总是甜美的，尤其是青春时期的美好回忆，时常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到过去。”

　　因此，很多时候人们缅怀白月光，不过是在缅怀自己青春年少的时代罢了。

　　喻闻转向宋炙狡黠一笑：“请问，我符合你对白月光温听竹的回忆吗？”

　　宋衡面部扭曲：“不符合。”

　　现在轮到他社死了，只不过喻闻拽着他的手跟铁钳似的，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你想清楚，再想想我符合吗？”喻闻掐了把他的手腕，压低声音威胁道。

　　“符合，符合。”宋炙连声道。
　　只是表情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看吧，只有精准拿捏雇主的需求，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替身！”

　　喻闻放开宋炙，张开双臂总结陈词。

　　“喻！闻！喻！闻！”
　　观众们狂热地嘶吼，有节奏地敲着桌子，空气仿佛都在震动。

　　宋炙目眦欲裂。

　　他输了，一败涂地。
　　自他把喻闻当作温听竹的替身那一刻起，他就彻头彻尾的输了。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站起欢呼，他们簇拥着喻闻，争先恐后地伸手向他握手致敬。

　　众星拱月的那个人转过头去，和宋炙四目相对。

　　他笑了笑，伸手揽住旁人的脖颈，眼神跋扈张扬不可一世。

　　那一刻，他嚣张的笑容和记忆中温听竹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温听竹？”宋炙后退两步，心头一阵大乱，“不对，是……喻闻？”

　　“太像了，太像了，不该是这样子的……”

　　不，他打从一开始就搞错了目标。

　　他本来只是想用喻闻代替温听竹的，因为他实在是太过思念那个人了。

　　但是此时他突然害怕了起来，他害怕这两人太过相似，以至于……

　　他不得不再次品尝被自己最心爱的人无情抛弃的痛苦。

　　“安静！”
　　宋炙厉声喝止，四周迅速安静下来。

　　喻闻闻言放开了左拥右抱的双手，挑衅地抱着双臂。

　　“怎么，你对我刚刚的表现不满意吗？宋二少爷？”

　　他龇牙一笑，
　　“这样你就多了那么多可供赏玩的替身，一天换两个，一周换不完，多有趣啊。”

　　“是啊，还可以批量生产呢。”宋炙冷漠地拍拍手，“重置。”

　　“是。”
　　四周应答一齐响起，全场忽然寂静无声。

　　所有客人诡异地同时停止了身体动作，机械地立正、稍息、转向，以一个标准的军礼，向着喻闻齐齐鞠了一躬。

　　“你！”
　　喻闻触电般跳了起来，惊悚地瞪着宋炙。

　　“仿生机器人？这些全都是？”

　　疯了，全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