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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挡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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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大雪飘零,寒风刺骨。
叶清洲却感受不到丝毫寒意。
叶清洲下巴搭在桌子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小二一道一道往桌上端着菜,只感觉自己的荷包在一点一点变扁。
想到自己的荷包,叶清洲顿时觉得眼前的美食一点都不香了。
叶清洲欲哭无泪,他今天早上出门前就该给自己算一卦的。
今日不宜出门,破财又多灾。
苏遇像是没注意到叶清洲浑身散发的丧气,对着身旁的旻渊问道:“国师大人还想要吃点什么吗?”
旻渊摇头。
“苏遇——”叶清洲拉长了尾调,表情恹恹,语气可怜,“我都请你吃饭了,你不能再生气了。”
苏遇这才将目光移向叶清洲,问道:“我何时生气了?”
叶清洲语气笃定:“你肯定生气了。”
听到叶清洲的话后,旻渊也看向苏遇,似乎也在打量苏遇到底有没有生气。
苏遇被两个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半响。
苏遇语气有些无奈道:“我真没有生气。”
叶清洲抬眸,眨眼:“真的?”
苏遇轻抿了一口茶道:“你今日只是瞒着我而已,我不会为了这个生气。”
叶清洲:“那你会因为什么事生气?”
苏遇道:“骗我。”
听到这个答案叶清洲讨好般笑了笑,继续追问道:“那若是有人骗了你怎么办?”
“一刀两断,”苏遇放下茶杯,勾唇道,“老死不相往来。”
叶清洲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了。
不过很快他又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没关系,还好他活不到老死,所以这话与他无关。
旻渊安静地看着苏遇,又垂下眼来,眼眸清明,眼底却又像是深藏着什么。
叶清洲快速站起身来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叶清洲一脸悲壮赴死的表情道:“好了,我全招。”
苏遇看向桌子上的东西,是一块木牌。
苏遇拿起桌上的木牌观摩片刻,发现上面绘着一些凌乱的线条,组成一副图腾。
看起来像是一块门令牌,看起来有点似曾相识。
苏遇轻敲着桌面道:“好啊,那你就如实招供吧,这东西哪儿来的?”
叶清洲道:“我捡的。”
苏遇挑眉:“在哪儿捡的?”
叶清洲:“别人家里捡的。”
“……”苏遇盯着叶清洲问,“如何捡的?”
叶清洲没有丝毫犹豫:“在别人身上捡的。”
苏遇没忍住道:“你管这叫捡?”
叶清洲理直气壮点头:“当然!”
苏遇笑了,不过看着像是被气笑的。
“那你说说是从何人身上捡的?”
叶清洲:“前几日有人来找我,说是家中有人遇邪祟附体,想请我去驱邪,结果我去了之后发现那人和我们今天面对的情况差不多。”
叶清洲回想起那日的事,脸上瞬间沧桑了许多,抬头望着天空道:“苏遇,你是不知道,那一天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苏遇:“嗯,怎么说?”
叶清洲叹气:“那日,我刚一进门,我连我驱妖铃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看见一个人直接就我身上扑,他还想咬我,要不是我身形敏捷……”
叶清洲话语一顿,委屈地望着苏遇哽咽道:“苏遇,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苏遇将那木牌放在桌面上:“那与这有何干系?”
叶清洲:“这东西就是从那人身上不小心拽下来的,不过我总觉得这东西没那么简单,就留下来想着研究一下。”
苏遇道:“所以你研究出什么了吗?”
“没有啊。”叶清洲如实道,“不过……”
叶清洲陡然话锋一转,又从身上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出来。
“这是我从朱大娘她丈夫身上拽下来的。”
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两块相同的木牌,木牌的主人又都几乎同时患上同一种怪疾。
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突然,一只手从苏遇身旁伸了过来,拿走了苏遇面前的茶杯。
苏遇回眸便见旻渊垂眸在为自己倒茶,神色清冷。
旻渊的手冷白修长,与玉白的茶壶放于一处也丝毫不显得逊色。
连为人掺茶这么个寻常不过的动作,偏偏一经旻渊手中却能做得分外好看。
旻渊倒好茶后,又将茶杯递了回去。
苏遇伸手接过茶杯,指尖触碰到了一丝微凉。
苏遇下意识缩回指尖:“多谢。”
旻渊平静地收回手:“不必。”
叶清洲从旁递过来一只茶杯,满眼期待道:“帮我也倒一杯吧,多谢国师大人。”
苏遇淡定地拿过茶壶放在叶清洲面前:“自己倒。”
叶清洲:“……”
叶清洲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仰头一饮而尽,硬是喝出了买醉的架势。
叶清洲想起了什么,往桌上四处张望了下,看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喝的东西。
叶清洲不满皱眉道:“我要喝桃花酿。”
苏遇冷淡拒绝:“不许。”
叶清洲控诉:“为何?这次都是我请客了,你还不让我喝。”
苏遇不轻不重给了叶清洲当头一棒:“因为桃花酿已经没有了,若是想喝等到四年之后吧。”
叶清洲顿时就恹了。
下一个四年,未免太久了。
他等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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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望客来而归后,苏遇先遣人将旻渊送回去。
还没等到车夫赶来,苏遇就被叶清洲给拉走了,只留下在原地等候的旻渊。
可等车夫赶来临走时,旻渊却像是不愿意回宫一般,站在车前一动不动,看着远处。
直到苏遇撑着伞出现在了旻渊的视线中。
苏遇举止自然地将伞倾了过去,为那人遮住了所有的风雪。
苏遇主动解释道:“抱歉,刚才突发一些事情,遂来迟了些。”
苏遇意识到旻渊方才是在等自己。
那一刻,苏遇无比庆幸他回来了一趟。
至少没有让这人白等。
旻渊垂眸看着苏遇,摇头道:“无事。”
苏遇略带歉意道:“今日怕是谈不了琴。”
“没关系,”旻渊道,“明日我可以来找你吗?”
苏遇思索片刻后,犹豫道:“明日怕也是不太行。”
旻渊继续追问道:“那后日呢?”
“后日……我也不知是否可以。”
旻渊丝毫不恼,只是分外执着:“没关系,那我日日来找你,我可以一直等你的。”
此话一落,苏遇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抬眸便望进了那人眼中。
两人共置于一把伞下,距离分外近。
近到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眼中所有所望之景,稍一躲闪,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一眼,却让苏遇迅速冷静了下来。
那人眼中是一片落不尽的冬雪,无情无欲,清明至极。
清明到可以无牵无挂,事事忘却。
自始至终,心乱的人其实只有他一人罢了。
苏遇敛下眼中所有情绪,道:“国师大人不必刻意来我家中等我,待我一有时间,我便去宫中寻你,可好?”
苏遇说完这话又骤然想起来,不久前也是差不多的诺言。
而他刚对旻渊失过一次约。
也不知那人还会不会相信自己。
没想到旻渊还是毫不犹豫道:“好,我等你。”
显然苏遇的担心是多余的,更显然的是旻渊许是已经忘记了苏遇曾失过他一次约的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苏遇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失落呢?
旻渊上车后,苏遇站在原地看着马车彻底消失于苍茫雪色中。
他在想,这一次旻渊能记得他的时间会是多长呢?
苏遇收回目光,转身而归。
孤身朔雪,天地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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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遇回到苏济医馆中,刚进屋内便听见院中传来叶清洲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接连不断,生怕屋内人听不到似的。
紧接着屋外又传来踏雪声,步步朝屋内逼近。
苏遇表面十分淡定,手上动作却是不停。
解衣,脱衣,换衣,上床,掩被,再从枕下拿出事先备好的东西。
一气呵成。
叶清洲跑上前推开门,看到床上的苏遇顿时松了一大口气,终于放心地让南溪之进去了。
“南姐姐,里面请!”
南溪之步履轻缓,踏进屋内。
苏遇抬头看向南溪之唤道:“长姐。”
南溪之微笑点头,走上前坐到床边,轻声问道:”最近身子可有不适?”
苏遇:“没有,我已经好多了。”
南溪之点头:“那便好,我最近为你配了副新药,待会儿熬好了我端给你。”
苏遇颔首:“长姐费心了,最近医馆里事务繁忙,长姐其实不必太担心我的。”
南溪之却道:“就配副新药而已,费不了太多心神,倒是……”
南溪之话语一顿,苏遇顿感不妙了起来。
南溪之目光在苏遇和身后一脸心虚还强装镇定的叶清洲脸上不断来回打量着。
“倒是你们两个为了溜出去躲我时费的心神倒是不少。”南溪之温声道,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但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叶清洲:“!!!”
苏遇:“……”
苏遇眼神不明地射向叶清洲,叶清洲则在其后疯狂摇头使眼色,示意他绝对没有背叛自己。
苏遇淡淡地收回目光,其实他原本就知道这事瞒不住南溪之。
“我错了。”
“南姐姐,我错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道。
南溪之又扫视了遍两人的神情:“你们两个认错态度倒着实积极。”
但坚决不改。
叶清洲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南溪之起了身:“罢了,日后你若想出去便直接出去吧,但是切记你们两个一定不要让自己受伤。”
南溪之又递给苏遇一瓶瓷罐:“若是日后察觉身体不适,可以先服用一颗,但是一日之内不可食过三粒。”
苏遇点头:“好,我知道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好生歇息吧。”说完南溪之转身欲走。
苏遇出声叫住了她:“长姐。”
南溪之闻声回头:‘嗯,怎么了?’
“这几日来医馆中看病的人得的都是同一种病吗?”
南溪之点头:“应当患的是同一种,不过到现在我还是没看出来病因是为何。”
苏遇:“那长姐可知若是这病得久了,人会变得怎样吗?”
南溪之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阿遇也知道了?”
苏遇点头承认了:“今天出去时碰巧听到别人谈起了,就是不知道真假,所以想着来问下长姐。”
苏遇没说是自己亲眼撞见的,这种事换谁都该担心的。
南溪之:“长姐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病若是久治未愈,患者就会变得疯魔,神志不清,身体也会发生些异样。”
苏遇:“原来如此。”
叶清洲焦急问道:“南姐姐,还有其他症状吗?我听说那东西还会咬人呢,这是真的吗?”
南溪之点头:“确实是真的,而且一旦被患者咬伤后,不出三日被咬伤者也会患此疾。”
叶清洲用手捂嘴一脸震惊样:“这病当真这么吓人?那这病该如何去治啊?”
南溪之摇头:“我也不知,这些日子我接待了很多患者,可这些患者的脉象上却是看不出什么异常,而且这病的前期症状与普通的伤风无异,可就是久治不愈。
“后来我又翻遍了所有的医书,有些医书上记载的有类似的病症,但我也都试过了这些病症医治的法子了,均是无用。”
叶清洲后退几步:“这也太可怕了吧,世界上竟还有南姐姐也治不好的病?!”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病都治得好呢?”南溪之叮嘱道:“时候不早了,我便先走了,日后若是你们出去玩一定要小心,别受伤了。”
“好。”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