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之瞳》红月

2、缘起

　　“你是神仙吗？”小男孩刚醒，就用他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那人好漂亮，头发是银色的，就算是没有阳光的地方他整个人也会发亮。
　　“我像神仙吗？”那男子笑着问到，同时也打量着他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小东西。那个小东西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模样，头发和眼睛和他正好相反，都是黑色的。特别是他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闪现着不一样的生气。
　　“当然像啦。”男孩点着头，“你救了我呢！”
　　“我叫茹雪。你叫什么？”男子揉了揉男孩的黑发问着。
　　“恩……妈妈说不能让人知道我的真名……”男孩低下头迟疑着，不过很快他似乎下了决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告诉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茹雪看了看他认真的神情，好笑地点了点头。
　　“我叫冷桦。我将成为北国的王。”男孩神色坚定，不像是在扯谎。
　　“那……你马上就会离开了？”茹雪迟疑地问着，心里有些不舍。他可是好不容易找到活着的生物陪他说话的啊……
　　“是啊。不过没杀了妖兽我是不会走的。”冷桦的眼中闪现着兴奋的光芒。“父皇说如果我杀了妖兽，他就让我做太子哦！”
　　“做太子干什么？”茹雪搞不懂太子是什么东西，依稀觉得是个官位。
　　“做太子就能保护妈妈啦！宫里的人都看不起我妈妈，说她只是个卑微的侍女。”男孩似是想起了什么气呼呼地说着。
　　“可是你知道妖兽是什么样的吗？你这样到处乱走可是差点送了小命。”他一时来了玩性，乐呵呵地逗着眼前的小不点。
　　“啧，这怎么会不知道。”冷桦丢给了他一个你白痴的眼神，“那个妖兽嗜血的很。只要有活人他就会扑上来的。”他夸张地说着，手还张牙舞爪地摆动。
　　“噗”茹雪再也忍耐不住，笑出了声来，“那你这个小不点早被妖兽吃了，还怎么杀死妖兽呐？”好笑地他拍了拍男孩的头。
　　“哼，瞧不起人。我有这个！”冷桦在身上摸索着，不一会从腰带中掏出一把银质的匕首来，“这可是刻上咒文的，专门收服妖魔鬼怪。”卖弄地，他在茹雪面前晃了晃。
　　想不到他真有宝贝，茹雪有了些警戒之色。虽然这匕首杀不了他，但是那咒文可是货真价实的。可以吸去他好些灵力。
　　“厉害吧？”他露出得意的神色，“我这就去杀妖兽去。”说着，他站起身朝着地平线那头跑去。
　　“喂！小东西，别乱跑！”回过神的茹雪急忙朝冷桦追去。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纷飞的雪早已悄无声息地把脚印掩盖了。
　　茹雪轻叹了口气，头朝后微仰，朝雪面倒去。就在着地的一瞬，他的四肢变成了利爪，匍匐在地。远远看去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银狼。茹雪嗅着空气中的气味，突然心中一惊，朝北方跑去。
　　
　　“哈，茹雪。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地来找我？”远处卧着一头黑色的狼，与茹雪差不多的体型，乌黑的毛色配着深蓝色的眼眸隐藏在黑暗之中。
　　“黑耀，你见着一个小男孩了吗？十二三岁的模样。”茹雪着急地问着，生怕黑耀把他给吃了。
　　“哦？”黑狼果然来了兴趣，“好久没吃肉了！快说他在哪里？”
　　“恩……他……你不能吃！”茹雪鼓起勇气说着。
　　“为什么？”黑狼的眼中泛着蓝光滋着一口利牙，危险地威胁着。
　　“因为……因为他是我的人！”茹雪觉得从来没这么大声说话过，声音都有死颤抖。
　　“呵呵……有趣。”黑狼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玩味地朝深处走去。
　　“黑耀！别吃了他！”茹雪急急地喊着，黑狼却故若惘闻地离开了。
　　知道他一定不会罢休的，茹雪急忙跟上。辽阔的冰原上只见一黑一白不停跃动着的身影。跑了好久，前头的黑狼停下了脚步，好笑地看着后边紧跟不离的同类。
　　“你要找的人可不在这个方向。”幽蓝色的眼眸看向相反的方向，“在这里可不是只有我会危急他的生命。别忘记这里的冰裂可以要了他的命。”
　　茹雪迟疑地看着眼前的黑耀，似乎在考虑其中的利害关系。想了一会，他有些放弃地摇晃着脑袋。随即好象又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松了口气。
　　“黑耀，你和我一起去找吧。”他蹦到了黑狼的面前。
　　黑狼挑眉，疑惑地打量着脑袋里总是少根弦的同伴。
　　“嘿嘿~我们一起去的话。你就没机会吃他了。”茹雪放心地笑出了声，似乎觉得他的做法英明的很。
　　黑耀给了他一个受不了的表情，心想就算在你眼皮底下你也没力量阻止我的。可见着他如此灿烂的笑容，也只能把想法吞到肚里。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另一方向跑去。
　　“黑耀！等等我！”茹雪刚想喘口气，却见同伴早已跑了起来。为了那个小东西的安危，他也只好紧跟了上去。
　　
　　“嘿，他果然掉进去了。”黑耀寻着一股血腥味，找到了那个男孩，他正卡在一条冰的裂缝里。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锋利的冰刃在他身上划了多条口子，却因天气寒冷血液凝固住了。还好他掉的不深，不然连一点生还希望都没有。
　　茹雪闻言急忙赶来，伸出爪子想拉他上来，可惜总是使不上劲。在反复尝试了几次后，他有些丧气地耷拉下脑袋，围着裂缝不停地打转。立即他想到了什么，变成了原来的人型，不停地向下勾去，可惜始终没能把人拉上来。
　　“哎~你还真笨呐。这样怎么救人？”黑狼叹了口气，一凝神，变成了人的模样。他的黑发短短的，看起来精干利落，眼睛还是一片幽蓝，还有着一副让人痴迷的俊俏五官。他打量了一会裂缝后，就探下身去。拉住了男孩的衣衫，缓缓地朝裂缝的宽大处拖动。随着他的动作，茹雪也一起摒住了呼吸。直到黑耀把那个肉呼呼的东西丢到茹雪怀里，他才展眉笑着。“谢谢你了，黑耀。”
　　“哼，下次别让我看见，不然……”还没等黑耀说完，他身下的冰忽然裂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噬了黑耀的身体。
　　“黑耀！”茹雪边着急地唤着，边把男孩安置在远离冰裂的地方。随即又朝黑耀陷落的地方跑去。
　　“别过来！”远远地，就听见黑耀的吼声。是十分压抑的声音，茹雪听了心中一颤，直觉大事不妙。果然不出所料，只见黑耀已恢复成狼的形态，从冰缝中一越而起。而且他的眼睛也由平时的幽蓝变成了嗜杀的红。
　　“黑耀，你受伤了！”茹雪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见黑耀的身上流出血来，心里的不安慢慢扩大。因为黑耀一旦受伤就会抓狂。记得以前也是由于一个村里的人把他打伤，他杀死了上百人之后才被一个法师封印在这里的。这次不会也……
　　“快逃……快……”黑耀痛苦地挣扎着，在地上翻滚。但是他的眼睛却越发血红了，他用最后的意识吼着。
　　茹雪一惊，早已忘记还原成原形，急忙抱起昏迷中的男孩在雪地里疯狂地跑着。渐渐的，他听见后边有喘息声，失去意识的黑耀已经追了上来，那神情如同地狱里最凶狠的恶鬼一样。一个踉跄，茹雪脚一软，怀里的男孩摔到了地上。正想抱起他，黑耀早已抢先一步，利爪按住了男孩的身子。
　　“不要！！”随着他凄厉的喊声，黑耀已经硬生生地咬上了男孩的喉咙。不久，男孩就失去了呼吸。可是黑耀并不满足，他那还滴着血的犬齿朝茹雪攻来。
　　茹雪用手一挡，预期的痛苦却并没朝他袭来。反而是黑耀闷哼一声，跌倒在雪地里。茹雪凑近一瞧，他的眸色逐渐还原成本来的幽蓝。
　　“黑耀？”他轻唤，可是丝毫没见着动静，不过以变成抓狂前的人型，也许是晕过去了。茹雪夸张地呼了口气，用手摸了摸他失温的身体。体贴地解下衣服帮他盖上。何时他的衣服总当成被子来使唤了？他低笑了几声，突然想起那个男孩。而他早已经失了生命。
　　豆大的眼泪，从他眼眶中滴落。终究他还是救不了他。这孩子不久前还神气活现地说要做北国的王呢！
　　“你为什么哭呢？”幽幽的，他听见头顶有人说话的声音。抬起头，却看见那孩子的一抹透明的魂魄。
　　“因为你死了啊。”茹雪无奈地叹了口气。
　　“骗人！”男孩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瞪大了眼睛。“我不能死！我明明还有很多事要做的！我要杀了妖兽！我要做北国的王！我不能死！我要保护妈妈……神仙，你可以救我的吧？”他殷切地看着茹雪，“救我吧！求求你！我还不能死！”男孩哭着，可他只是魂魄，哭地伤心却掉不下一滴眼泪。
　　茹雪静静地看着他，思索了好一阵。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朝男孩招了招手。
　　“我能救你……不过你以后会为此烦恼……你还愿意被我救吗？”
　　“愿意！我只要活着！求你了！”男孩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坚决地注视着一脸迟疑的茹雪。
　　“也罢……”微叹口气后，他摸向了男孩的腰间，掏出了那把匕首朝自己眼睛刺去。
　　“你干什么！”男孩惊叫着。他看见茹雪取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放到了男孩的眼窝上。轻轻一按，原本漆黑的眼眸瞬间变地银白。此时他的魂魄也猛地被吸回了原本没有生气的身体中。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睁开了眼睛，发现右眼说不出的难受。他打量了四周，他怎么会在这里的？对了，他是杀妖兽来的。后来……后来怎么了？他摇了摇头，觉得记忆混乱的很。一抬眼，他瞧见一只浑身银白的巨狼卧在他的不远处。似乎虚弱的很，而且它的眼睛也少了一只，正在隐隐地流着鲜血。
　　这就是妖兽吧……他咽了咽口水，慌忙从地上拾起随身携带的配刀。刀刃上还流着血，应该是那只妖兽的。他大喜，心想原来我刚才一直和妖兽搏斗的。而且那只妖兽似乎已经快不行了。男孩小心翼翼地接近，缓缓地举起匕首朝它的心窝处刺去。在刺下的瞬间，有些许东西从脑中闪过，还没来得及细想刀落处已经溅起一片殷红。
　　“哈……我把妖兽杀了……”男孩的手兴奋地颤抖着，眼睛睁地浑圆。“我将来能当北国的王了……我能保护妈妈了……”他兴奋地喊着，“对了，那什么做证明呢？”忽然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仅存的银色眼眸上，双手不稳地把杀死妖兽的证明放到了随身的小盒中。也许是太紧张了，连匕首也没收好就转身狂奔而去。漫天飘舞的白雪掩盖了一切，纷纷扰扰地飘落着，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茹雪？”地上的雪堆动了动，探出一副英俊的面容。他注意到身上盖着的衣服有同伴的气味，细细打量着四周。猛然，他窜起身来，跑向不远处的雪堆疯狂地挖着。直到他看见了银色的兽毛，以及兽毛上沾染的血迹。
　　“茹雪……”他用不敢相信的语调低呼着同伴的名字，可惜他的同伴再也不会回应他了。银色的狼早已失去了气息，原来一对漂亮的银眸也叫人残忍地挖去。
　　“茹雪！！”他痛苦地悲鸣着，久久才注意到那把刺在茹雪心窝处的小小匕首。他小心地拿出匕首，如同担心他的同伴会疼痛一般，小心翼翼地缓慢地抽离茹雪的身体。就在匕首抽离的一瞬间，银狼的尸首也变地灰飞湮灭，快地让人无从反应。
　　愣愣地看着那把匕首，幽蓝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默默地转身拾起茹雪仅存的衣裳，包裹住了沾满血的匕首朝冰原深处走去。
　　
　　七年后。
　　北国的新王登基，那是最受爱戴的太子冷桦。在他的治理下北国呈现一派繁荣景象。
　　十年后。
　　传言被冷桦消灭的妖兽又在边境肆虐。它的暴戾凶残是人们的梦魇。相传它有一双幽蓝的眼睛，如同地狱里的鬼火一般。
　　二十年后。
　　冷桦在赶去讨伐妖兽的徒中暴病而亡。那年他年馑三十三岁。
　　二百年后。
　　妖兽的传说仍散布在北国的各个角落，在惶恐不安下人们请求国王让有“妖惑之星”称呼的三王子讨伐妖兽。
　　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