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临》朝君玉

131、传递的希望

　　那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但是面色苍白好似不是人类，和这片蛮荒基本的黑色皮肤完全相反。白色的长发，白色皮肤，白色衣服，身上唯一其他色的只有那象征着深渊的灰色眼眸。

　　地上倒下的印山对她伸出了手。

　　她微笑地看着那只颤抖的手，然后一脚踏出，踩在印山的头颅上，踩得粉碎。

　　而她的表情只像是踩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

　　“还真的做着成为主宰的梦，不愧是贪得无厌的人类。”白色的女子说话，声音低沉而冷酷无情。

　　不是重生。公玉青皱眉。

　　这人比重生还要草菅人命。

　　“贪得无厌的人类？难道你不是吗？”公玉青和她对话，也在慢慢退后，保持着安全距离。

　　“我？人类？哈哈哈哈哈。”女子就像是听到了笑话，“不管是在成为渊者之前，还是之后。我从来都不是人类哦。”

　　“我曾经是灵兽，是你们人类瞧不起的灵兽。”

　　她一步步朝公玉青走来，却不紧不慢。她踏过的地方，都结上一层层薄薄的冰。

　　“但我现在是强大的渊者——冰。现在……轮到我将你们视作猎物了。”

　　公玉青面色凝重地看着冰之渊者逐步逼近的步伐，但是她发现她不能再后退了。再退一些距离，就到了小小和大祭司所在之地了。

　　她不能把渊者引过去。

　　“你在犹豫什么？”冰之渊者右手托着下巴，灿烂地笑着，“是怕我到那些人类的身边伤害他们吗？”

　　她都知道。

　　公玉青故作面色镇静：“我只是想到了怎么对付你。”

　　“对付我？”

　　公玉青只看到白色的身影突然逼近，来不及闪避，那人一掌拍在公玉青胸前，凛冽的冰寒在胸口迅速扩散开来，她闷哼一声，咳出了一口血，被这冲击力击到迅速倒退几步。

　　“我可不是重生那种不擅长战斗的菜鸟。”冰之渊者看着吐血的公玉青，笑得更欢，“他是因为有重生的技能导致的战斗能力虚弱，你们才能砍倒他一个分身。而我……在这之前，为了逃避你们人类的追杀，争夺北境的主宰之位，已经锻炼了一身的本领。”

　　“只可惜北境也是被神明所钦点过，我根本抢不到位置……”她的面色渐渐狰狞，“我就来这里做我的王者。”

　　说着她手中冒出一团灰色气体，在她手心安静地漂浮。公玉青自觉不对，迅速使用攻击手段打算阻拦冰之渊者，但被其一一拦下。

　　“我作为冰，擅长控制温度。冰雪融化之后，我只需要把深渊的气息，和水分子结合，就会形成这片灰雾。”冰之渊者将手心的灰气抛上天，公玉青急忙使用岩桎梏打算阻拦，失败了。

　　灰气只要有一丝缝隙就可以流出，而天上的灰气放大，缓缓凝成灰雾。

　　“那些人血液里的深渊之力，也是这么弄的。”

　　灰雾渐渐扩散开来，自公玉青周围很快飘散至整个墨寨，与印商寨的人散发的灰雾触碰，然后融为一团云雾。

　　她只感觉到皮肤有丝丝灼痛感。但是世界树的叶之光一浮现，灼痛感便消失了。

　　“这些灰雾对你没什么效果，但是对那些人呢？”冰之渊者继续笑着。左手扬起，深渊之力升腾，远方沙兽一只只地浮现，自寨外向墨寨进发。

　　——这番模样，像极了公玉青和伙伴遭遇过的灵兽暴动。

　　公玉青见状眯上了眼，手上元素凝结，然后轰击到冰之渊者身上，或攻击，或阻碍。却都被她像扇蚊子一样，一点点挡下。

　　“你疑惑我为什么会给你说这么多？因为我打算杀掉这里所有人，但是你要活着，你肯定会活着，活也要做个明白人。”

　　“这样，游戏才有意思。”

　　“小小，你和孩子们快逃吧。”大祭司说到，和身后的长老一起发力击杀来袭的沙兽，寨子中的青少年也是各自献出自己的力量。

　　公玉青最后还是被逼退而来，和小小等人并肩。

　　但是奇怪的是，冰之渊者并没有追来，来临的只有沙兽。

　　……仿佛，她在给他们留下告别时间。

　　公玉青道：“要不，我留着垫尾，你们先走。”

　　小小怀抱着西塔琴，眸子微垂，眼里是她表面年龄不该有的决绝：“不，青姐姐，我来拦住他们，你才能送小孩子他们安全离开。”

　　可是我是为了改变你的结局——

　　公玉青刚欲反对，小小语调变得平静了许多，抚过手中的西塔琴，眼神诚恳地看着她：“只有我才能用这把琴。而且……受了墨寨和青姐姐这么久的恩惠。”

　　“上一次没能和家人一起面对，这一次，请允许我……”

　　小小的眸中闪亮，泛起波光粼粼：“毕竟我也不能走出这片蛮荒，留在这里，或者逃往另外的村寨，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

　　大祭司已经将寨中的小孩集合，然后小小将小孩们带到公玉青面前。

　　“小孩子是我们寨里的希望。所以，就交给你了，青姐姐。”

　　“这也是我，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你们才是希望。”

　　当初父母对晓和光这么说。

　　而十六年之后，晓将这份希望传递下去。

　　“带着这个走吧，青姐姐。”

　　小小见到紧握双拳的公玉青，又扬起了那阳光的笑容，如同消失的辉日都撒在她的脸颊。她取下脖子上的项链，半圆形的甲壳被她保护的很好没有损坏。

　　“如果见到了弟弟，请帮我问好。还有，告诉他我没事，我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她继续笑着，泪水却不争气地落下。

　　小小转身，不敢回头，她怕她再看便舍不得踏入这必死之局。她盘坐而下，西塔琴被她轻放在怀中，棕发在轻风之下缓缓飞舞。而后，她伸出小手，开始弹奏起来。

　　沙兽渐渐停止了攻击，灰雾打开一条缝隙，给公玉青与小孩们让出一条求生之路。

　　“我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回来接你！你要活着拿回项链，要亲眼见到他。”公玉青已经用藤蔓将小孩牵住，带上上路。

　　命运中所见的弹琴身影，和现在的小小渐渐重合。

　　而那白色身影，现在就在不远处。

　　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会的。”小小挥手告别。

　　“……吧。”

　　末尾太轻，被灵兽暴动的响声淹没。

　　感应着那迅速离去的公玉青一行人，小小手也是变缓。沙兽开始慢慢行动，而大祭司们布阵严阵以待。

　　众人望向主塔楼处，那里有一道人影缓步走来，最后在距小小他们尚还有些距离时停住。

　　“呵呵，果然走了，人类真是靠不住。”冰之渊者看着墨寨剩余的人，“唔，小孩子也走了吗？罢了。”

　　她望着小小，却是忍不住的一笑：“如果你知道当初是我故意放你们两人走，恐怕你会很失望的。”

　　“也是你袭击慕寨？”小小手中微微颤抖，握弦的手都有些不稳。

　　“不仅是慕寨，这沿途的寨子，包括这墨寨，也会成为我手下亡魂。”冰之渊者漠然的看了小小一眼，“如果不是当初我停下灰雾，你和你的弟弟根本不可能逃生。”

　　“我只是感觉你们两只小老鼠，好像还挺有趣。”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那寨门前的女孩却是一声笑，手拨过琴弦，金棕而明亮的大眼睛中涌出奇异的红芒。

　　“那我还得谢谢你放我一条生路？”

　　小小那可爱脸颊却面色冰冷，手中西塔琴迅速拨弹，传出一股强大的波动。

　　“就这？”冰之渊者望着这一幕嗤笑道，轻轻挥手：“就算我不出手攻击你……看看这无边无际的沙兽，你能抵御到什么时候。”

　　沙兽得到深渊之力的滋补，更加凶猛了起来，大祭司等人的防线，岌岌可危。

　　小小的手速变得更急了起来，弹奏的乐曲从悠扬变得急促，琴声降低沙兽的防御，寨中人出击击杀沙兽。

　　但是沙兽杀着杀着数量却没什么减少，又或者是已经补充而上。

　　小小也在弹奏中细汗冒出，这弹奏消耗精神力太大了。

　　可是她不能放弃。

　　公玉青很快找到了一座山窟，就在当时阿贝尔树的遗迹之中。她迅速扫荡完考验中的沙兽，这次考验沙兽倒比那次少很多。

　　她来到了那颗巨树旁边，听到古树中性的声音：“白色的人不能来到这里。”

　　“感谢您。”

　　公玉青和小孩们都对着阿尔贝树行了一礼。

　　她正欲转身离去，一个少年拉住了她。

　　“青姐姐，你要走了吗？”少年问。

　　“我得去帮你们的大人们，你们在这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跑，知道了吗？”公玉青摸着小孩的头。

　　“好的！我墨迹会管好他们的，青姐姐加油！”少年墨迹给她行了一礼。

　　后面的小孩也跟着行礼。

　　而公玉青微笑，引动风元素速度正欲离开，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被斗篷遮住的人影，只是从斗篷中露出几缕粉色的发丝，人影手中握着一根苍白色的骨笛。

　　“迷途的小朋友，这么急着是要去哪里呢？”

　　“就像猫一样……抓到猎物不着急的话不会迅速吃掉，而会先折磨猎物，直到把猎物折磨得精疲力尽。”

　　远方的冰之渊者轻声一笑。

　　“真有趣呢。”

　　“小老鼠，加把劲吧。让我更快乐一点，再快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