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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殷小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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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分,贺家别墅内。
开放式厨房里,砂锅在灶上咕嘟嘟冒热气,殷清净不太熟练地戴上手套,伸手将它移放到白色大理石台面上。
脱手套时手指不小心碰到滚烫锅沿,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旁边帮忙备菜的阿姨见状忙拧开水龙头招呼他冲冷水,低声道:“殷少爷,我来吧。”
冷彻水流冲刷过清净手指,他回头望了一眼坐在身后沙发上看财报的俊美男人,摇头轻声道:“没事。”
殷清净的父母给他取名清净,是想要他多安宁,常清静,可事与愿违,自从被一纸婚约绑到贺江横身边,便再没了清静。
别墅里佣人房有三间,从厨子到洒扫阿姨统共四位,但贺江横却偏偏要吃他做的饭。
冲过冷水的指头冰凉发麻,他拿起毛巾擦干上面水珠,开始给菜品做最后的摆盘。
虽然明知道贺江横并不是真的在乎菜品如何,只是故意让他这个昔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殷小少爷洗手做羹汤,也依旧认真做到了最好。
屋外天色灰蓝一片,屋内灯火荧荧,细雨噼噼啪啪打在落地窗上,鲈鱼炖豆腐的香气在大厅里缓缓飘散开来。
随着随后一道菜上桌,贺江横放下手中文件踱步近前,垂眼扫过桌上的饭菜,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伸手像逗猫一般捏了两下清净的下巴,笑道。
“想不到我们小少爷,做起来饭来也像模像样。”
清净蹙眉,偏过头躲开这个略显轻佻的动作,琉璃珠般漂亮的眼睛看向他,淡淡开口。
“贺少若是想用这些事来磋磨我,大可不必,从接下贺氏的结婚合约那刻开始,我就没打算再端着架子。”
半年前,一场车祸把殷家撞得粉碎,父亲哥哥去世,冒出个私生子。公司被新兴品牌打压,私生子卷款跑路,他这个不善经营的小儿子被推到风口浪尖。
就在他即将撑不下去时,贺家婚姻合约从天而降,提供大笔资金,销售渠道共享,安排顾问为自家公司重订战略规划,而代价就是和贺江横结婚。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这样做的目的,但只要能挽救公司,没什么是不能答应的。
贺江横闻言挑挑眉,伸手拿起筷子一一品尝点评道:“茭白炒肉淡了,烤鸡稍微有点老。”
说着顺手夹起一筷子鱼肉,抵到一旁清净的唇边:“至于这鱼,你自己尝尝看?”
清净抬眸,目光扫过男人似笑非笑的眉眼,最后落在了他身后的佣人阿姨身上,浅灰色漂亮眼睛里划过一丝别扭和窘迫,怎么也张不开口。
自打他七岁后再没被人喂过饭,更何况还是在外人面前。
好在贺江横也不是真想喂他,几秒钟后勾唇一笑,调转筷子自己吃下鱼肉坐到餐桌主位:“鲈鱼还行。”
清净松了口气,落座伸手捏紧筷子:“贺少满意就好。”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沉磁性,犹如名贵的大提琴。含笑说话时,配上那双深邃桃花眼,难怪会被那些少爷小姐评为S市最优质的男人之一。
可只有相处过后才会知道,他的性子……
一楼厅内的这张桌子比较大,鲈鱼放在贺江横近前,要想夹到就得微微抬起身,伸长胳膊,看起来不够斯文,他也不好意思,就只夹面前的菜吃。
一时间大厅里只有细微的碗筷碰撞声。
晚饭过后,清净去书房看书,两个小时后移步浴室洗澡,十点准时躺在二楼侧卧大床上,等待贺江横忙完后的‘临幸’。
房间里没开灯,幽邃安静,细雨敲打玻璃的声音格外明显,他拥着被子躺在床上苦笑了一下,可不就是临幸么,分房而睡,只有想要时男人才会过来。
实话实说,贺家继承人贺江横,无论从家世、能力还是外貌,都是顶好的选择,如果对方不刻意为难,就这样相敬如宾度过余生倒也不错。
他们结婚至今已有一个月,但先前贺江横好像很忙并不在这边住,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不过几天,可就是那几天的每一个夜晚,都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月光从厚重的黑色窗帘缝隙中溜进来,流淌在床边。
他翻了个身,瞟向墙上的挂钟,心跳微微加速。
时钟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空旷的卧室内格外清晰,嗒嗒声带着节奏敲击在清净心脏上,短针指到十一时,贺江横还没来,他的眼皮开始忍不住打架。
收到对方要回来的消息是昨天夜里,今天一整天他的神经都紧绷着,晚上更是辛苦做了一餐饭。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卧室的门响了,随后耳边传来一阵窸窣。
略带凉意的结实手臂钻进被窝,箍上他睡到温热的腰身,清净陡然惊醒,心脏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双手抬起按住那手臂,呼吸骤停。
黑暗中,好闻的木质浴液味混着烟草香袭来,灼热气息在耳畔炸开。
“好快的心跳。”
男人语调惑人微微含笑,若是忽略他手下略显凶狠的揉捏动作,只听这句话确实很像情人间的厮磨。
清净浑身僵硬默默咬唇,在咚咚的心跳声中松开手,没躲但也没做出其他动作。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因为一纸婚约,两个陌生人有了最亲近的关系。他们之间除了谈交易,或许日常交流还不足五十句,却已经在做这个世间最亲密的事。
几次亲吻没有得到回应,贺江横也不生气,自顾自动作起来,一手压住人肩膀,一手顺着腰身往下摸。
怎么说结婚之前也是娇贵清傲的殷家小少爷,他喜欢这股矜持劲儿,不过对方既然不配合,那就别怪他手黑只顾自己享受了。
真丝被子揉作一团堆在手边,在时钟大针走过二时,床沿边无力垂下一条印着点点红痕,还在微微抽搐的小腿。
带着细颤的沙哑嗓音响起:“明天中午还有宴会,不……”
话还没说完,声音的主人头一歪直接昏睡过去,发丝滑落耳畔,再没了响动。
平时冷冷淡淡的漂亮脸蛋,此刻布满红晕,眉头微蹙,睫毛被生理泪水打湿成一簇一簇的,莫名显得有些可怜。
贺江横俯身欣赏半天,盯着满床狼藉湿痕轻啧一声,留下被折腾到脱力的小少爷,披起浴袍单脚踢开房门,穿过走廊进入隔壁主卧。
第二天清净是被疼醒的,喉咙干痛,腰和腿根酸痛,一股黏腻感从腿心传来……
和前几次一样,没有被清理,将他折腾成这样的男人已不见踪影,床头连一杯水都没有。
他坐在床边愣了一会儿,从床头柜上拿起几张纸巾,岔开腿简单擦了几下。
抓起床边睡袍裹在身上,拖着发软的腿脚起身准备去浴室洗澡,刚走了几步听到敲门声传来,打开门,只见管家林姨正站在门口。
贺家本家老宅在S市东边近郊别墅区,西边这栋宅子里的佣人都是后找的,只有林姨是从本家拨来的,与贺江横也最熟悉。
她微笑着将手中熨烫好的黑色西装递给清净:“殷少爷,这是少爷让我交给您的。”
清净伸手接过,有些迟疑。
“这是,要我宴会时穿?”出口的声音沙哑柔软,不复平时的清冷。
“是,少爷有事出去了,您先出发就好。”
他轻嗯一声,关上房门,回身环顾卧室,入眼一片暗色,纯黑色床品、黑色窗帘、黑色角柜。
给他准备的衣柜里全是黑色衣服就算了,就连现在参加宴会穿的衣服都要是黑色的,他有些纳闷,自己这个新婚丈夫到底是有多喜欢黑色?
今天的宴会开在李家郊区庄园里,表面是为他家二小姐庆生,实际则是向圈子里宣告二小姐成年,从此开始接触自家钢铁生意,带着认认人。
不过这些都与清净没什么关系,他只要安安静静站在贺江横身旁就够了。
十一点整,清净准时到达。宴会大厅内塔形水晶吊灯高悬,灯光倾泻而下,在光洁的松木地板上打了个转,散射到四周墙壁上。
殷家之前定下的继承人是哥哥,所以他不愿意参加这种宴会也没人强迫,导致他不认识几个圈内人,如今站在大厅里一眼看去竟没扫见一个熟面孔。
而厅里的其他人也一样,视线都隐隐飘向这个让人惊艳的生面孔,窃窃私语。
“门边那是谁家的?怎么没见过。”
“S市还有这样美人?”
贺江横的眼光很好,软羊毛和亚麻混织的布料贴身笔挺,剪裁精致不显古板,鸦黑色配上清净白皙皮肤、精致五官、淡淡的眼神,就像从名画里走出来的东方小少爷。
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贺氏财团的继承人从门外走进来,直接上前揽住美人细腰,众目睽睽之下面带微笑凑在对方脸颊边耳语。
“宝贝,黑色果然很适合你。”
贺江横足足比清净高一头,且常年健身肩宽腿长,从背后揽着他时远远看着就像半抱着他似的,极其亲昵。
远处人群轰的一声炸开锅,议论声陡然变大。
“他就是殷清净?”
“想不到睿清的小少爷也有以色事人的一天。”
“得亏有个好皮囊,不然他家可就真没救了。”
私语入耳,清净微微低头,半垂下眸子。
感觉手下身子变得有些僵硬,贺江横满不在乎地冷笑一声:“这帮人,消息倒是灵通。”
听清男人的语气,清净脸颊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去,蝶翼状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是……他们说的,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