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裔》布布布布

21、分析

　　空气安静得要命，只有她们的呼吸声越发清晰，扬祈愣在原地，她神色迷茫，直勾勾地看着江深，江深别过脸不敢看她。

　　“你在说什么？”许橖率先反应过来。

　　扬祈忽然笑了下，她走上前用手捧着江深的脸左右晃了一下，试图证明一下里面有没有水，她咬牙切齿地说：“不是人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人还能是鬼吗？难道我还能是这里的雕像成精了跑出去的？拜托，你没看到我都快被打成一具尸体了吗？”她摸摸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示意江深往这看：“我都快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你现在说我不是人？别老是它说什么你就听好吗？我们从五年级开始就是朋友，四舍五入已经快当了二十年的朋友了，你都没有二十岁！”

　　“它跟在你身边有没有一个月？这里不是人的只有它，或许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它在自导自演，不然用什么解释墙上只有我们和它？”

　　她高度紧张，语速越来越快，她说了一大堆，试图证明自己是个人类，但周围传来了嗤笑声，她快速寻找声音的来源，想找出是谁在笑，但看了一圈，每个人都是表情微妙地看着她。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我又不会对你们干什么。”

　　“可是我也不是人，这也不会影响我们当朋友。”江深对她这么大反应有些吃惊。

　　扬祈把她放开，脸色阴沉。如果她真的不是人，唯一能和她扯上关系的就是那只丑陋矮小的恶鬼了，她宁愿留在这里给神守大门也不愿意变成恶鬼。

　　“江深，它只说了这句话吗？”周漾很快回过神来，她对风说的话保持怀疑态度，不是人，难道跟江深一样是神裔。

　　“它说它也不知道扬祈是什么，但她不是神裔。”江深摇摇头。

　　“你告诉它没证据就闭嘴。”扬祈恶狠狠地说，眼睛却盯着斜上方，恶鬼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她，对她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嘲讽。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扬祈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它畸形的身躯和扭曲的脸。

　　“仅凭它的猜想，扬祈就要被剥夺人类的身份了？”许橖一脸问号，她们来这里的初心仅仅只是送江深过来学习神赐，怎么会牵扯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我的影子都还在呢，它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人说我不是人。”扬祈忿忿不平。

　　“好了，我们不应该把重心放在这件事上，起码目前为止，你们两个的外形还都是人。”许明济拍了拍手，压低了声音：“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了，你们难道忘了这里还有两个不明生物吗？它们可真真切切的不是人。”

　　她看向江深，询问她：“学完没？”

　　江深本来想点头的，可转念一想，要是没封好导致还得来这里一趟岂不是得不偿失？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还有一点，等我一会。”

　　话是这么说，但她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丝毫没有过去学习的准备，刚刚可没说这里只有她们。众人没辙，只能陪着她过去，看着她在空白的石碑面前聚精会神地念叨着什么。

　　“无字天书吗这是，这神也太藏私了，是怕别人学会吗？”扬祈惊讶地看着石碑，伸手摸了一下，连个刻印也没。

　　“小心祂又叫人揍你噢。”许橖在一旁提醒她，扬祈触电般把手缩回来，旋即又意识到被许橖耍了，不是说这里的神早死了嘛。

　　趁江深在学习神赐，周漾来到她们身边，压低了声音对她们说：“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里的神裔有三种，远古、汉和宋，远古那批神裔是最初跟随神来这里的，祂在隔了几千年后又回到这里，也就是汉朝时祂回到这里，不仅又送进来一批神裔，最重要的是，祂居然使用汉隶在这里留下文字。”

　　“等一下。”许明济打断了她的话，“有两个汉，它们加起来有四百年。”

　　周漾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带她们来到有壁画的墙边，用记号笔在墙上画了一条线，将它们均分为三段，在前面两端依次写下“汉”和“宋”，在最后一段打了个问号。画完之后，她稍加思索，又在“汉”的前面画了一道虚线，虚线后面又加了一条线，也在上面标了个问号。

　　“这里是第一批神裔来到这里的时间，也就是这个梦境刚刚构建完的时间点，在这个时候，祂还活着。”周漾指了指最前面的那条线，“这个时间点比夏朝还要久远，这个时候，祂使用了我们都看不见的文字记载了神裔和尸卫，尸卫在壁画上的表现更像是一种病毒，它的宿主是人类，人类会因为感染上这种病毒后变成各种怪物，也有的人类感染上它后死亡。”

　　“病毒？但它们在壁画上看起来是自愿感染这种病毒的。”扬祈指了指“王”手上捧着的东西，“它们吃下这个东西后就变成了尸卫，看来这就是病毒源头了。”

　　“不，源头可能不是它。”周漾摇了摇头，缓缓道：“我在墙上发现了一些文字，祂在上面写了三句话。”

　　“或许母亲是对的，我想回到她身边，但我们杀了她。”

　　“我听见母亲在呼唤我们。”

　　“她复活了。”

　　她一字一句地还原了这三句话，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三人面上都有些惊诧，复活？听起来像恐怖故事。

　　另一边的江深终于学完神赐后发现人都不见了吓了一跳，转头发现她们都在另一边后赶紧跑过来，生怕掉队。

　　“母亲？那看来祂们也不是凭空诞生的，祂们是一个种族，至少和人类一样，母亲会孕育出新生儿，然后一代代传下去。”许橖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的神只是祂们种族中的一员，还有更多的神隐藏在暗处。

　　扬祈听着她们的分析有些心烦意乱，抬头去看时发现了惊悚的一幕，恶鬼居然登上了神的王座，旁若无人地和神分享祂的座位，十分熟稔地把手搭在人像的肩上，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猝不及防和它对视上，扬祈赶紧移开了双眼。

　　“呵呵。”它冷笑了一声，只有扬祈能听到。

　　“祂们在某些事情上发生了难以调和的矛盾，然后孩子们联合起来杀了母亲？”许橖尝试去理解这三句话的意思。

　　“不止，祂杀了母亲后又后悔了，认为母亲是对的。”赵简伊补充道。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母亲复活了，我猜母亲复活的第一件事就是复仇，所以，祂可能是被自己的母亲杀了？”许明济接上她的话。

　　扬祈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她问道：“这些文字是用什么记载的，你为什么能看得见。”

　　“汉隶，我们能在这里看见的文字只有汉隶，但是我不认为祂是在汉朝才杀了母亲，在任何时代弑母都是不耻的事情，所以这段历史在祂们的种族里可能是隐藏的，壁画上更不可能记载这件事，即使母亲变成了尸卫死而复生。”

　　扬祈皱了皱眉头：“这十分矛盾，如果母亲在那个时间点复活了，祂是怎么可能活到宋代然后又挑选了一批神裔进来？”

　　“或许母亲也被祂们封印了，这对祂们来说并不是难事。”周漾指了指虚线，“然后，在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从夏商周到秦之间，祂都没有再挑选神裔”

　　“直到汉朝，祂好像突然生出了探索这个朝代的兴趣，祂学习汉朝的文字，还把汉朝时演变的龙画了下来，最后挑选神裔充当这里的守卫，这是在这时，祂感应到了母亲的呼唤，把这些文字写在墙上，在此后的一千年里，祂再次销声匿迹，直到宋朝时，又回到了这里，这次，祂没有留下文字，仅仅只是挑选了一批神裔送进来。”

　　“听起来这些神裔像祂的陪葬品。”赵简伊抱紧了双臂，抱怨道：“你们不觉得很恐怖吗？祂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啊，每次出现都要带走一批人，把他们变成这样子，这算哪门子的祝福，打死我都不当祂的神裔。”

　　众人齐齐看向她，赵简伊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不是不是，江深，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你可以再重复一下刚刚说的话吗？”扬祈轻声问她，眼神里闪烁着一丝震惊。

　　“怎么了吗？”赵简伊有些迟疑，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扬祈像受了某种打击一样，她无力地靠在墙上，脸上的表情先是恍然大悟又转变成不可思议，她指向最后一段线，声音开始颤抖：“不，现在这里有四种神裔，从汉朝开始祂每隔一千年就会回来挑选神裔，汉到宋隔了一千年，宋到现在也是一千多年，江深就是祂在一千年后挑选的神裔，祂在十五年前就回来过了。”

　　随着她的分析，众人的心也都跌落到了谷底，被选中的神裔的下场就是留在这里变为人像，守卫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

　　江深垂下眼眸，一种被命运锁定的感觉降临在她身上，她认真问道：“我也会跟它们一样，变成这里的一员吗？”

　　周漾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不会的，祂已经死了。”

　　许橖整理了下思绪，她总觉得她们的分析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她看向墙上那条代表时间的线条，疑问道：“十五年前江深刚出生，祂挑选一个婴儿成为祂的神裔能干什么？难道祂知道自己即将死亡，所以临死前留下了一个神裔？这并不符合祂的计划，这里所有的守卫都是大人，祂没有理由会挑选一个脆弱的婴儿，并且，在江深成为神裔后祂也没有第一时间把她送来这里。”

　　“风。”周漾轻声说道，“祂留下了一个随从，指引江深来到这里，并学习祂留下的神赐，这不像献祭，反而更像是……”她咬了咬唇，更像什么也说不出来，但祂似乎并不想让江深变成守卫。

　　“万一江深学习的那些神赐就是如何把自己转变成守卫呢？否则祂是如何诓骗那么多人进来给祂陪葬的，明明最初的那批神裔的职责就是镇压神裔了，祂居然还在不断扩大守卫的数量。”扬祈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