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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错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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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承影心中本是不愿帮这个闲忙,但老高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事到如今,也只能替这个前一刻还素不相识的人上药了。
他起身去拿了桌子上老高留下的金疮药,放在手中掂了掂,背过身去等他褪去衣物,可迟迟没听见衣物与肌肤的摩擦声。
转过头去,却见秦竹奕侧身对他,面颊微愠,没有动弹。
承影以为他是羞于与他赤裸着上身相见,所以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背对着我,我不看你就是了。”
但秦竹奕哪里是在意这个,他芥蒂的是自己身上的伤痕是自己办事不力被家主惩罚的耻辱,此般耻辱怎能轻易容他人察看。
“把药给我吧,待他们回来让他们帮我便好。”
“泱泱回来定要问我,我不会撒谎,所以你也别为难我。”
承影不愿再和他继续浪费时间,一手扳过他身体,一手精准地扯开他衣带。
秦竹奕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粗蛮,他动作又极快,战斗时需得全神贯注方能看清,如此情况下根本没有格挡躲避的机会,待他反应过来,衣衫已被他褪去大半。
“你!”
秦竹奕怒声道。
刚想出掌推开他,却被他提前预料到掌风的路径,轻松闪避开,接着一手从后领拽下他衣服,另一手在他肩上用巧劲将他推得转了半圈,然后压着他肩膀令他无法起身。
须臾间,他只得双手撑在桌上稳住身体,上身的衣衫靠着腰带的束缚松松地挂在腰间,宽阔的后背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感受到丝丝凉意。
秦竹奕脸上愠色更甚,这次是掺了羞愤的缘故。
他闷声为了转过身去而挣扎了下,被承影手下加大了几分的气力而控制得更无法动弹。
“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和我过上几招,有点本事。”
看着他背上因为没有及时换药而逐渐溃烂出脓的伤口,承影感叹了一句。
“若不是你受了内伤,今日我们都会死在你手里。”
这句话秦竹奕说的心服口服。
清晨的争斗,他们本就以多欺少,犯了江湖正派的大忌,后来见他只是格挡并不出招,有年轻气盛的小子觉得自己被瞧了不起,起了杀意,才逼得他动了内力,只一招便逼退所有人,也正是因为这一招引得了他体内的反噬,给了秦竹奕出剑的机会,剑气加上内伤,才让他急火攻心,吐出一口污血来。
承影闻言也不否认,自顾自去给他打了盆清水以供清洗伤口,回来时秦竹奕已坐在凳子上,拉起了衣裳盖住一半臂膀,神色也从容了些。
虽然没受过鞭刑,但处理伤口的方式总是相差无几,所以承影处理得驾轻就熟。
他能感受到秦竹奕的肌肉因为疼痛而抽动,但却听不见一丝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就连呼吸都在努力地忍住不要变得沉重和紊乱。
“下手这么重,你不恨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秦竹奕的家主,也就是祁雪的父亲。
秦竹奕心想他与祁雪既是朋友,又怎能说出如此目无尊长的话来,心下大惊,可他哪里知道,以承影淡薄无情的性格,能与祁雪相处至此已是稀奇,又怎会懂得将对她的感情波及到她的身边人。
“此事本就是因我失职而起,家主发我自是理所当然的事,何恨之有?”
承影冷哼一声,刚想嘲讽他几句,可突然想起曾有一次在执行师父给他的屠门任务时,看到家中仅剩的一个还未断奶的婴孩,起了恻隐之心,便没杀他,而是将他放在个篮子中,顺着溪流飘摇而下,任他自生自灭。此事被师父得知后,罚他在观星台的暗室中禁闭了整整五日,同时还断了这五日的食粮,只有每天早上司檀送来的一瓢清水。
若不是第三日时司檀冒着风险给他送了块馒头,他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撑过那五日。
如此看来,自己与他又有什么分别,不过自己是把更好用的刀罢了。
“所以你们需要在几日内送她回去?”
既然是任务,必定会被定一个期限,这个规矩,他相信在祁府中也是一样。
秦竹奕略一沉吟,缓缓道。
“还有五日期限。”
算算他与祁雪来时的速度并不算慢,也需得用个七八日的时间,所以五日,确实很紧。
“若是归的迟了,怕是小姐,也要和我们一起,罚上加罚,所以,我原本打算,一找到小姐就出发。”
这话的意图已是非常明显,承影知道他这是想要自己帮忙相劝祁雪早些出发。
“今夜出发?”
承影正撒药的手一顿,但很快恢复原状,没有被秦竹奕察觉,只是在背上留下了浅浅的一到不连贯的痕迹。
“最迟今夜。否则的话,路途上的压力太大,我们皮糙肉厚,颠簸些折腾些自是没什么要紧,但小姐金贵之躯,只怕她吃不消。所以早出发一分,路上也能轻松一分。”
承影将手中药瓶封好,轻拍了下他肩膀示意。
“那便早些出发吧。”
秦竹奕穿好衣服,背上的伤口清爽了许多,转过身来朝他抱拳鞠了一躬。
“多谢……少侠,还不知你的名字。”
承影并没在乎他的行礼,只远远地抬了抬手,轻声道。
“承影。”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难道与自百年前便流失于江湖之中的那柄承影剑同名同字?”
承影朝立在床边的那柄佩剑努了努嘴。
“不知是不是你口中说的那把剑,但我的剑确实叫承影,所以我也是这个名字。”
秦竹奕朝那把剑看去,剑柄犹如一条蜿蜒的龙,而剑身却像一只优雅的鹤,两者达成了一种完美的平衡,而剑柄上那颗仿佛含在龙口中的蓝宝石隐隐发着寒光。虽然他没见过真正的承影剑,但这模样确实与他在书中看到的描述相同。
可是传闻这剑最后出现在晋国的地界上,之后便再无人见过,又是如何到了眼前这男人的手里的?
“少侠将自己名字改为与佩剑同名,可见对这宝剑的珍视。”
秦竹奕虽心中狐疑,但面上仍是恭敬。
承影有些不耐烦,一边净手一边答道。
“不是改为,而是我自记事起便与它形影不离,它在哪我就在哪,唤它便是唤我,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于我来说并没什么所谓。”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秦竹奕也就不再多问,行了一礼后走了出去,从怀中取了个祁府的信烟,嗖地一声窜上空中,放出只有他们才能看懂的信号。
这样一来,离开的侍卫们见到后也会立刻回到此处。
祁雪自然认得这信烟,抛下老高和司檀赶紧往回跑来。
说是备菜,不过是老高叫他俩出来的借口,他常年不开灶,都是去村子上用自己多打上来的鱼当作加工费,有时打的多了还可以再换一两壶酒,哪里来的备菜这一流程。
祁雪出来后才反应过来老高的诡计,但秦竹奕需得脱去衣裳,自己确实不便入内,可是一想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她心中又怎能不担心,所以一见信烟,只怕是他俩之间出了什么事。
可到了画舫里,才发现两人正相安无事地喝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为自己白白担心了一场而懊恼。
“闲着没事放什么信烟?”
祁雪气冲冲地进来,夺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秦竹奕见到她连忙起身行礼,听出她话里的不满赶紧解释。
“卑职放这信烟是为了叫他们看到后速归,未曾想惊扰了小姐。”
祁雪坐在他俩中间,然后白了秦竹奕一眼,怪他讲话如此正经。
“别卑职卑职的了,这儿又没有外人需要我们演戏。这么急着叫他们回来干嘛?这个时辰怕是饭还没吃完,酒还没喝尽兴。”
“此次出行我们皆是重任在身,哪敢耽搁,更别提饮酒了,此乃家规大忌。待他们一回来,我们便出发。”
“出发?出发去哪儿?回家?”
看着刚刚平复了心情的祁雪又满脸怒容,秦竹奕也只得硬着脑袋点头。
“急什么?你们已经确定我的安全了,就不能安安稳稳的吗?我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吗?要你们刻不容缓地押解我回去?”
秦竹奕赶紧起身。
“小姐,卑职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哪里还有不敢的事。口口声声的小姐小姐,手里有了我父亲的命令,哪里还把我这个小姐放在眼里?一个个都想赶紧让我回去好复命吧!”
祁雪紧紧攥着手中的杯盏,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
“泱泱……”
承影唤她一声,祁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赶紧接过话茬。
“是吧,你也觉得他们这么仓促很奇怪吧,我就不懂……”
“泱泱!”
承影重了重语气,那双深如潭水的眼睛让她冷静了几分,停了下来听他讲话。
“早些回去吧,给他们,也给自己,少惹些麻烦。”
此话如晴天霹雳,更如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祁雪。
她气极反笑。
“好,你也要赶我走,你也觉得我只会惹麻烦,好,我走。”
祁雪说着,起身去柜子里翻腾着自己昨日刚拿回来的几件衣裳,动作慌乱颤抖,背对着他们的脸上已经流下两行清泪。
她想要多留一分,还不是为了能与他再多待一分,可这般心意,若是连他都不明白的话,自己所做的一切,才是真的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