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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帮写作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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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期亲历的一场大师讲座,往往会激起很多人内心一种以后我也会混得跟他差不多的中二情绪,盲目乐观,觉得多少也能改变一下这个草蛋的世界。毕竟学生时代最不可能接受的就是自己是如此普通且平凡。讲座如期进行到了观众问答环节,主持人先点了一位前排戴眼镜的男生,
“李先生您好,请问您预测自己什么时候能得普利茨克奖呢?”
李知行听到这个问题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拿起话筒胸有成竹地回应道,
“越快越好,我会努力,”
台下果然响起一片掌声,林诗意心想,虽然他早期的作品还是有些灵性,但以他最近的作品水准要拿普利茨克是痴人说梦吧,哪里来的自信。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快地认可男人的野心。
下一个问题来自后排一位染着蓝紫色头发的女生,
“李先生,我看到业界有人指出你的L市美术馆造型跟日本西村设计的神奈川美术馆有很多相似之处,你对此有何回应?”
“都是一派胡言,无稽之谈,我没什么好说的,”李知行的脸色染上了明显的怒意,说出的话都不再是原本淡定从容的形态。
她突然对讲座内容失去兴趣,有时候就是这么没来由地对别人的人生失去好奇,她余光瞥了一下,发现李恪念也没在听内容,而是十分探究地盯着她,被适龄男生这样盯着,多少有些情绪不稳,她喝了口水,但找不到话说。讲座散场,他们要穿过人流出去,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脸,他其实不太想看到别人挤到她。
终于人流像沙丁鱼罐头一样通过门厅释放到了大礼堂前的草坪上,李恪念收到一条短信,来自他哥,
“我在你们学校大礼堂,来不来见一面,”
“不了,有事,”他飞快地回复,然后低头问身边好像在神游的女生,
“你要参加那个李知行事务所的设计竞赛吗,”
“参加啊,公告上说第一名奖金二十万。”林诗意想了想答道,
“这奖金算多吗?”他不了解设计界的行情,
“还不错,对学生来说是一笔巨款了啦。”林诗意一边说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子,表情一如既往地心不在焉,
他很想立刻告诉她,李知行拿出来当基地的就是他们家外公的房子,他可以带她先去看看,可以介绍她认识周围邻居,还可以告诉她房子背后的故事,总之,他很有用,她怎么还没发现。
“我能不能在下周上课前,再见到你呢。”他说出口后,才发觉这句话过于直白,没有任何掩饰的空间,
“恐怕不行,我要去宏村写生实习。”
“我回寝室,先走了,”她在告别,
“行。”他也词穷,
本来以为要分道扬镳,但他还是跟了上来,无所谓地解释,
“夜黑风高,送你。”
“……噢。”林诗意只是单纯不想找话题而已,连续没睡好让她很疲惫,社交技能几乎为零。
“你的社会学小论文写好了吗,”
“还有这回事?!”她很错愕。
“嗯,上次上课你在看杂志,没听老师布置的小作业吧,说是要结合真实的个人经历来展示社会的变化,结构的观念的都行,”
“好烦啊,刚搞完专业课作业,我只想大睡三天,如果不是跟你约了,我今天也不想出门去听讲座,这个作业是新加的吧,选之前看评论没有的啊,”她对这份状况外的作业十分苦恼,
“要么,我帮你?”李恪念没想到自己还能说出这种话,真恨不得原地消失,
“蛤?”
“你告诉我一件你经历过的事情,我来把它写成论文,”他迅速镇定,
“你……很喜欢帮人写作业吗,”林诗意表情古怪地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喜欢,因为…我对社会学尤其有兴趣,多写一篇巩固一下,这样你在外头实习的时候也不用挂念着作业,不是双赢吗,”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下尴尬了,要被打成坏人了。
“真没啥,要么作为回报,你每天给我发一个笑话?”
“蛤?也不是不可以,”鬼使神差,林诗意被对方惊人的脑回路震慑住了,竟然答应了下来,可以少写一份作业的诱惑实在太大,她也不想深究自己的内心,就这么渣里渣气地接受了他提出的交换条件。
次日早晨八点,李恪念准时收到了一条骚扰消息,来自选修课搭子林诗意同学,
“看到一个巨好笑的笑话,第一个转发给你,螃蟹当了老板,打算解雇虾,虾非常可怜的喊了声,蟹老板……螃蟹说,不用谢,”
李恪念面无表情地阅读完这条笑话,想说自己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提出了这种自虐般的条件,浑身恶寒。
时间来到了第三天,还是早晨八点,他又收到了一则来自林诗意的微信消息,
“看到一个巨好笑的笑话,第一个转发给你,你知道小白加小白等于什么吗,答案就是小白兔,”
他毫无波澜的脸色掩盖了尬出天际的脑回路,啥玩意,这杀伤力够强的,他心想,
又过去了平平无奇的一天,来到了北京时间八点,他的手机准时响起了一声提示音,他很认命地点开,还是林诗意,
“看到一个巨好笑的笑话,第一个转发给你,有一只狼,他不听劝非要去北极看雪,后来就不小心变成了…槟榔,”
他妈的哪里翻出来的烂梗……李恪念想,下次见到林诗意这个二货,一定要当着她的面把手机砸了,同时,他再一次非常后悔他一时脑残提出了这种交换条件。
他连续一周,每天八点准时收到了林同学的巨好笑笑话。
故事会的笑话专栏应该请你去当主笔,他暗自吐槽,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开始无奈又甜蜜地享受这份准时准点的骚扰,对没错是他默许了这种行为,他很开心他们建立了准时准点的关系。
第八天,世界清净了,今天竟然没有笑话,
他度过了平淡的一天,晚上洗漱好以后躺在床上,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鬼使神差,他在对话框打了一句话,
“今天怎么没有,”
第二天直到中午,才收到了林诗意的回复,
“在呢,马上给你发过来哦,你知道如何让饮料变大杯吗,答案就是念大悲咒,”
他突然想听到林诗意的声音,当即拨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
“喂,在干什么,”
“唔,已经在村里的小巷子边准备画画了,”
“诗意,给你带的梅干菜烧饼,”他听到了一个男生的声音,
“谢谢,”
原来只要当林诗意的同班同学,就可以有这么多机会靠近她,不仅可以半个暑假跟她在一起,还能不停地刷存在感,他又有一点不易察觉地烦躁情绪,
“你们这个实习什么时候结束啊,”
“还有几天吧,怎么了,我发你的笑话不好笑?”林诗意问,
“这个问题,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哈哈哈哈哈,你说你要的,”林诗意笑得很放肆,对方吃了苍蝇的反应的确有满足到她的恶趣味,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对把李恪念弄无语这件事情感到有些上瘾。
“下次不准发谐音梗,”
“你要求好高噢,”林诗意的声音带上了一股撒娇劲儿,她自己都没察觉,
两人安静了几秒钟,他想起一件事情,说,
“下周六我记得是李知行的设计竞赛场地开放日吧,”
“啊是吗,我都快把这事忘了,”
“你会去吗,”李恪念问,
“应该会吧,”那你可能会在那个宅子里看到我,有点期待你是什么表情,
“那行,对了,其实你也可以把你的画发给我看看,也可以算报酬的,”
“不要,”林诗意一口回绝,
“……那不打扰你,挂了,”李恪念听到走廊上有人在喊他,有些不舍,但还是把电话挂了,整个早晨,他的脑海里都在回放林诗意说的那几句带语气词的话,原来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是这个样子,软软糯糯的,带着不经意的娇嗔,他有些好笑,连着这天的心情都很不错。
“诗意,跟谁打电话这么开心,不会是男朋友吧,”没有任何八卦能逃过江江的追捕,她选的构图视角刚好在林诗意隔壁,所以围观了整个电话过程。
“不是,是选修课同学,”
“男的女的啊,”
“……男的,”
“现在流行加选修课同学微信?”
“不可以吗,”
“你继续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江江丢下这句话,就拿着画笔桶去打水了,
林诗意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她跟这位李同学的距离是有点过于近了,她以前很排斥男生提出要跟她频繁联系的想法,有时候看到追她的人锲而不舍的早安午安晚安,也内心毫无波澜,但这一次却默许了跟这个人保持明显超过普通朋友的联系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