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薰》夜星洲

18、第 18 章

　　“老大，你怎么十分钟就出门了！”小黄一脸不可思议地说。

　　陈薰莫名其妙：“不然还要干嘛？”她将旅馆大门推开了一半，回头道：“你们还有事？”

　　“没有没有。”

　　“那走呗，趁天还没黑，再逛逛吧。今天睡了一下午，有点浪费，下次再看到这么美的小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陈薰说着，率先出了门，来到柏油小路上。

　　昨天也是大概这时候收工，当时的心情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现在她已经不纠结了，也没有什么遗憾，她还挺想早点回到国内，恢复习惯的日常的。

　　刚走几步，小黄追上来，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说：“姐！”

　　一听这个字就知道她没憋好事。陈薰也猜到她想说啥了。

　　“那个……我憋老久了，一直没问你……”

　　“我可以作证，今天一天都薅着我一个劲地问，照片都没心思拍。”董哥有些委屈地说，“这么早回来了，还不是想跟你亲自探究。”

　　“嘿嘿。”小黄舔着脸笑，“客户在的时候我可敬业了吧，一个字都没八卦！晚上看您忙着也都不敢问，我憋两天了都！”

　　陈薰叹了口气，是，她能憋两天确实不容易。

　　“你是不是，和男演员拍戏了呀？我还知道是哪个男演员呢，嚯嚯，好帅好帅的……”

　　完蛋。她也想笑。小黄的语气有毒。

　　陈薰用力憋住，干巴巴道：“是啊。”

　　“拍了什么呀！”小黄虎视眈眈。

　　陈薰又搬出了对付小张夫妇的那一套，说：“不能说，签了保密协议的。”

　　“啊！”小黄超级失望，“我们不是亲人嘛！我不是你最亲爱的异父异母的小妹妹嘛！连我都不能说吗？你让我今天晚上怎么睡，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

　　“唉哟得了，哪有那么夸张。”董哥插嘴道，“我不跟你讲了，就拍了一段走路，拉个小手，没了，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了？”陈薰吃惊。

　　“对啊，我个高嘛，在后面踮着脚偷看了一会儿，看见你们往草地上走了。”

　　“哦，对啊……”陈薰有点心虚，脑子里已经迅速画了个地形图出来，排除了被董哥看到椅子那戏份的可能性，然后暗松了口气。

　　但小黄并不打算放过她：“所以，和尚一清牵手的感觉怎么……唔唔！”

　　她被陈薰一把捂住了嘴吧：“小声点！”

　　“唔啊，老大你脸红了！”——来自嘴被捂着，依然坚持给陈薰火上浇油的小黄同志。

　　“我哪有！牵个手有什么好脸红的！”

　　她终于松开了小黄，后者仍然处在兴奋中，“那今天吃饭会不会也有——也有你那位演员先生？我们也能亲眼见一下喽！”

　　“唉呀能不能不要讲这个了，”陈薰破防了，“咱蹭个饭就走人，以后八辈子都见不着了，都省省吧省省吧，有啥好八卦的。演员不也是两个鼻子一只眼，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几只眼？”小黄道。

　　“几个鼻子？”董哥道。

　　然后，在陈薰毫无威力的恐吓下，三人闹作了一团。

　　待平静下来后，小黄又道：“老大，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出门连妆都不化啊。一会儿吃饭，都是俊男美女的，你可怎么办？”

　　“化什么妆，老黄瓜刷绿漆，我才懒得化呢。”陈薰横她一眼，“再说，你就知道有俊男美女了？那我们团队也不差啊，你和董哥代表就行了。”

　　“唉，这说得多不好意思……”董哥挠头。

　　“啧！”小黄冲他一咂嘴，“你还俊男呢？能不能认清现实一点。”

　　“……”

　　“我的姐啊！”小黄又凑了上来，用语重心肠的老妈子口吻道，“你知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这辈子能摸到几个尚一清那样的男人，不趁机发展点什么，对得你的雌激素吗！”

　　哇靠！陈薰忍不住了：“咱们出了国门注意一点形象啊！再说好像不是雌激素吧，是费洛蒙？还是什么的……”

　　“哦对对对。”小黄虚心受教，“总之，我知道老大你一心搞事业，绝无半点恋爱脑。但是送上门来的便宜你不占，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又不可能要你负责对吧？”

　　“啊？你说到哪里去了？什么叫送上门来的便宜……”

　　“你看！今天明明有可能再次见面，共进晚餐，你这是什么态度！”小黄插腰道，“头也不梳，妆也不化，衣服也不换一身！亏得你平时也是一匹好狼，原来只是叶公好龙，关键时候一点也不上进！”

　　“哈？你出息了哦？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唉嘿，咱不是为老大的幸福着急嘛！”小黄秒怂。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共进晚餐？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万一呢？万一人家是个平易近人的大明星呢？”

　　“近谁呀？近我们呀？”陈薰斜她一眼。

　　“这点我赞同老大的，”董哥终于插上嘴了，“老大就不说了，毕竟帮了他们大忙，也算是他们的内部人员了，还签了保密协议的。那我俩是怎么个事儿，也能和明星一桌吃饭？”

　　“怎么不能了？！”小黄气道，“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长得好看一点，本来就是给我们这些观众看的嘛！而且谁知道他们私下什么样，老大，你贪点色就行了，摸摸小手，亲亲小嘴都没问题，如果对方有意思你就上！哦我说的不是那个上哦！就是点到为止，我相信老大的自制力！我听说大多数男明星很好搞的，表面高冷，其实爱玩得不得了，都是公司和经济人拼命管着，不然早出八百个丑闻了。还有啊，其实很多人都被狗仔拍到的，还不止一次，都是花钱买断，职业狗仔就是靠这个赚钱的！”

　　好家伙，这番话又给陈薰听得one愣one愣的。不过她很快就收敛神色，点头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又点了点头：“有其父必有其女。”

　　小黄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老大你趁机占我便宜，不厚道。”

　　陈笑出声来，“我们在这讨论这个，别人听到要笑死了。肯定说我们懒□□想吃天鹅肉，还想着蒸着吃，煮着吃。”

　　“在我眼里，老大才是天鹅！”小黄一本正经地说。

　　陈薰一噎，这回是真的败下阵来了。

　　她们又逛了前天拍过的地方，欣赏了园子里各色娇艳的花朵。在经过某户墙角时，陈薰眼睛一亮，指着一丛蓝色小花道：“你们知道那是什么花吗？”

　　两人都摇头。陈薰笑道：“是矢车菊哦，有听过这个名字吧？”

　　“哦！有有有！”小黄小前细看：“原来长这个样子啊……这也太蓝了吧！让我搜搜。”

　　说着她便掏出了手机，搜索一会儿后，又惊喜道：“这花还有好几种颜色呢！”

　　“嗳？是吗？”

　　“有蓝的，黄的，白的，还有红的，还有紫的，好多哦！而且每个颜色都有不同的花语呢。”

　　陈薰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那蓝色的花语是什么？”

　　“我看看哈……哦，蓝色矢车菊是最常见的一种，”小黄念道：“它的花语是：‘遇见’和‘幸福’。”

　　陈薰就愣了那么半秒，小黄便回头贼兮兮地冲她挤眉弄眼，重复道：“‘遇见’和‘幸福’哟~”

　　陈薰回过神来，作势要踢她一脚：“你刚刚还说……”

　　“啊？我说什么？”

　　“……算了。”陈薰转身离开，“时间快到了，不是去吃饭吗？赶紧把你这嘴堵上。”

　　小黄得意地看向董哥，笑得眼牙不见眼的。

　　董哥忽然犹豫道：“要是前天，是你和那尚一清——”

　　“放心，我不喜欢帅的。”小黄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我以前追的明星都有点丑丑的，就是一开始不觉得好看，但是越看越可爱！我是性格粉，日久生情那种。”

　　陈薰没听见身后这段对话，只觉得那两人跟上来之后，董哥不知道在傻笑什么，怪渗人的。

　　等他们来到那家餐馆，走进大厅一看，全都傻眼了。

　　里面百分之七十都是中国人，而且一看就知道，全是郭满满剧组的人。看样子，他们把靠窗那一排位置都包了下来，桌子全都并在了一起，成为一张大长桌，坐下二三十人都绰绰有余。旁边甚至还加了好几张桌子，因为靠窗已经摆不下了。

　　所有人都互相认识，且非常熟络，大家说笑聊天，互相打趣，时不时站起来到另一桌找人说话敬酒，整个场面仿佛回到了公司的年终团建。好在餐馆里本来就放着动感的音乐，吧台上的外国人也都在大声聊天，整个气氛堪比夜场酒吧，和她们旅馆楼下小资情调的餐吧完全是两个风格。

　　这个小镇上估计只有一个像这么热闹的地方，让那些精力释放不完的游客到了晚上还有地方能嗨。陈薰怀疑这个地方恐怕能开到晚上十一二点，而不是像其它店铺那样七八点就关门打烊了，就是酒店和旅馆的餐吧，最多也只营业到晚上九点。

　　三人站在大厅入口处，看着这个人头攒动，欢声笑语的场面，小黄很冷静地吐出了四个字：“i人地狱。”

　　别看她在自己人面前什么话都敢说，其实和陈薰一样，都是货真价实的i人。三人之中只有董哥不是那么怕生。

　　陈薰立刻就想念她的芝士小火锅了。

　　她真的很想当场退出去。

　　就在她认真考虑这个可行性的时候，明明漫无目的目光，却一下就锁定了人群中的那个身影。

　　尚一清靠在一张桌子边和一群人说话，手里还端着饮料，他们显然是在互相开玩笑，说着说说着便笑弯了腰，就像刚才陈薰她们仨一样。

　　尚一清语速很快地说了句什么，还带着手势，周围几人便又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而他一边笑，一边抬起头来，正撞上了陈薰的目光。

　　陈薰：Oh. No.

　　——她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躲开！

　　难道是被他的笑容迷住了吗！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想神不知鬼不觉鸽掉郭满满的计划宣告破产。她以为这顿饭局不会包含尚一清的预期也宣告破产。

　　只有一来就被他逮个正着，仿佛她就是来接近他，并且特意站在这偷窥了半天的诡异开局摆在了自己面前，让她很想当场死亡。

　　为什么夜神月没有在这一秒写下她的名字？这是可以原谅的吗？

　　尚一清看到她，笑容凝固在脸上，而陈薰已经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转移了目光，假装在人群中东张西望地找人。

　　陈薰的内心：郭满满你这个杀千刀的赶紧给我出来！！

　　再不出来，她就要哭出来了。

　　尚一清看了她三秒，脸上仍带着残留的微笑，而后淡然地收回目光，低头喝了口饮料，接着回应同伴的笑话，如同没看到她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