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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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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思在第二天一早就飞回了巴黎。
离开香港的第二天,因为连续几天的身体不适,恶心呕吐去了医院检查。
离开香港的第三天,她在新闻里看到贺峰因心脏病入院的消息。
又定了机票回到香港,没有任何耽搁的去了医院。
幸亏入院及时,她去的时候贺峰已经醒了,甚至已经活动自如,可以准备出院。
雅思发现,自己的出现,似乎反而可能让他难堪,就像在印证他并不能陪她很久一样。
不过他没有任何觉得难堪的表现,仍旧从容自如的和她聊天,以宽厚温和的态度去缓解她的尴尬和不适,“以自己的意愿拒绝别人不是犯错,Jessica。”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如果你不开心一点,我会觉得自己像一个罪人。”
雅思勉强笑了笑,忘了第几次问他,“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真的没有。”他起身给她倒水。
“你要注意休息,不能再吃胆固醇太高的东西了。而且不是已经忙完臻万的事,不如休假一段时间。”
背对着她,他沉默的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雅思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那我先走了。”她放下那颗苹果,突然的道别。
喉结滚动,手指轻轻扣在杯壁上,贺峰缓慢的提起微笑,“我送你。”
“不用了。”雅思回头让他止步。
“好。”他果然停了下来。像是怕惹人厌烦。
心里的酸涩感袭来,让胃部刚刚强忍的不适忽然加剧起来,雅思还没等出门就回头跑向这间病房里的洗手间。
贺峰跟了进来,轻拍她的背脊。待她结束,把水递给她。雅思漱了漱口,又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嘴。
“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没事,只是有一点晕机。”她说。
话音未落,她又弯下身干呕。
“去检查一下。”他温声说,但不再是询问。
雅思边呕边摇头。
背部的轻拍感消失了,贺峰去了门口,听不清他在和别人交流什么。他回来时又给她接了一杯温水。
“我该回去了。”温水流到胃里,终于感觉好了一些。
贺峰却不容置疑的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到沙发坐下。
“等医生来。”不是能反驳的语气。
雅思用了些力气,没能挣脱。
医生来的很快,快到她还没来的想好关于一些事的措辞。
医生问了一些常见的问题,她一一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是,近一个月有没有性生活。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医生又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回答,“我怀疑康小姐怀孕了,建议做个影像确认一下。”
“可以。”
“不用了。”
贺峰和雅思同时开口。
“必须。”他侧目看向她。
这么强硬的语气和态度,雅思察觉到他已经有了脾气。
“我怀孕了,已经查过,两周。”她主动坦白。
手被握的更紧了,贺峰让医生先出去。
“孩子……”
贺峰的目光足以震慑住她想要撒谎的小心思。
这两个月里,除了他,还有谁?
假设她编出一个什么其他人。哪怕她已经拒绝他。雅思仍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会想去要对方的命。她太了解他。
雅思并不希望孩子没有爸爸,孩子的这位爸爸也更不可能同意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
“你打算瞒着我?”他的态度绝不算友善。
“我只是还没有想好。”
“不想要我的孩子?”
“不是。”她只是没想好要不要告诉,该怎么说。
这个答案总算让他周身的氛围柔和起来。
“那就结婚吧。”他柔声说,伴随着曲起手指蹭了蹭她的脸颊,又垂下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我保证一定为了你们健健康康。”
“我会努力陪你很久。”
他说的再好听,也不是在给她选择的机会。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可能再放她走。
躲来躲去,还是没有用。是孩子把他们重新拉到一起。一直没有做措施,也是她隐约心怀侥幸,想要迅迅。而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在这个年纪不会再有生育能力,一方面也暗暗期待有什么方式能留住她。
后来,贺峰说,迅迅是他的福星。
贺峰依旧为两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的恋爱更像是在婚后才开始谈,把完整的心给她,不再保持某种隔阂,两人之间始终契合又甜蜜。
他偶尔会望着她走神,像是想要问什么,最后又放弃。
后来,当他恢复记忆再不遮掩以后,雅思才知道贺峰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是什么?
他想问,你是不是因为孩子才不得不嫁给我?
他就差直接问出来,其实你没那么爱我,对不对?
如果在曾经,她那么主动的走向他,绝不会令他问出这个问题。
后来,雅思有一次问贺峰,她在巴黎喝醉的那晚对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说你爱我,舍不得我走,还让我别再去找你。
他还说,她的确吻了他。
你怎么没拒绝?她问。
他不出声。
你回应了吗?
他还是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不出声。
她反复缠着他问,才得到了他在喉间震出的一声,嗯。
她捧着他的脸瞪他,亏我还认为你是正人君子。
他说,拒绝喜欢的人很难,我做不到像你一样狠心,你知不知?
一句话,他反败为胜。
“你有没有喜欢过那个男人?”他有一次状似无意中问。
贺峰因为那个男人特地去巴黎看她,如果是她不可能喜欢的人,比如刘生,他顶多会介意厌恶,但不会在乎。可是这个男人的背景优越,人品形象都是好的,她是有可能动心的。
他能阻止她厌恶的人,却无法阻止她喜欢上别人。原本稳定的节奏被打乱,它是打算在打败宋世万后切割与虞苇庭的关系再去找她的。
可是这个男人和她的频繁往来令他慌了神,无法阻止她把心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他处。人的心,不是权势所能控制。他忽然间觉得无能为力,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看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是想让自己死心的,却还是舍不得,求她回头。求她等等他。
这种危险问题雅思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回答。在她还犹豫的时候,他就挪开她的手起身去了书房,关上门。
关上门。
她有时候很希望他能恢复记忆,因为这个样子的他实在太气人。但是转念又会压下这种想法,因为那对他来说太痛苦。
她频繁敲门端茶送水,送水果,送甜点。
她说如果你没有出现,可能会喜欢。
他的注意力仍在电脑上,并不理会她。
他缠上去,被他躲开。三番五次,他放弃了抵抗,“我又没喜欢,你生气干嘛?”
“没有生气,我在忙。”他温声说,“忙完再陪你,好吗?”
那副表面好好先生,实际却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她很无力。
虽然他不会再提起,也不会发脾气,但这件事会一直在他心里,她太清楚。就像她在这一次从未联络过的石泰禾,这个人在以前是怎样影响他。
“能不能派人帮帮我?”她说,“我没有精力再管公关公司。”公司仍旧和那个男人有合作,“我以后只专心管理你送给我的画廊就好了。”
他点了点头,说好。
她说,我爱你。
他不说话。
她不让他再看电脑,坐在他的腿上强迫他看自己。
不影响你拒绝我。他说了话。
她沉默下来。
他说,你没有老过,从来不知道站在我的位置上被你一次次拒绝是什么滋味。
雅思第一次觉得哑口无言,她没有衰老过,的确是的。唯独这一点,她不能感同身受。
他反而温柔的抚着她光滑白皙没有褶皱的脸颊笑着安慰她,事实摆在这里,我不会怪你。
她更加心疼起来,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胡乱承认是因为年纪的原因拒绝他。
恢复记忆的时候,他正在出差。雅思正在家里给迅迅喂奶,接到了贺峰打来的电话。
他说,公司的事无法脱身,能不能让她先放下迅迅即刻去找他。
贺峰从不这样,雅思甚至都没有问原因就收拾东西飞了过去。
到达酒店的时候他正要出门谈合作,他的眼睛很红。
“发生什么事?”她一无所知,只有担心。
“没事。”他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你先休息,吃点东西。我两小时后回来。”
两小时后,他回来了。可与以往并无不同,只是,可能更粘人了一点?
她走到哪里,他的人或者目光就恋恋不舍的跟到哪里。
到底什么事,雅思也没有问,等他想说时自然会说。
夜里,他在身后抱着她。均匀的呼吸落在耳侧,她几度以为他睡着了,可转过头时,他仍旧睁着眼睛。见她转过来就笑着蹭蹭她的脸颊,亲昵的吻她一阵。
情难自制时并不如以往般汹涌热烈,反倒是像怀孕时那般温情缓慢,甚至到达顶点时也是悄无声息,除了微微紊乱的呼吸。结束之后,他仍静静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颈侧,静静的说,你问我如果你死了,我会不会难过。我想告诉你,我不会。因为独自一个人的勇气,我不会再有了,Jessica。
他那样平静的说出那句话,雅思喉间一哽,整颗心都揪起来。
想你的时候,很难熬。
她想转过身,却因被他紧抱着而不能。
“我只是通知你,你没有资格再来骗我谈条件。”
或许,他的面具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就已经摘下。这一刻,她才终于觉得重新彻底贴近他。
这句话,以年轻的角度来看,是赌着气在说。以现在的年纪来看,是上位者的压制。
在此以后,无论贺峰出差时身在何处,总是会带上她一起。而且,出门时的保镖比以往要多。不出门时,要主动向他打电话报备。两小时一次,有时候是一小时。
他很坚持,不厌其烦。
在一次bodycheck结束后的晚上,贺峰正在看电视。雅思洗过澡后也走了过来,本打算坐在他身边,他却拉着她侧坐在膝上,抱在怀里。
“干嘛?”她伸手摸他的脸颊,甜笑着问。
他顺势珍惜留恋的吻了她的掌心,一点点至手腕,停了下来,“想坦白一件事情。”
“什么事?”
“先答应我不要对我发脾气。”他温柔的笑,有些讨好的吻了她的唇一下。
她推开他的脸,摸着他的下巴,故意谨慎的双眼盯着他,“你先讲,我看情况再说。”
“今天body check我的情况很好。”他说。
“嗯。”她等着他的下文。
“前一段时间我刚刚想起来那些事情的时候有很多次心脏不舒服,偷偷吃药看医生没有告诉你。”他缓慢的说,神色已经是完全一副无辜的认错态度,“sorry…”
“什么时候去看的医生?”她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
“就是出差你还没有过去的时候。”
“严重吗?”
“还好。”
“贺峰,你是知道我明天要查你近期的医疗档案看才跟我坦白的吧。”她今天刚刚和他商量过这件事,“所以你也知道我明天什么都会看到。”
“稍稍有点严重。”在雅思的说完后贺峰重新纠正了刚才的说法,“就是想起来那天头很痛,心脏也很痛,就吃了药。以为休息下会好,后来晕倒了。”他一五一十的说。
“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发脾气?”雅思又生气他的先斩后奏和隐瞒,又心疼。
“应该,但是没必要气坏自己。”他笑了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雅思深吸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心软放过他,“最好是!”
夜色静谧无声,雅思的耳朵贴在贺峰的胸口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摆弄着他的手指。
“想起那些事除了难过以外,是不是也很生我的气?气我躲你。”
“你是为我考虑,我知道。”他的手抚着她的头发和露出的半边脸颊,温柔的说,“那天,你也是这样捏我的手指。”
“你当时在想什么?”
“猜你是不是学过按摩不然我的心里为什么这么舒服?”他在喉间溢出笑来,“还想问你为什么对杂志上的人感兴趣,为什么用吸管喝酒,有很多问题想问。在你踩葡萄的时候,我吃惊的发现自己正在想象把你抱下来的人是我,画面里我高举你,你在阳光下低头看着我笑。我觉得自己在你的活力里好像年轻过来。”
“是不是真的,这么肉麻!”虽然这样说,但她已经甜蜜的扬起嘴角。
“你打牌的时候也很可爱……”
他们在寂静而幸福的夜里诉说着往事,
那个叫温落的人没有再出现过,害怕的事情也始终没有发生,幸福的日子也一直都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