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本源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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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边，尤开朗眼皮动了动，一股鲜香直勾勾地钻进了他的鼻腔。他扑腾着仰坐起来，神经开始恢复知觉，龇牙咧嘴地睁开了眼睛。
船的另一角燃着一个火堆，黎想坐得远远的，正架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在烤着什么，而他的同伴们还在昏迷中，被妥帖地放在睡袋里摆了一排。
说实话，在昏暗的环境中看过去属实有些吓人。
尤开朗拉开拉链，周围黑漆漆，船舰上的灯为了节省能源只开了一盏，他凑到黎想身边：“好饿啊，有没有能吃的……”
他边问边看向火堆，讨食的话顿在嘴边，这啥玩意儿，烤得乌漆嘛黑的。
嗯，味道应该蛮奇特的。
黎想从沉思中被唤醒，她伸手指了指头顶。
他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灯泡般的大眼睛倏地睁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的头发丝顿时炸开，本能地拿起武器挡在了黎想身前。
身影带起一阵风，火焰燎到了黎想的手，她手一抖，差点就把快烤好的章鱼须给扔了出去。
这咋还恩将仇报了？
尤开朗嗓子都在发抖：“那是什么东西？”
他刚成年没多久，因为水性好被调进了深潜组，组规都还只背了一半，怎么就对上了这么凶残的画面呢？这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黎想“呼呼”吹着被烫到的地方，一边遥控着把船顶上的照明打开，那硕大的怪物这才现出原型——
那东西被扭成了死结，柔软多肢，触手盘错间隐约还能看到一些黑色的荆条，为了不让尖刺扎进肉里，它只能一动不动地被吊在船顶。
尤开朗的腿不抖了，原来就是一只大章鱼啊。
一人抬头张望，一人低头看着被烤的焦黑的章鱼须叹了口气。
黎想试探地凑上去闻了闻，咦？味道好像还可以？
当时割掉一条触手之后，这只章鱼还不死心，但怎么也挣脱不了大黑的束缚，越努力越不幸，最后摆成了这副模样。
按大黑的意思是，这完全可以当做储备粮。
此时的甲板上安静极了，外人根本无法看出黎想体内的兵荒马乱，她耳根通红，一阵阵凄厉的哭声在她颅内回荡，吵得她都快发狂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黎想宁愿自己没有这种特殊能力，退一万步来讲，这章鱼连人形都没有，它就不能是个哑巴吗？
一般来说，不能化出人形的驭灵是不能开口说话的，除非和卡师缔结卡牌契约，才能听懂它的话。
但偏偏黎想就是能听到这些海洋生物的声音，只是两者的语言出自不同系统，鸡同鸭讲，根本无法交流。
黎想默默翻了个白眼，将烤章鱼须递出去：“先尝尝这个吧。”
尤开朗狐疑问道：“这该不会是从上面那个东西身上切下来的吧？你确定这肉能吃？”
黎想的嘴被塞的鼓鼓的，嘟嘟囔囔地说：“放心吧，我检查过了，这个肉上面没有污染，食品安全标准保证达标。”
尤开朗：……
谁问你这个了。
他看着焦黑的表皮有些无从下手，但又不忍拒绝她的好意，正想张嘴，余光中又看到上面那只瞪大哀恸的眼睛，忽然起了些恻隐之心，默默把嘴巴闭了回去。
其实黎想也觉得很奇怪，章鱼这么大的个头，居然没有污染？
还是说这块地方暗藏玄机？
又等了一会儿，后面的船员们这才陆续醒过来。
黎想朝大黑招招手，它倏地锁紧，犹如项圈一般套在章鱼的脖子（？）上，将这大家伙牵了下来。
吃饱喝足后，他们开始徒步向深处走去。
黎想手上的联络器再一次失灵，这又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再往里是一个石洞，他们排成一列紧凑地走了进去，一路上淘到了不少好东西，原本稀有的灵矿在这里满地都是，一看就是好多没被开采过了。
章鱼一路上忍气吞声，动作都不敢太大，生怕自己被荆条勒住。
它见这群讨厌的人类捡走矿石也无动于衷，随便吧，反正这东西也不能吃。
尤开朗跟在一边，看它似乎很痛的样子，忍不住帮它松了松束缚，身体轻松了思想就开始飘，章鱼的独眼中又露出了几分垂涎，下一秒就被黎想扇了一巴掌。
黎想警告：“老实点。”
断肢的痛还很明显，章鱼识相地闭上眼。
尤开朗完全没有被小孩子保护了的感觉，见章鱼真没动静了反而觉得有些可惜：“要是它有别的兄弟姐妹就好了。”
同事乐了：“怎么，你还想找个章鱼做伴？”
尤开朗眨眨眼：“难道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圆圆的脑袋，灵活的触手，我小时候写作业的时候就在想，我要是也有那么多手就好了……”
他的眼神开始浮想联翩，而旁边的章鱼悄悄掀开眼帘看了他一眼。
这时黎想停下脚步，前路已经被一汪水泉截断，这应该就是章鱼指的目的地了。
浓郁的水元素气息在这里蒸腾，石洞中到处都是沉积的钟乳灵石。
这里是一块聚灵之地。
想来就是有这些宝贝在，才能把这只章鱼养的这么大。
而章鱼本尊闷闷不乐地贴在墙壁上，拿走吧，都拿走吧，它就是想吃口新鲜的肉，就被狠狠揍了一顿，以后说不定连水都没得喝了。
黎想轻轻拍了拍腰间的营养舱，奚溟会意，小银鱼飘荡着将它提溜到了一边，嘀嘀咕咕开启交流起来。
奚溟的打量没有停止过，这只章鱼让他越来越心动，手又长又多，还皮厚防御高（大黑的尖刺除外，它能无视防御），充分利用起来很久能有很大帮助。
他前世就很喜欢养一些章鱼精，心眼多手也快，一个能顶好几个。
黎想面不改色，装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前不久她还被当成块瘦肉，要说完全不膈应是不可能的。
她知道自己在鱼哥眼里没多重要，但好歹两人间有卡牌的维系，利益一致，但如果他真的要走，那她必须要重新思考彼此的关系了。
至于其他的驭灵，她希望起码是合心意的。
奚溟把章鱼的话转述：“这里从内部是出不去的，除非能找到开启空间的钥匙。”
虽然这是独立空间，但是范围太小了，只能算是秘境雏形，或许再发育个几十上百来年，等物种再丰富些，才能真正成为一个秘境。
黎想张望了一圈：“那钥匙在哪？”
这里已经是中心了，一眼就能望到头，她根本没看到钥匙的痕迹。
大章鱼伸长触手放进湖水中，黎想探头望了望，竟是在湖底？
深潜组的成员顿时精神抖擞，终于轮到他们上场了！刷刷几下就换上了潜水服陆续下了水。
这泉水禁灵，对卡师的考验极大，绕是他们水性好，来回潜了一段时间仍旧一无所获。
成员们气喘吁吁地趴在岸边：“不行，底下压力太大了。我只能坚持15分钟。”
尤开朗叹气：“你已经很不错了，我8分钟就不行了。”
“都上来了吧，还有谁在下面？这么能干？”
“好像……那个小姑娘还没上来。”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出事了吧？
……
黎想潜得很深。
从小她的水性就好，在觉醒后体质也更能和水相融，在岸上还没感觉，一到水里，底下就有股吸引力在召唤着她。
水潭幽深，底下几乎透不了一点光亮，阿水到现在还没苏醒，只能靠自己。
她时刻留意着周边的动静，靠近潭底，隐约看到石头缝中透出一缕光。
黎想吃力地将石块一点点挪开，只见潭底常年灵力淤积，竟然结出了一整块平滑的灵石。
假以时日，这就是一条新的灵源矿。
黎想的目光被灵石深处的光所诱惑，拿出工具就开始凿洞，那团光跳跃着，连带着她的心跳和血液流动都开始加速。
雀跃、心动。
当最后的阻碍消失，那团光芒一下跃进了黎想体内，她心尖一抖，瞬间被拉入了内视状态。
这是个陌生的空间。
水波和云雾缭绕，如海底湖泊一般，两界分明。
她心中忽然明悟，这是天命书的内部空间。
黎想曾经听长辈们提起过，卡师在修炼时，意识有一定概率能进入天命书里，在这里能看到自身的本源。
而在她眼前，一颗破碎的六芒星漂浮在海洋中心，稀碎的灵光不断泄露出去。在周边的海水中，游动着一只半透明的水母，那是阿水的影像。
刚刚那股能量仍在上空盘旋，将晶石的裂缝处一点点补上。
她有种预感，如果她能找到更多这样的能量团，就能把本源的缺口彻底补上。可这个能量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契合到打开这个空间？
随着裂缝消失，她身上的胎记部位也在淡化，哪怕她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接受事实。
为什么她的灵体是一块晶石？
忽然，这片海水泛起波澜，晶石通体泛起红光，丹田中的天命书平滑的封面中央也出现了一块红色的晶石。
紧接着，识海中传来清脆的“咔嚓”一声，黎想通身舒畅，海浪声重刷着她的识海，这是她第一次与蓝星海域产生共鸣，方圆十里发生的事情都投射在她的脑海中。
一艘艘船只集合，在海面上展开搜救，精细到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一清二楚。
剩下还有一些零碎的画面闪过，黎想的眼中露出几分狐疑，但钥匙已经和她融合，是时候离开了。
她快速地回到水面，这次下水奚溟没跟着，在禁灵之地，所有卡牌都会失灵，而他作为卡牌之灵，只会被压回卡牌中。
奚溟仍旧化作鱼型等在岸边，用水流托了她一把，忽然惊讶道：“你的眼睛……”
黎想一顿，俯身看去，只见一双红色的眸子映在水面上。
那颜色浓艳却又清透，赤红中又跃动着生机。
是本我晶石的颜色。
黎想还在迷糊着，忽然被尤开朗轻轻推了一把，“眼睛颜色怎么了，都开始修炼了，变异不是很正常吗？别管这些，黎想，出去的钥匙找到了吗？”
黎想点头：“嗯，找到了。”
成员们大喜：“太好了，我们先出去吧。”
她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大章鱼的触手缠上了尤开朗的胳膊，而他也很自然地掏出一根肉条塞进了它嘴里，一起愉快地嚼嚼嚼，看起来竟然非常和谐。
黎想的眼睛转了转，忍不住和奚溟嘀嘀咕咕起来。
奚溟鱼眼中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一方面觉得黎想是把章鱼当傻子，另一方面又觉得以它的脑子确实不太好说是不是傻子。
但他还是照着黎想的想法去做了。
又被拎去沟通回来的章鱼站在那，独眼在人群中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了尤开朗身上。
黎想忽然想起来，好像所有人里，只有尤开朗是没吃烤章鱼须的。他宁愿吃干巴巴的烤馕和肉干，也不愿意碰新鲜的章鱼须一下。
她挑眉，把驭灵卡的事情说了遍，尤开朗的眼睛“刷”地亮了：“真的吗？我可以和大章缔结卡牌协议？”
大章又是什么鬼，这就起上名字了？
黎想教他如何使用驭灵卡，一个一米五的十岁小丫头，教将近一米八的大男孩怎么使用卡牌，那画面……
好在尤开朗学得狠认真，反复几次实践之后，驭灵卡阵的光亮终于闪烁起来，尤开朗和大章蹲在卡阵上，自以为在加密通话，实际上通话内容被黎想听得是一清二楚。
她的额头黑线划过，怎么会有驭灵的契约条件是每天10个大猪肘子啊？大章你到底是饿了多久？
奚溟：……
竟然还真的是个傻子，这也太好骗了。
卡牌缔结成功，尤开朗满面笑容地和大章勾肩搭背，也算是圆了儿时的心愿了。
黎想揉了揉眉心，开启钥匙成功把所有人带了出去。她回到岸边与伙伴们汇合，钥匙中残存的能量消失，或许等空间成熟后能够再次开启，但短期内应该是见不到了。
和众人告别后，霍缪挠头：“那咱们还逛吗？”
刚刚他们收到了分院的邮件，果不其然，蓝星所有报名的新生全被打散了，除了户籍不在蓝星的霍缪和柯九还和黎想一所学校外，其他人全都去了别处。
小胖更惨，他直接被分到了廖沙星，公认的美食荒漠，整个人差点哭撅过去，听说现在已经准备斥巨资去找食物卡修准备囤货去了。
黎想：“逛啊，为什么不逛，走，前面有不少好玩的摊子，我带你们过去。”
她也要去囤日常用品了，还要给蛋黄买一些存货，免得小可怜在海底孤苦伶仃还没得吃用。
她们走走停停，不管什么都要拿起来试试，这次是真的要出远门了，不多备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黎想给蛋黄的东西塞了整整一张储物卡，还打算给它买一个升级后的联络器，虽然现在信号不通，但起码能周转受到一些他的信息。
柯九放松地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注意着让两人别被挤到，在她们试戴饰品的时候，忽然发现摊位上悬挂的镜子中有人影闪过。
她的笑意停留一瞬，装作不经意地回过头，只看到一个影子隐入了人群中。
柯九眼中神色不定，她对自己的记性有信心，刚刚那人虽然没有停留太久，但她对那人有印象。
起码在最近几天见到不止一次。
东域虽然小，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复遇到同一个人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柯九勾起一个发夹，凑近别到黎想的发间，悄声说道：“后面有个人，好像这几天就一直跟着我们。”
黎想的脸差点就垮了，怎么一天天的都没个安生呢。
她对柯九的记性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但是霍缪却是一脸的困惑，完全没发现自己有被跟踪的迹象。
柯九努努嘴：“你没发现吗？她有点脸盲。”
她们刚认识的时候，柯九因为要接触机油衣服脏得很快，每次换件衣服霍缪就跟第一次见面一样，知道后面相处久了，两人才熟悉一点。
她们对上一眼，在掩护下悄悄拨通了巡逻队的号码。
三人七拐八拐，然后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那人刚迈进巷子的第一步就觉得有些不对，立即打了退堂鼓。
看到对方后退的脚步，黎想有些不乐意了，想走？门都没有！
她悄悄绕到他身后，“嘿！”
那人惊慌回头，一层水膜倏地扑到脸上，强烈的药剂味窜入鼻腔，一秒后他瞪大眼睛，身体无力地软了下去。
巡逻队出动得极快，立马将人控制了起来。他们原以为这只是一起尾随事件，但随着在那人的光脑中找到一堆霍缪的照片后，事态就变得不一样了。
种种线索表明，他和之前的人贩子团伙脱不了干系。
而照片的背景不一，从麦加星一直到蓝星，那么久居然都没有被察觉！
对比霍缪表示一无所知。
巡逻队队长严厉地一挥手：“带走！”
那人显然对霍缪的脸盲也是有一定了解，在东域的这些天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妆扮，充分地扮演了一个霍缪眼中的陌生人。
黎想和柯九对视一眼，明明当时麦加星的行动是她们一起破坏的，人也是黎想抓的，可为什么被盯上的只有霍缪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本源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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