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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 10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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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皇君氏末位国君君久凌只上位的一天,而他的父亲是整个家族在位时间最长久的国君,从一个不到两岁坐都坐不稳的奶娃娃一直坐到被敌国的军队攻到城门下的那一天。而这个国家之所以会让一个两岁都不到的奶娃娃坐上皇位呢,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讲诉的这个故事了。
故事真正要说起来呢,首先要从君久凌先生爷爷那一辈说起。
俗话说的好,苍蝇再小它也是块肉。所以别看君氏王朝是个平庸的小国,但这国君的位置依然牵动人心,牵动着人为他勾心斗角、泯灭人性。
君久凌爷爷那一辈嫡系男子就两个,本来相辅相成的兄弟俩,在兄长如愿登上龙椅后,弟弟识相的、懂事的、很有眼力见的交出虎符,留在兄长的眼皮子底下,当一个不问政事的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享乐王爷。
今天打了权臣的儿子,明天调戏将军家的女儿,后天砸了皇后娘娘家旗下的酒楼,一天天的,大事不干,小祸不断。堂堂国君兄长就跟在他后面给他各种善后,实在气不过把他叫过来骂一顿。结果才骂完这货能跑到退居佛堂的太后面前毫不介意丢脸的抱着他们的娘亲假假的哭一场,太后还要假模假样打国君一巴掌才能把他哄好了。
当兄长的怎么不知道弟弟这般胡闹是在让他放心,但是这出戏已经演到这份上,他们谁也下不了这个舞台。要不就这么演完他们的这一辈子也挺好,可是天不随人愿,谁也没能想到算计了一辈子,就是没人能算计得过老天爷。兄长这个好不容易挣来的国君也才刚刚当了两三年,那么大的后宫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她生了两个孩子,还都是女孩,第三个孩子还在一个小贵人的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一开始不过是谁也没当回事的小风寒,国君老老实实也喝药,可是第二天就鼻塞咳嗽到起不来床,就这样,他还躺在龙床上继续勤勤恳恳的批阅奏章。第三天早晨,太监怎么都唤不醒国君,太医齐集也没用,堂堂一国之君在龙床上就这么睡着,睡了三天,然后彻底陷入永眠,仓促的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玩乐王爷因为听说江南出了个大美女,上个月的时候借着给太后娘娘筹备两个月后生辰大礼的名义就去江南了,听说他哥风寒的时候他还揽着大美女在游船画舫上喝酒享乐,等到收到太后的诏令要他立刻回京,他人虽然听令,但是心思完全没当回事。直到他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看到满城飘白的时候他还没想清楚是什么事,直到站在宫里,黄袍加身的时候,他才知道兄长去世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成为继任者。
继任六个月后,小贵人生下一个男孩,养在皇太后的宫里,而弟弟的妻子和侧室早在几年前,就给他生下好几个儿子。
鬼使神差的,那个他兄长唯一的儿子,他从来没看过一眼。可以说除了他母亲和寡嫂外,没有人去看过那个男孩一眼。大家都默契的当作他不存在,但也就这么任由那个男孩在后宫里平平安安的长大。
后来,弟弟也有想过如果他当时没有因为心软就任由兄长的儿子在后宫里成长的话,他的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只是这世界没有如果。
一开始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公主淹死在湖里,连她的亲娘都忙于照顾新生下来的小弟弟,泪都没流几天。然后她那个小弟弟因为奶娘半夜睡着了,没注意风把窗户吹开了,那么小一个,才刚刚满月的奶娃娃吹了一夜的北风,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烧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即使失职的奶娘被当场打死,但是这个名字都还没正式刻入玉蝶的孩子也很快就下去找她姐姐了。
后宫里那么多孩子,孩子的母亲也早已不是那么的受宠,国君正痴迷最新入宫的玉贵人,已经有大半年没去看过她,也就只有皇后心疼她,让她在自己宫里好好缓一缓。结果几天后,这个失去子女的昔日宠妃还是舍不得她的儿女,跟着一起去了,满宫里也没人觉得意外。
这么大个后宫,那么多个女人,只围绕着一个男人转,想要妻妾和谐、相处融洽那只能是做梦,后院的这个战场上,可以没有硝烟,但同样伴随着鲜血。
这三条生命只是其中之一,不是最初,也不是最后,只是这一代战争的序幕。
每一年都有生命离去,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宫里人死如灯灭,这边去了那边就来,反正对于国君而言,时时都有新鲜的那就再好不过了,反正他真正属意的嫡长子已经好好的长大了,再过几年就可以接任他的皇位。
所有人都好像遗忘了一件事,连现任国君都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承诺,他当初在兄长的墓前磕头立誓,以后是要把皇位让给兄长的孩子的。兄长的两个女儿,都去和亲了,唯一的儿子还在宫里,还好好的在宫里,似乎,他就已经算是完成誓言了。
没事,国君忘了,朝臣忘了,但总还有人记得。
嫡长女死于出嫁前。这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很早就有了面首,两人之间珠胎暗结,为了给腹中孩子一个身份,她以长公主之尊指名要了这一届的探花。探花郎是个有容貌有才华的寒门弟子,能被长公主看上,就算孩子不是自己的又怎么样,他以后可就是驸马爷。所有人都告诉他要知足,要感恩。结果长公主出嫁前挺着大肚子还要和面首再度一次春风,温柔的春风啊,这次吹走了她的生命。玩过头导致胎儿流产,流产引起的大出血带走了长公主。可是第二天的圣旨下,探花郎依旧抱着只鸡进入公主府,然后公主府从此大门封死,里面所有的人生死由天。
嫡次子看上宫里的小宫女,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人带回家,偏喜欢背着人躲到冷宫里偷偷的玩。夜黑风高、暗无星辰之夜最适合偷情,偷着偷着动静大了,被宫里的侍卫发现。吃了密药所以沉迷于情事的嫡次子没有发现侍卫们走近,黑暗中,他被当作刺客就此送命,死于女人的身上,真正的快乐致死。
嫡系的死尚且如此,那些庶子庶女更是各有各的意外,皇子皇女不过也就是一条命,生命面前倒真的也算人人平等了。
这一任的皇后宽容大度,她自己两子两女,也让宫人尽可能的生孩子,大家都说她是君氏最好的皇后,然后她的嫡幼女死于后宫夫人争宠的手段下,那个小小的才五岁的孩子被疯颠颠的冷宫废妃当众从高墙上推下去,皇后也倒下了,她肚子里刚怀上不到两个月谁都还不知道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弟弟才开始下令彻查,然后发现他的妃子们各个手下都有冤魂,他的好些个孩子都是丧命于这些柔弱红颜的巧手妙计之下。而他的妻子,他最是宽容最是大度,被宠妃当众羞辱都能保持风度的好妻子,早在多年前就给他下了绝育药。
王妃入府三年无孕,他知道不能怪妻子,一开始他和兄长忙于他们的事情经常不能回家。后来为了能让兄长安心,他经常放浪形骸的到处玩,更是经常不在家。可是他的妻子为此承受的压力他也不管不问,他知道太后娘娘经常召他的妻子进宫,一进就是一天,每每回来的时候,妻子的双腿都站不住,毕竟谁跪了一整天还能好好的呢。
无所谓,受磋磨的又不是他,受苦受难的又不是他,被人嘲笑指点的又不是他,挨骂挨罚的更不是他,他才不在乎。
后来他的后院里女人越来越多,有的是太后赐的,有的是他领回来的,甚至有一个他下江南时人家送他的瘦马,进到后院的时候已经肚子都挺起来了。大概是这个瘦马带来的运气吧,从那以后,他后院的女人怀孕的越来越多,他的妻子也生下了他们的嫡长子和嫡长女,而那个怀孕的瘦马连孩子都没生下来,有一天就无声无息的消失出他的视线范围内。而他连那个女人的名字容貌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似乎有纤细的腰,纤细柔韧又有劲儿,而这个优点随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就慢慢没了,然后就这么彻底没了。
然后这次的清查无意中发现他早就不能生育,而最有机会给他下药的,就是他这个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妻子。
弟弟在皇后的宫里勃然大怒,砸了一地的东西,他指着自己的妻子骂毒妇,问她为什么这么恶毒,毕竟他给足了她颜面,在她之前孕育的那些妾室,都是他亲自下令灌下的堕胎药,就为了能让妻子生下嫡长子。
“你是为了我吗?还是为了你心中那个不能说出来的大计?”一贯温柔的皇后依旧温柔,笑着说出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黑暗,“再说了,你用的药不熟悉吗?你不是也偷偷给别人用过吗?”
皇后笑嘻嘻的喝下手边的茶,“我知道你最想问什么,你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下药的,为什么被下了药宫里还有这么多的孩子,这些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你再猜,我是怎么拿到药的?”皇后的嘴角已经带出丝丝缕缕的红,她的笑容却无比的畅快,“我祝你福寿延绵但孤苦一生,子孙满堂却无一是你的。”
皇后最后的祝福,成了一半。
皇室的暗卫还是很有能力,即使历史悠远的事只要有心也能查得出来。弟弟在王府的第四年,也就是第二个妾室怀孕的时候就被下了药。这之后,每次他宠幸一个女人,在他走后,都会有黑衣人进到那个女人的屋子里,然后惨叫声求饶声哭嚎声就会响起。但他的后院那么大,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听到。王妃没有哭,没有挣扎,她是主动打开门的,之后传出的也是欢笑声。
弟弟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把所有的后宫里的女人和她们的孩子都召集过来,一个一个的,当着他的面,滴血认亲。
每出一个结果,暗卫剑光一闪,母亲和孩子的命就会被收割走。从那个夜晚到天明,宫殿外面的地方摆满了尸体,女人的,孩子的,其中好些个,在这之前都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过,现如今却只剩下一具具凄惨冰冷的尸首。
那一天,宫墙上的朱红更加的鲜红,积不下的血液漫过高高的门槛溢了出来。那一天,血腥味久久的笼罩在宫殿之上,迟迟没有散去。
被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他是自己亲自下的手,那个孩子是唯一一个被他启蒙的,他曾把他抱在怀里教他写下第一个字,带着他去钓鱼,教他骑马射箭,为他寻访严师,又在他被师傅打了手板的时候,是他亲自给他上的药。
他看着他从牙牙学语的奶娃娃一直成长至今,他之前已经给他寻了个最好的妻子,原本打算再过几天就告诉他的。但是那滴无论如何都融不到一处的血液却给了他最沉痛的一击,这么疼爱的,这么用心照顾着的孩子,不是他的。
嫡长子在暗卫手里拼命挣扎,却在看到他的父皇手持利剑走向他的时候停止挣扎。他满面不解、难过又不舍,致死都不知道为什么父皇要杀了他,但既然是父皇想要他这条命,那就拿去吧,他愿意给。嫡长子临死前还一脸孺慕的看向自己的父皇,“父皇,不要哭,儿臣肯定做错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结局,不是父皇的错,不要哭。”
嫡长子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弟弟呕出了第二口血。
最后那个还不到两岁的孩子被抱过来的时候,弟弟已经面如死灰,孩子母亲的哭嚎声似乎已经给了他答案,也许都不用等到滴血认亲了。
这个时候,太后娘娘携着兄长最后的儿子出来了。他们祖孙俩毫不忌讳的就站在一墙之隔的宫门外,看着这一地的尸首,他们一个依旧一脸慈祥,一个继续双眼茫然,他们就这么淡定的呼吸着这充斥着浓浓血腥味的空气,没有一丝一毫的介意。
经过这一个晚上的惊心动魄,到这个时候,原本一些想不通的地方,弟弟也已经想通了,他只有最后一点点的疑问。
“作为后宫里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您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就在您眼皮子发生在这后宫里的事,所以,皇后的所作所为您知道,也是您默许的。”
“可是为什么,我不是您的儿子吗?您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断子绝孙?为什么?我对您还不够好吗?我连兄长的孩子,您一句想要我就给您留下了,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兄长是您的儿子,我难道就不是吗?”
“你不是,”太后伸手抚平身边已经快成年孩子翘起的头发,神色分外的柔软,可是嘴里说出的话,却如同最锋利的尖刀,“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母亲抢走我的丈夫,我就从她产床边抢走你。让你成为我儿子的刀,替他冲锋陷阵,为他舍生忘死,把我的儿子干净清白的扶上王座。本来你就可以去死了,我儿子心软,留你一条性命,让你逍遥快乐的过轻松日子。可是你贪婪,就如同你母亲一般贪婪。她抢走了我的夫君也就罢了,还想要我的位置,在她怀孕之后更是想要我儿子的命。呵呵,你也是,你看上了这个王座是不是,你也想要拉下我儿子自己坐上去。你给他下药,让他再不能有孩子,那药里还有毒,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想要慢慢磨死他。”
“我从来没磋磨你的妻子,我同情她,怜惜她,怜惜她嫁给一个没人性的男人。我只是哭诉她命不好,嫁给一个眼中没有她的人,她也曾是京城第一美人,家世优秀,本来能嫁给我儿子母仪天下,结果莫名其妙掉下水,被别人救了,也就只能嫁给别人,当个可有可无、不被重视的后院女子。”
“她自己看着你纳了那么多的妾,自己的孩子也能说不要就不要,然后她亲眼看见你往自己兄长的药里加东西。那天她从我这里离开的时候,我孱弱体虚的儿子一脸痛惜的看着她,说自己这辈子最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把她娶进门,本来准备给她一生清净,她知道的,即使他娶了别的女子,即使只生了两个女儿,他也没有让别的女人进后宫。那个小贵人是当时的皇后亲手送上龙床的,他原本真的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喏,你的妻子大哭一场,回去之后就给你下了药,然后,呵呵,你的后院,你的后宫,那么多的女人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也没有一个孩子是你的亲子。”
弟弟咳出了第三口血。
“啊,对了,其实那药的绝育功能也不是完全有效,你看,你给你哥下药,你哥身子那么差,调理几年不也让人怀上这孩子了么,”太后娘娘的笑容更加的慈祥,她扫视一遍满院子的孩子的尸骸,“你跟你哥吃同样的药,你身体比他好,那药真的让你完全绝育了么?我可不确定。尤其是你的嫡长子啊,那孩子怀上的时候,你才用药几天,还不能完全起效。你那妻子自幼端庄,她也不是马上就能放下她经年累月受的教育,她当时还没找别的男人进院子呢。”
太后娘娘怜悯的眼神看向早已没了生息的弟弟的嫡长子,“唉,这孩子也叫了我多年的祖母,孩子对不起,祖母来迟一步,是祖母年纪大了,腿脚不行,又因为要带上你眼睛不好的堂兄,所以就慢了那么一点点,可惜了。”
弟弟吐出第四口血。
然后太后娘娘看向弟弟,“你知道我是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所以这后宫女人拿来的水盆,打来的水,你是怎么就放心大胆敢用的?你怎么就这么信任这些检查结果?那么些个孩子,有些长得和你那么像,你怎么就能下得了手的?哦,对了,你的嫡长子还是你亲自下手得呢,听说那孩子的遗言是,不是你的错。呵呵,你真的没错吗?”
“没事的,不用伤心,你看,你不还有一个儿子吗,虽然他才两岁,虽然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你的孩子,”太后的眼神看向最后那个被抱在宫人怀里的孩子,“毕竟啊,我儿子这最后的孩子那么小的时候,你就让人毁了他的眼睛,所以他看不见嘛,有时候摸索错了屋子,进到你女人的殿里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说对吗?还有哦,你觉得不觉得这最后的孩子,看起来跟我这孙子,跟你兄长有几分相似呢?”
弟弟喷出第五口血,这口血喷出来,他就彻底倒下,即使他挣扎着想要爬到最小孩子身边,想要从宫人手里抢过这孩子也做不到。他眼睁睁看着宫人抱着最小的孩子来到太后身边,太后接过这最小的孩子,在弟弟进入永恒的黑暗前,他眼中那最小的孩子的面容和他的侄子,和他记忆中的兄长,的确更加相似。
第五季一口气说完这个旧皇君氏家的秘史,然后看向被打开的墓门,伸手召唤出他的命定武器,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这里埋葬的就是君久凌先生的爷爷,故事里那个被所有人欺骗的弟弟。我猜,他最爱的应该是死于他手的嫡长子,他们两人大概同葬在这里。现在,我们打开了墓室,也就唤醒了这个备受屈辱欺骗的怨灵,所以我们……”
不用第五季再多说什么,大家也明白了此刻他们面临的局面。那扇打开的墓室大门后,传来无法让人忽视的浓浓的怨气,他们真的唤醒了怨灵,而且是一个怨气冲天、死不瞑目的怨灵。
云安之、路长安和左汐汐接二连三的召唤出他们的命定武器,云安之还不忘把小猪肥嘟嘟远远的推到黑暗里,以阿娘的名义命令她把自己保护好,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
然后云安之、路长安、左汐汐和第五季四人站成一个简略版的凌霄战阵,他们紧紧的握着他们手里的武器,但是他们的灵力还依然被封锁在体内,施展不出来。
墓室里慢慢有浓黑的烟气顺着门缝飘了出来,忽然,一双惨白中透着铁青的手刺破黑烟,把在门的两边,在这双手的作用下,墓室的门,越开越大了。
站在所有人面前的第五季声音很沉闷,“对不起,如果我早点想起来就好了,对不起大家。不过,”第五季神色严肃的回过头,“我们不能退,只能战,这样的怨灵一旦出世就会血流漂杵,我们,必须一战!”
到了这一步,他们没有别的退路可言,只能拼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