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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谈 ...
是夜。
窗外寒风凛冽,屋内倒是被炭火烤的暖烘烘。沈长揖抱着手炉倚在窗边,看着眼前因风雪摧残而屈身弯腰的翠竹,思绪万千……它本不该是这样。
旁边蒲团上,钟槐衍和木江清对坐,正谈论着寿席的事。
钟槐衍道:“对,就是忘忧楼。长揖他现在在百姓眼中依然还是谋反者,是乱臣贼子,是该千刀万剐下油锅的罪人,他是不该活的。他无法光明正大的回来……”
他其实根本就回不来,早在六年前,沈长揖被贬至边疆时,皇上就已经下令,被贬者不可再回京,流放者甚是。
更何况是沈长揖。
室内一瞬无言,毕竟,他们都明白。
沈长揖微微叹了一口气,抬手将翠竹身上的雪抖落,道:“所以,这次来的并不是沈长揖,而是个被木府少爷请来庆寿,供人取乐的倡优。”
钟槐衍喝了一口茶,道:“对。六年前,见过沈长揖的人很多,但六年后,可以看出浓妆艳抹的倡优就是沈长揖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但,如果只是打着庆寿的名义,只是把人请到家来,而不让别人看到的话,怕还是会落人口舌。所以,只能委屈老爹你了,要应付一下只会逞口舌之快的人了。”
木江清点点头,道:“这确是个不错的办法,但,你如何让他们都来看这笑话?”
钟槐衍道:“这您老可不用担心,你只要将请帖上的宴席地点改成忘忧楼,然后差仆人再送一份到各家就好了。或者我上门说一声也行。我也已经和楼主提过,她会写告示贴在楼外,来来往往都会看的见。”
他抬手给斟了一杯热茶 ,移到沈长揖面前,作了个“请”的姿势,接着说:“到时,人人都抱着看好戏的话头,传来传去,不就都来了。”
沈长揖静静听完,抿了一口递过来的茶,然后用只有钟槐衍能听见的声音调侃到,“所以,木少爷,你这喜花爱柳,纨绔公子的形象就是为了这些做准备的吗?”沈长揖歪着头,笑眯眯的。
“……”钟槐衍慢慢挪到沈长揖身旁,在他耳边咬牙道:“你到哪里听来的?告诉我。是不是钟鸣芜说的?”
沈长揖还是笑笑,不说话。钟槐衍只得一个人在旁边抓耳挠腮。
钟槐衍不敢说,但其实沈长揖是猜对了的。早在三年前,他从边疆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计策。
他曾和沈长揖说过:“我要带你回家。”
他要带沈长揖回家…
回家。
木江清不知他二人在说什么耳语,也不过问,就看着这俩孩子闹,就像当年一样,一点也没变,
“木沢,你还给我,那是父亲给我买的,你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为什么还要拿我的?”是三岁的沈长揖追着五岁的木沢,质问他为什么要拿了自己的东西。
“沈长揖,快来看,这些小狗长的可真好看,就和你一样。”这是木江清带孩子们去集市,木沢看到狗贩子卖小狗,便叫沈长揖去看。
那一日,木江清记得,木沢想把狗贩子的狗都买下来。他说:“要是不买的话,狗是会被别人杀了吃掉的。”
“可是,就算你现在买了,之后呢?你还能把所有的狗都买下来养着吗?”沈长揖问。
“为什么不行?”
“因为人总是贪得无厌,他们只会顾及自己,将自身利益放在第一位。这些生灵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用来对付口腹之欲的东西,是无所谓的。而你,阻止不了。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本就是生存规律。”木江清走过来,把木沢抱在怀里,看着他,轻声道。
虽是这样说,但他又转过头对狗贩子道:“这些我们都买了,麻烦你送到木府去,自会有人给银子。”
“好好好。”狗贩子连忙点头,挑起担子就朝木府方向走。
木江清把木沢放下,继而蹲下身子,对两人说:“但是这世上却不乏清廉之人。我们只需竭尽所能,救不了一百便救十个,救不了十个便救一个,世上总有人和你们一般。你们记住,无论如何,无论怎么选择,无论救还是不救,求的,都只是于心无愧。”
他一手牵着一个,悠悠道:“人间哪能事事尽如人意,只求件件无愧于己心。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爹。爹,你怎么了?”钟槐衍的声音传入耳朵,木江清才发现自己沉浸在之前发生的事情里很久了。
木江清摆摆手,道:“无事,只是想起了你们小时候,一不小心陷进去了。”
“……嗐,还想什么小时候,我都二十二了,沈长揖也二十了,您也马上就到花甲之年了,何必拘泥于过去,现在不也挺好的。”
木江清道:“是啊,说的对,何必拘泥于过去。”说着,朝沈长揖看去,眼里满是心疼。
沈长揖察觉到目光,一笑,“父亲,我都知道。我们继续吧……”
“……”
半柱香后,夜已深。事情到也已经谈论得差不多,二人喝完茶后就准备拜别休息去了。
正欲起身的木江清却似忽然想到什么,问到:“木沢,我问你,你为何会与忘忧楼的楼主如此相熟?据我所知,楼主云青舟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
木沢便就是钟槐衍。
当年他从边疆回来,却刚好遇上先帝驾崩,可先帝薨逝时还未过半百,遂请太医,太医诊断后,示中毒,他杀。一时间良栖国内人心惶惶,猜测不断。
有人说是沈长揖偷偷回来报仇,不想让别人发现,这才下的毒。也有人说,是沈长揖那死掉的母亲变成厉鬼来索命,伪造成中毒而亡。人言云云,千姿百态……
可,国不可一日无主,而先帝又尚未确定继承者,所以唯一在京城的沈溪州便在自己母亲的拥簇中“匆匆”继了位。
而木沢迫于刚回来,又遇上了这事,还摸不准当今皇帝对自己的心思到底是怎样,就不好明晃晃的上街去。于是,便弄了这么个假名字,每每出门还要易容,对外就称是钟鸣芜的远房表弟。
而这么多年了,到也没人怀疑他的身份。世人只道是木沢被关在府里出不来,便让钟槐衍出门去打探消息。
一直到了天储二年,这时距先帝逝世已过了两年,国家也在沈溪州的治理中似乎愈来愈好。木沢虽还是不知为何这两年不曾有人来召见入宫,却也没有了太多顾忌。
木沢刚出府的那一天,便“大闹”了忘忧楼。而这件事经过后来的发酵,就使得城内人尽皆知,除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木江清。
那日清晨,木沢打扮的花枝招展,穿金戴银,活像个一夜暴富的商贾,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小娘子,他却还不知收敛,掏出怀里准备好的金银首饰就全散了出去。
小娘子们一个接一个朝木沢抛来媚眼,却惹得勇敢追爱的公子们变得凶神恶煞,像是要把木沢生吞活剥了似的。
目光一道道盯在木沢脸上,他却权当没看见,施施然走到了忘忧楼门口。
他瞅了瞅门前木板上“今日闭店”四个大字,冷笑一声,不要脸的喊:“云青舟,快出来迎接你木沢大哥。”
很早之前,他和云青舟就已是相识,虽往来不多,但有一道恩情横在二人之间,便就没断过这一层关系。
楼外木沢一连喊了几遍,云青舟倒是没出来,却招来一大堆看热闹的。
人挤人,脚踩脚,愣是没一个人离开,反而被吸引过来的人是越来越多,硬是把忘忧楼围得水泄不通。
楼内云青舟坐在雅间,透过窗户看着下面人群,淡淡道:“木沢?是我当年在胭脂铺遇到的那人?”
“应当是他,和画像上是同一人,”对面正在煮茶的女子应道,但也不解,“你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他现下来是为了什么?”
云青舟不知:“…我们下去看看吧,这么一直堵着也不是办法。”
女子放下手中茶匙,一丝迟疑,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朱色大门开了又合。云青舟嗓音含笑:“木公子,别来无恙。您今日来寻奴家是有什么事吗?”她站在离木沢五步距离之外,一道光晕正好浮在她脸上,显得原本就粉雕玉琢的脸更加明媚,却又平添上几分风情。
“都散了吧散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挤在这里啦,没什么好看的。”一名女姬正在哄散人群。不一会,就只剩木沢,云青舟和随着一起下来的女子站在门口。
木沢努努嘴:“……云青舟,你就让我站在门口说话吗?你可太不会做生意了。”他整了整衣袖,将隐在袖下的匕首露了出来。
云青舟身旁女子立马剑出半鞘,挡在云青舟身前和木沢对峙。
女子一身红色劲装,马尾束得高高的,金簪穿冠而过,好不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突然身后云青舟拍拍她的肩膀,笑道:“阿姐,无事。”
云青舟将女子的剑推回了剑鞘之内,行礼道:“木公子…是奴家唐突了,快请进。”继而退开一步,大门也随之打开。
木沢边走边说:“这才对嘛,我可是常客。伺候好了,好处可少不了。”
他才找了把椅子坐下,云青舟就揪着他的领子,两根手指抵住命脉,恶狠狠的说:“木沢,敢这样和老娘说话,你是不是要死啊。还敢拿刀威胁我,我看你是活腻了。还有,你不是都回来两年了吗,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木沢被掐得喘不过气,忙作投降状,云青舟这才放开他。
他喘着粗气,任凭衣领敞着,露出大片古铜色肌肤。
过了半晌,他靠在椅背上,以手附额,叹道:“我这不是来了吗,而且这两年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只是你没认出我罢了。且看忘忧楼常客,钟槐衍。”
“???你说你就是钟槐衍?这么多年没见,你的易容术可见一斑啊。”云青舟夸赞到。
木沢直起身,道:“谬赞了。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突然,一道的嗓音打断了他。“你们为何如此相熟?青舟,除了胭脂铺,你们还有过交集?”被称为阿姐的女子问道。
云青舟点头:“嗯,虽然不多,但是还是有的。”
木沢便朝女子那边歪歪头,道:“嗯?不介绍介绍?”
云青舟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人从没有见过面,最多就是她阿姐看过木沢的画像。
她忙道:“阿姐,这是木府大少爷木沢,也就是钟槐衍,现在…应该是无业游民。”说着还朝木沢做了个鬼脸。
又接着道:“这是我阿姐,名为云西颜,现在是玄云军的领帅……初略就是这样。”
“了解。”木沢点点头,又向云西颜伸出手,“有幸相识。”
云西颜看着他,不为所动。
“阿姐…”
云西颜宠溺的摸摸她的头,这才浅浅握住木沢半掌,道:“幸会。”
待二人把手都缩回去,云青舟也拉着她阿姐在椅子上坐下,严肃道:“好了。木沢,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说说看。”
木沢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你帮我散一个消息,就说木沢重出江湖,可这些年却叫他养成了冥顽不灵的性子,今日他到我忘忧楼来,口出狂言,道是要将全京城的女儿家都收入囊中,全都拜倒在他脚下,简直厚颜无耻…总之,是把这名声抹得越黑越好。”
云青舟听完直接惊的鼻歪嘴斜,一脸不可置信:“这可真是大言不惭,恬不知耻。木沢,你……这要是真成了,便是一人上街人人喊打;要是不成,便要遭天下人笑话一辈子。可无论结果如何,你最后总是会进退两难。”
“你说的没错,但这些都没关系。毕竟成是成不了的,至于笑话…爱笑就笑去吧。”他不在意,他只要沈长揖回来。
云青舟又问道:“你明知道结果,又何苦要这样做?”
“……”木沢不答。
“木沢,回答我,为什么这么做?不然我帮不了你。”
“青舟,我要让一个人回家…他和你一般,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却蒙冤入狱,而后被贬,无人还他一个公道。我要带他回家。”
“入狱,被贬,带他回家。”云青舟喃喃道,“可被贬者如何能回来?纵使出了被贬地,一路上人眼众多,山高水远,你又如何保正他不被人发现?”
她待还要说,云西颜却一语道破:“你要让沈长揖回来?你做不到。”
木沢也不反驳,只顾自己喝茶。
可云青舟的脑子是彻底懵了,沈长揖是谁?
云西颜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解释道:“沈长揖是先帝的儿子,乃皇后所出,本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自他诞生那日起,城内暗无天日,黑云压境,鸡犬不宁。”
“先帝便请国师算命。相传在国师拿到沈长揖的生辰八字,念了符咒之后,手中符纸立即就烧了起来。之后,他与先帝说,此子凶残至极,克父克母,六亲缘薄;可此子生辰八字又及硬,寻常人镇不住,却也不可杀,只能退而求其次,寻一处杀孽重的人家将他养大,直到十二岁才可将他接回,后面就得看各位造化了。”
“而杀孽重的人家无非将军府,皇后又不舍儿子去不认识的人家。刚好,皇后在还没入宫之前与木府夫人是相交甚好的朋友,这样一来,沈长揖便有了去处。”
“一直到他十二岁,深宫里的公公奉皇命前来,将他接了回去,之后两年,他也一直活在深宫之中。但后来不知整么,沈长揖被参谋反,被贬边疆。”
“……繁莲,拿纸笔来。”云青舟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作何滋味,看着女姬刚刚递过来的宣纸,迟迟下不了手,此告示一出,便回不了头了,所以,她又问木沢,“但你把名声弄这么坏干嘛?”
木沢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这些后续会和你说,你现在只需帮我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说罢,也不等云青舟再说,喝完剩下的茶水,起身行了礼,道了谢,便离开了。从忘忧楼道至家的这一路上,依旧是让众男子气得咬牙切齿,迷得各家女娘心花怒放。
虽然云青舟还是弄不懂他救人为什么要把自己抹的这样不堪入目,活像个流氓。但还是起笔将告示写完,让繁莲贴到门口示板上去了。
临近家门,木江清刚从宫里回来,木沢便招呼道:“爹,吃午饭了吗?”
“还没,走吧,回家!你阿娘应该把饭做完了等着我们呢。”木江清看着飞奔上来的高自己一个头的儿子,欣慰的笑道。
“老爹,今天在宫里又听了什么闲话嘞?”木沢一下扑到木江清背上,大笑道。
“你啊…。”
“没什么,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这段时间就是让她帮个忙才又有了联络。”木沢站在木江清书房门口,“老爹,快休息吧,我们走了。宴席的事你就不用管太多了,早点睡,走了。”他朝木江清施了礼,然后关上了门。
他又对正盯着竹子看的沈长揖说:“我走了,你的房间还是在原来那里,早点休息。”
沈长揖收回思绪,点头道:“嗯,天色已晚,早些安寝。”木沢便也点点头,转身走了。
突然,沈长揖又道:“木沢,多谢。”他听到了,却也不停脚步,只是举起手,摇了摇。
沈长揖又立了一会,也抬脚走了,但不管是杂乱无章的愁思还是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此时都已烟消云散,他是笑着回到自己房内的,看着一成不变却又一尘不染的房间,笑的更开怀了,他道:“人必如竹。”
风雪压竹腰,雪欲落,竹言轻。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出自《孟子》的《尽心章句上》(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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