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共眠》江小妃

14、Chapter5-3

　　黄昏的余韵洒落在院内的皑皑白雪上时，钟离昊满面春光地来到池央阁，正撞上阿棠蹲在花圃外侧，此刻正将晶莹的白雪装进瓷碗内，再走两步便听见阁内无比惨痛的嚎叫，听那声音好似受到了极刑。疑心之下便问了阿棠，“怎么在这里，小姐怎么了？”

　　阿棠似在百忙之中偷出闲来抬眼看了昊少爷，也顾不得请安了，直接低下头来继续忙碌手上的重任，竟也不忘给昊少爷解释，“小姐钻研刺绣之精髓，终于把脸蛋给伤到了。”

　　昊少面露疑色也不再多问，举步朝着阁内走去，还时不时听到阁内女子无限的哀嚎。进入阁门便发现那素央活宝此刻正哀哀怨怨哼哼唧唧地趴伏在椅榻上，手抚着脸蛋，嘴里吃着切块水果，还不忘吃一口叫唤一声，声声凄厉字字凄惨啊！他问：“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素央突然将遮在脸上的丝帕拿下来露出一块红肿，凄婉道：“都怪娘，总是要我勤学女红，现在好了，我被扎到了，毁了容，还怎么嫁到宫中光耀门楣，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天妒英才啊！”

　　昊少无奈的摆摆手说了句：“别耍贫嘴，你绣花是用手吧，那针又怎么会扎到你的脸？还有，被针扎一下也至于如此红肿，别是用雪来冰的吧，不是老哥没劝诫过你，原本针扎一下没什么，可是感染了可就真的毁容了。”

　　“就是就是，阿棠也这样劝诫小姐，可是她却不听，非要用冰凉的东西消毒止血。公子，小姐的脸的确是被绣花枕扎的，抱着藏有针的绣线打滚，不被扎到就怪了。”阿棠刚巧进了门便附和着说着。

　　素央撇撇嘴泪眼汪汪地攥着被角呜咽道：“真的会毁容了吗？这样进宫了一定会在后花园失了面子，失宠之后又会被排挤，后宫又没有油水赚，我我我前途堪忧。”

　　昊少嘴角抽动，硬声说：“阿棠，去把我上次拿来的玉华膏取来给小姐抹上，日后若还有何差池，不要理会小姐的意愿，直接通报给夫人或者请大夫。”

　　阿棠一副很狗腿子的崇拜表情就差点前去顶礼膜拜了，很快去拿了药给素央涂在伤处。

　　一股清凉的气味萦绕在鼻息间，脸上略微清凉爽润，素央长声叹息着：“还是老哥有法子，天然呆不行，没有主见听风就是雨也不会拦着主子犯错，真真的不称职！”

　　昊少瞅了瞅素央，突然神秘道：“你怎么还有兴致在这贪玩，外面的世界吸引不了你了？今儿不想央求老哥带着你出去？”

　　看着老哥一脸循循善诱的坏痞子样，素央很配合地双手合十满脸谄媚，柔媚道：“老哥，就带着丫头出去嘛，丫头可是等了好久才盼到这次冰灯上节的，求求你……”

　　昊少满脸傲慢负手而立，也不回答端起了十足的架子。

　　某女素央继续谄媚：“老哥……”

　　不理。

　　“昊哥哥……”

　　肉麻，还是不理！

　　“那好吧，不去了，我去睡觉了，好困。”

　　哈气连连没有诡计的痕迹，昊少不禁有些困惑，扯了要进去内室的素央迟疑道：“你不去了？”

　　素央理所当然地回答：“你不是不带我去，那我就不去呗。”

　　“可是……”

　　“什么可是，我可是一个有原则有自尊心的人，怎么可以像膏药一样总是缠着你，很晚了，去睡吧。”在转身那一瞬，素央面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正当昊少迷惑之际，阿棠的一声询问惊醒了梦中人，“与思雨小姐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小姐准备穿哪件衣裳？也该着装出行了。”

　　某女素央尴尬地哼哼几声，转身朝着昊少微微一笑，急忙严肃道：“天然呆，快点，不好让思雨姐久等。”

　　昊少瞪着素央道：“丫头，你敢糊弄你老哥？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是不行的了！别跑……”

　　昊少追着素央嬉闹了一会儿便抓住她假意打了几下，又狠狠地掐了她没受伤的脸蛋，弄得素央阵阵哀嚎，不断求饶，昊少这才放过她。

　　女子出行皆要面带薄纱不可轻易言语调笑，素央性情直爽自然受不得那束缚，所幸穿了件早已备好的素色男装，可谓“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唇红齿白，目若秋波，素央故意挺直腰板做模做样地摇了几下折扇，俨然一副翩翩俊公子的模样，眸中透着精光似在等着夸奖赞赏。

　　昊少朗声笑了几下，“丫头这身打扮还真是活生生一位俏公子，就是阴柔了些。”

　　素央立即笑意盈盈，没去深究后面那句的意思，总归是赞赏就是了。

　　落雪下的悒城总带着几分飘渺虚幻，飘雪却无风，就这样静静地飘舞落下，使棱角分明的城池变得柔和跟浪漫。

　　一行人到了约好的地点相互絮叨几句便找了茶楼坐下休息，一面等着冰灯节最佳的时辰，一面闲聊。思雨家是书香门第，父亲与宰相是世交，乃当朝翰林院大学士。思雨也是极为温柔，书香气息浓厚，模样清秀，特别是有一双清亮的眸子，嗓音清雅，堪为名门淑女。

　　在茶馆暖和过来素央便开始深思，很认真特诚挚地沉思：有我在，老哥一定抹不开面子不自在，原因很简单，老哥表里不如一何其严重！在家中痞子一般没有礼数，当下又要学着儒雅公子般文绉绉，因此基本上就是老哥言一句，我笑一句，把思雨姐也弄得有些茫然。于是，素央做了一件利己利人的明知决定，她起身作揖豪迈道：“老哥，思雨姐，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没等昊少答应便扯了阿棠跑了出去。

　　思雨蹙眉对昊少轻柔道：“昊哥哥，素央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出去恐怕会有危险，我们跟她一起吧。”

　　昊少轻轻笑了笑安抚思雨道：“雨儿，不必担心，她身边可是跟着一个高手呢！”

　　思雨面露疑惑似在追问，昊少拦她入怀柔声道：“她走了也很好……”

　　羞霞偷浮，飘雪轻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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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楼碧灯雾飘渺，
　　翡翠珍器晕弥漫；
　　欲上九天何言乐？
　　三尺之地遇佳音。

　　素央一面走着一面想着那书里面写得，有些迷惑，难不成这滚滚红尘冥冥之中果真这般好？还是诗人的夸大其词赞叹自己的家乡？可是这短暂的迷惑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兴致，一路走着搜罗着看顺眼的东西，可怜阿棠亦是一副翩翩公子的装扮却要担任苦力的角色提着女子所用的物品，好不尴尬。

　　这城里繁华热闹处处生机勃勃，百姓面上也洋溢着幸福，似乎每个人的嘴角都挂着笑，素央也被这淳朴的民风所感染，一路上笑意不断。

　　路上熙熙攘攘的有很多人，可是素央发现身旁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素央心道难不成有好戏开演？于是也兴致勃勃地跟着大部队走去。

　　了解了详情，素央便心驰神往，一颗梁山好汉的心极力想发挥到极致，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人生一大快事啊！不光是想，她还真将理论付诸于实践了，瞬间便抡起袖子借着折扇拍打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才挤进来，便听见一猥琐大汉喝道：“小娘子，快收了钱跟本大爷走吧!去给我做妾总比为奴为婢强，来！”说着便伸着粗犷猥亵的大手，似在召唤：来呀来呀，快到本大爷的怀里，爷好好疼你。

　　素央忍住胃中的翻腾以保持贵公子儒雅良好的形象。

　　只听得小姑娘颤颤巍巍地细声说着些话，期间还满目惊恐地看了眼猥琐汉，似乎这猥琐汉就喜欢这胆小之人，调笑着便伸了魔爪子。

　　素央眼见这小姑娘被猥琐汉意淫，心里似燃了一把火，才想怒吼而出便听见身边一老妇人说了句：“小公子你可千万别出手啊，这人可是来头不小啊，听说他当值伺候的少爷是当今圣上宠妃王语嫣的亲弟王化成，此人无恶不作为害乡里，迄今为止无人敢管啊，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小公子还是甚行啊！”

　　瞬间，素央微薄的激情被冷水击的烟消云散，可怜的女人啊怕死，再眼见着四周围观者居多，义正言辞者没有，就更加肯定此人定是恶霸加恶霸，宫里还有帝王宠妃撑腰便更加肆无忌惮，左右思量三思四思之后素央终于本着低调做人的良好品德，将那一腔热血浇灭，正要宣告这英雄救美以不动而失败告终，可是不知是谁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踉跄朝前大迈一步，在旁人看来还颇具有大将风范临危不惧敢于与恶势力作斗争，素央满脸震惊在旁人看来便是瞠目狠绝！

　　素央无语望天，难不成要灰溜溜地转身离去？还是装作软弱不堪一击，她沉默了，可以说是沉寂了，可是身体僵硬地依旧那副傲视群雄的姿态。

　　忽地，一声低沉的笑响起。

　　素央疑惑，是谁这么不懂事，在这么严肃的时刻发出这么不符合紧张氛围的笑声！

　　僵硬多时的姿势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变换一下，素央心里是感激那人的，于是便萌生出回眸看清楚他的意愿。转瞬之际，素央却呆愣住了，此刻橙色的光晕中飘着轻柔的雪花，似雪白飘絮舞动在视线中，这男子就站在这飘渺的雪中，白雪落在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上，有些不真实，他傲然挺立好似俯视群雄般的姿态，冷寒若深潭静卧之霜冰，俊漠似高山孤傲之松柏。素央瞬间便沉浸在那深邃幽深的眸子里，忘了身处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