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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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被接养到了五条家，和传说中的“六眼”神子生活在一起。
原因是我的术式很特殊，可以替人去死。
对，你没理解错，就是只要达成一些条件，我就可以替某个人挡掉一条命。
当然，复活也行。
我出生在一个穷苦的普通人类家庭，作为女孩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偏爱。当我被那群咒术界高层的老头发现的时候，他们都很是激动，因为我的术式可以发挥它最大的作用了——成为“六眼”的第二条命。
他们花了很大的价钱，成功从我父母手中买到了我，他们很满意，我的父母也很满意。
我觉得无所谓，反正那个家里也没人爱我，换个地方也许会让我更开心。
刚到五条家的时候我很新奇。
他的家很大，到处都是我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一个院子里什么景色都有。
但到底我还是知道一些礼数的，没敢到处东张西望，只是乖乖的跟在领着我的人身后。走着走着我身前的人突然停住脚步，我差点一头撞上去。
前面的人很是恭敬的行礼，喊了一声“五条少爷”。
我还在考虑着要不要也跟着喊一声，就被领着走到那位“五条少爷”身前去。
这个时候我才正式看见传说中的“神子”。
他那天穿着浅蓝色的和服，很好看。但他人其实更好看，尤其是眼睛，简直像是藏着一片海，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我被人领到他面前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难堪，毕竟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孩子，要不是因为那个特殊的术式，我根本不可能认识他这种层次的人。
他看了我一眼，随手丢了一颗水果糖给我。
“不想吃，送你了。”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那种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的笨蛋。
以前没人给过我水果糖，但是五条给了我第一颗糖，所以我就喜欢他。
后来他长大了，变成了高大的少年，又去了高专读书，可我没去。
因为我是咒术界的底牌，是最后的押宝，是绝不能让外界知道机密。
我和五条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但他还是对我很好。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的感觉。
就像没吃过水果糖的小孩子总觉得不论什么糖都是甜的。
咒术界高层的那些老头一开始把我盯得很紧，毕竟我是世界上仅此一件的“替身傀儡”。
可是随着五条的成长，他叛逆不羁的性格展露无遗，变得没那么受咒术界关照，我也似乎随之被遗忘了。
好像只有五条还记得我。
他买甜点时有时会给我带一份，回家的时候也会专门跑来给我塞几颗糖。
但也止步于此了。
偶尔他也会给我讲他在咒术高专的日常生活，讲他与咒灵的战斗，讲他的朋友，讲到杰，讲到硝子。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笨笨的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上。
他看我一眼不再继续说那些事。
但是后来他又把杰和硝子介绍给了我。
那几天我真的很高兴，也想和他说很多很多话。
可我一直被关在这座院子里，就算有什么事想分享，又能有多少呢，最后还是悻悻然闭了嘴。
我还是喜欢他。
这下我是真的不知道原因了，难道是因为他有时候会给我带甜点和水果糖吗？也可能是因为他很厉害吧？
毕竟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他很完美。
其实硝子和我偷偷吐槽过，说五条的性子相当恶劣，可是我从来没这样觉得过，在我面前他好像一直都还挺好的。
硝子大惊，她说五条不会是喜欢你吧？
我闻言连忙摆手。
怎么可能，也许他对我是有点感情，但绝对不是喜欢。可能有我终究会为他一死的愧疚，也可能有一起长大的一点亲情。但总之不可能是爱情。
虽然我时常这样幻想着，毕竟和别人比起来，我确实享受着一份他的优待。
尽管这优待被他控制在一个合理的不能再合理的范围内。
我就是这样一边清醒一边沉迷着。
硝子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好像嘟囔了一句“两个笨蛋”，但我没听清。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好像还是挺不错的，可惜现实哪有那么美好。
那天五条突然一身血迹的跑回来，看见我后一把将我抱住。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肯定是什么很糟糕的事，只好默默抱着他。
我尽力想要安抚他逗他开心，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死死的抱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星浆体”护送失败，传说中的“六眼”神子差点就栽了。
也就是说，其实我也与死神擦肩而过。
再后来，杰叛逃了。
这件事我早就有了隐隐约约的预感，毕竟杰把做事的意义看的太过重要，一不小心就会走向一个极端。在后期的时间里，他看起来总是满怀心事的样子，我知道他走的路已经变成了钢丝。
我和五条说过这件事，但当时的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只是觉得“大不了打一架就好了”，于是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在处理掉和杰有关的事情之后，五条变得越来越忙，他在我面前也越来越沉默，来找我的时候总是抱着我不说话。
他很痛苦。
而我无能为力。
这简直比什么事都还让我难过。
不过好在后开咒术高专又招收了学生，五条变成了老师。整天被他那些可爱的学生围绕着，他似乎开心了点，连带着我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在这样温和的氛围里，我忍不住有些飘忽，于是我找到硝子，告诉她我想向五条表白。
硝子乌青眼窝里的眼睛瞪的很大——她也变的越来越忙碌，越来越疲惫，眼睛下的黑眼圈怎么也遮不住——“你们竟然还没在一起吗？！”
我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说是的。
她皱着眉点了支烟，骂了一句“五条这个白痴”，这次我听的很清楚。
她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个烟圈，对我说。“去吧。”
在一次战斗大获成功后他们去聚餐，硝子告诉了我，于是我也跟着去了。
现在根本没人会管我，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许是五条下了命令，也许是大家觉得我可能没用了，毕竟他现在越来越厉害。我不知道，总之没人拦我。
聚会的氛围很欢乐，大家都喝了酒，五条没喝，他向来不喜欢酒精。
他把我介绍给所有人，别人问起我和他的关系时，他只是笑着说“你们猜猜看？”
我被热闹的氛围感染，也喝了一点，借着那一丝模糊的酒劲儿，我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跑到五条身边，给他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的是让他一会儿来天台见我。
我的小动作很隐蔽，再加上所有人都喝的很开心，没人注意到我。
想着大家都在拉着五条说话，大概还要一会儿他才会来，我先跑去了卫生间，想着先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
然而等我整理好自己，匆匆忙忙的到天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我确实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飞快的跑到他身边去。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五条挑眉看着我，从兜里掏出那张小纸条，随意的夹在两指间摇了摇，笑着说“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说完他又把那张纸条装回兜里。
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些许的欣喜。
是因为我让他来，所以他才来的这样快吗？
回顾我和五条在一起长大的这么长的时间里，他总是给予我特别的关照。可是他的态度过于模糊，我实在是捉摸不透。
他太聪明了，而我又太笨了，不得不在那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寻找他也爱我的证据。
现在我又找到了一个，这简直像是小时候被人塞了一颗水果糖一样。
“吃吗？”
我正想着，五条就从他的另一个兜里拿出了一颗水果糖递到我面前，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也是第一次见面时他递给我的那个牌子的糖。
这个糖不贵，但是我听说好像已经停产，很难买到了。
他之前还嘲笑过我，说明明有那么多好吃的甜点和糖不喜欢，偏偏只喜欢这个。
可是我就是只喜欢这个糖，就像我只喜欢他一样。
不得不说今晚他的反应让我有了一点信心。
我点点头就要接过来，他却突然又收回手，扯开包装再递给我。
我没反应过来，傻站在那里，见我没动作，他干脆把糖塞进了我嘴里。紧接着又拆了一个丢进自己嘴里。
那天天台的风很大，我这才发现五条其实一直站在一个为我挡风的位置——那晚的“糖果”是如此之多，以至于我有些不敢置信。
他换了个姿势，趴在天台的围栏上，我壮着胆子又向他走过去一点。
连“无下限”也被他关了。
当时的我轻而易举的就能揪住他的衣角，这实在是让我不得不多想。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像是在想着什么事，也不说话。我和他离得实在是近，甚至能听见糖果偶尔碰撞到他牙齿的声音。
氛围很好很安静，好像老天也在希望我能成功。
“那个……悟……”
我很少这样亲密的称呼他，更多时候还是喊他五条。
我抑制住砰砰乱跳的心，终于鼓起了勇气想要说出那句表白。
然而我的话被人打断了。
“别这样。”
五条当时的语气云淡风轻，却像是冷水将我从头灌下。
我刚刚说那天天台的风很大，但是他为我挡住了，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冷，但是听见这句话之后我感觉他好像又没有为我挡住，风太凉吹的我一哆嗦。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也看着我。
当时他没戴眼罩，我可以直接和他那双眼睛对视。
我曾经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是藏着一片不知名的海，可是后来他总是戴着东西遮掩着。墨镜也好，绷带也好，眼罩也好，总之我不能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他的心。
这简直称得上是我的一大憾事。
现在看见了，我还是觉得他的眼睛像一片温柔的海。
可是当他说出“别这样”的时候，我的眼睛也变成了一片海——被泪水淹的。
看吧，我就说过，果然是我自作多情。
尴尬和羞耻包裹了我，让我简直想落荒而逃，可最终我还是强迫自己冷静的说出了“嗯，我知道了，非常抱歉给您造成困扰”之后才飞快转身离开。
离开前我的余光看见五条愣了一下，应该是没料到我会用“您”这种敬称吧。
不过那也和我无关了，当时的我只想飞快逃离那片让我窒息的地方。
今天晚上天台的风实在是太冷了，第二天肯定会感冒。
我这样想着。
原来水果糖不一定都是甜的，还有苦的。
我最讨厌苦味了。
第二天我果然感冒了，鼻子吸溜吸溜流个不停，是硝子来照顾的我。其实前一天晚上我离开的时候也看到她了，当时的她好像是要上来抽烟的。
我不由得有些尴尬。
所幸硝子没有提这件事。
不过最后我还是开了口，我让硝子转告五条“其实没有关系，我还是会替你的”。
我略掉了“去死”两个字，毕竟这话说出来实在是有些晦气。
硝子知道我的术式。
听完我说的话她叹了口气，用手指重重的戳了一下我的脑门，骂我是个白痴。
可是没办法啊，我还是喜欢五条。
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这样想着，我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
硝子张张嘴似乎还想说点别的，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了，只是反复说我是笨蛋，后来又开始骂起了五条。
我不知道我的话硝子有没有告诉五条，应该是说了的，但是我没收到任何反馈，甚至我连他人都见不到了。
那些好吃的好玩的还是像往常一样送过来，但是五条不再来了。
做人做到我这个份上，真是太失败了。
再后来涩谷事变，我被人紧急带离了五条家前往涩谷，我的内心忐忑不安，但又有些坦然，毕竟我的任务就是这个，不是吗？
不过我最终还是没能派上用场，这当然不是遗憾的意思，五条没出事应该皆大欢喜才是。
他从狱门疆出来看见我之后皱着眉说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接着没看我一眼，又去处理别的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当时的心情，只是觉得他眼睛里的那片温柔的海，变成了能够吞噬我的巨浪。
可是，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他。
没过多久硝子匆匆跑过来，往我手里塞了一颗糖，带着我离开这里。
那颗糖好像一直被人握在手里似的，有些融化了，黏糊糊的糖液流出来裹在了糖纸上。它看起来不好看也不好吃了，但我还是鬼迷心窍一般把它收进了口袋。
硝子没带我回五条家，也没去咒术高专，而是把我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嘱咐我几句之后又很快离开。
我不敢多问，毕竟她看起来实在是很忙又很累。
我在那个地方被照顾的很好，虽然没有五条家那么舒适，但也相当不错。除了有些孤单无聊以外没有任何不适。
知道我在这里的好像只有硝子，她总是来看我一眼，给我塞一小袋我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水果糖之后又离开，像是确认我没事之后就要赶去汇报给谁似的。
我开玩笑这样对她说后，她当时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了，回头死死看着我，吓得我连忙开口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
她摇摇头，又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硝子来我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我时常感觉她像一根越来越紧绷的弦，她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也越来越疲惫。
直到有一天她整个人看起来糟糕透了，简直像是发生了什么顶不好的事。
我告诉她说太麻烦的话就不用来了，结果被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说什么呢！我来你这里还能喘口气，在那边我都要忙死了。”
“那……五条呢？”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她。
不该问的。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我了解他的渠道只有硝子这里了。
其实说到底五条也没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说了一句“别这样”，其他什么也没做了。
“他？好着呢。”
硝子点了一支烟不肯再多说，隔着袅袅的烟雾，我好像看见她的眼圈红了。
我疑惑而又迷茫，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不详的预感压在我的心头。
“硝子，你告诉我，悟他到底怎么了——”
我不想再去管什么称呼了，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五条死了。
被砍成两半的那种。
“六眼”神子彻底栽了。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听了只觉得眼前一黑。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我死死抓住硝子的肩膀，哀求让她带我去见五条。
“你知道的，我能救他，我能换他回来。”
我死命的哭，好像要把全身的水分都变成眼泪流出来。
没办法啊，我还是喜欢他，就是喜欢他，和傻子一样喜欢他。我早说了，我就是那种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的笨蛋。
“求你了，硝子，我本来的作用就是这个，你也知道，不是吗？”
硝子最终还是带我去了，在我的再三请求下。
我的出现几乎让所有人又升起了希望，但是没有几个人逼迫我牺牲自己——也许有吧，但我不在乎。
其实感觉我比任何人都要迫不及待的换他回来，我几乎是立刻告诉了所有人交换需要注意的地方。
仪式进行前的时候，硝子来找我，她的眼圈又是红红的，叹了好几口气。
在我面前她好像总是叹气，大概因为我确实是一个相当难缠的人。
“喏。”她塞给我一颗水果糖，是我最喜欢的牌子里最喜欢的那个口味，“这是最后一颗了。”
我接过来笑了笑，拆了包装纸塞进嘴里。是熟悉的味道，甜的我想掉眼泪。
“这么久，辛苦你替悟瞒着我啦。”
以前总是怀着一些害羞的心思，后来又习惯了，所以总是把他喊的尊重又生疏。最后一次，我还是想称呼的亲密一些。
硝子愣了一下，好半天没说出话。
仪式的时间要到了，我起身离开，背过身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其实我真的很笨，我一直都知道。
表白的那天晚上我虽然跑走了，但却还是听见硝子和悟的对话。
“你干嘛要那样说啊？你不是喜欢她吗？”
本来应该直接离开的我停下脚步，蹲在了一个角落，不管硝子说的悟喜欢我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想要知道他拒绝我的原因。
我不知道悟会不会发现我，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会的，但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发现我没离开这里。
“哈？你听谁说的？”
“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
风把他们的声音吹过来，我听的格外清晰。
“啪。”
这是硝子用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悟很久都没有说话。我蹲着的那个角落的风格外的大，吹我的脸都在疼。
到后来我的腿都蹲麻了，还是没听见他们谁再开口，我正打算放弃窃听准备离开，又听见悟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能死在一起的人还谈什么恋爱啊？
“为什么要只留一个人在世上痛苦呢？”
于是我懂了。
后来硝子明显比以前频繁的来找我，我知道这是硝子真心想要关心我，但也知道肯定都有悟的安排。
可是我不能说的啊，我要装傻充愣，我要当做不知道这些都有他的身影。
可是有些时候，这个笨蛋实在是做的太明显了。
就比如这些水果糖，除了他没人会专门费心费力的去买来给我了；又比如从狱门疆出来后他第一时间看向我的目光，惊讶于我为什么没有被他准备的人带走，而是来了这里。
我就算再笨也看得出来。
其实悟才是笨蛋吧。
仪式开始前的最后一秒，我伸手摸向兜里那颗有些融化了的，黏糊糊的糖果。
这是当时他刚从狱门疆出来后拜托硝子给我的那一颗，我一直舍不得吃，拿糖纸重新包装了一下，当平安符一样留在我兜里。
现在它又有些融化了，糖水沾了我一手。
那就再见了，悟，下次我可不要这种尴尬的身份，要和你正正经经在一起，谈一场恋爱才行。
一直装傻充愣真的好累，下辈子我要当真正的笨蛋了。
我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