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游人》苍野雪

3、荒地旅人

　　第三节纪念的启程

　　清晨，商队的人从旅馆出来，陆陆续续来到街道上，天还完全没有亮起来，商队的领头已经在广场上补给旅途用的物资，仍旧黑暗的沙漠中，开始了忙碌的声响。小站的外围，商人们开始收拾过夜营地的乱摊子，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入住了旅馆，相当一部分的人选择在外面扎营，锦在街口的电灯下与一位跑商领队沟通着，打算搭一下商队的“顺风车”，随着时间推移，商队的人们也慢慢往广场聚集，早餐店也被商队的人排起了长龙，他们有的在坐在路边等候着，有的聚集在树下细语交谈，烟鬼们聚集一块已经抽上好一会了。

　　锦购买了一些日用品返回了酒店中，进入接待大厅时，昨晚与锦聊天的少年坐在了沙发上，计算着一些单据，听闻声响后抬头看见了锦，笑着打了招呼。

　　“嗨，那么早出去买什么啊”
　　锦拿出手中的东西，来回晃悠着……
　　“哦，方便旅行的东西啊……对了，我姐去做早餐了，待会一起吃吗？”
　　锦用另外一只手托着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用手对着少年做出了一个OK的动作，引得少年“哼”冷笑一下，锦往楼梯走去。
　　“早餐还得有一会，先回房间整理一下行李吧”少年说着。

　　回到了房间后，没有拉紧的窗帘布透着微弱的亮光照射进黑暗的房间里，打开灯，昨天夜里凌乱的物品尚未收拾，杂乱无章的放置在桌子、椅子和地板上，书本锦缓缓的躺在床上，墨绿色日记本上露出的书签，是一朵紫色鸢尾，锦看着手表的时间后耷拉了下来，又慢慢的又闭上了眼睛……

　　......

　　2143年6月，远处的阴沉天空发出阵阵闷响，雨声淅淅沥沥，云洲城的废墟中，生活着一群正在重建秩序的人们，锦像乞丐一般，背着背包躲在一处商店檐下，满脸的胡渣和那百无聊赖的眼神，他穿着那件已经磨损破烂的军装，不少经过的行人看见军装上沙纳共和国的徽章后，都没有靠上前去询问过多，战争给曾经和平的人们带来过太多的灾难，在缺乏有保护人们的国度出现时，军队就成了被人们厌恶的对象……

　　过了好一会，商店的外面都排满了一些人，他们坐在废墟中，有些人带着孩子在玩闹着，在交谈着生活的事情，他们都在等待着商店的开门，而锦蹲在商店的门口让很多人不愿意靠近，个别人也把他当成了闲话的对象，人们在商店外围零零散散的，等待着商店开门营业。远处，发动机的声渐渐响了起来，一辆满载货物的小车出现在人们的眼前，一些坐在废墟中等待人开始站起身来，拍打着屁股上的尘土，老旧的柴油小货车慢慢靠近废墟商店的门前，一位衣着朴素的华人老者带着一个黑人小男孩从车上下来，老人戴着一顶很旧的鸭舌帽，嘴里叼着一根还没点着的香烟，伴随着车上的音乐哼着曲子，他停在商店环视一周注意到了这个装扮特殊的男人，他看见了锦正蹲伏在商店前，打量了一番后，先是用某种非洲语言问话，黑人男孩在老人腰间取下了钥匙，转身去开门，老人点起了香烟后，思索一番用那熟悉的语言：“小伙子，是要买东西嘛？”，锦从发呆的状态回过神来，看向了老人点了点头，老人仔细打量着他身上的信息，随着开门声，这边的居民开始走了过来，老人吞吐了几口烟，吐了一口痰咳嗽几声，把烟叼在嘴里转身开始搬运货物说：“到外面去排好队”，老人开始搬运着货物，黑人男孩已经在收银台前忙率起来人们开始涌进了商店里，但都避开了锦的位置。

　　雨停，临近了中午，锦在商店对面废墟的大楼中呆上了大半天，他躺在崩塌倾斜的混泥土板建筑废墟中睡了一个上午，男孩穿过泥泞的大道走进了废墟大楼中，寻找着锦的身影，目光搜寻后看见锦便用带着口音的中文道：“哎~，你可以去买东 西了”，也许是怕他听不懂，特意放宽话语间隔，拉长了声音的说着，他看见锦睁开眼睛后，依旧躺在那，然后有点无奈又补了一句：“你再不起来我们就关门了哦”，锦像一个笨重机器一般缓缓的起过身来，男孩见状后就转身出去了。

　　锦回到了商店门口，这个附近唯一的商店，建立在一栋损坏严重的三层建筑物里，有着房子的一侧已是面目全非，大面积的塌方从楼顶一直延伸到地面，好在一楼的一个角比较稳固，商店便建在了这里。之前在店外的人们都已经离去，不远处的废墟中的人们开始了忙碌，锦走进商店后，老人戴起了眼镜在入门的一张凌乱桌子上忙着什么，那个男孩坐在地面高高的货物箱上吃着午饭，身后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物，各种各样的零食、生活用品一直延伸到后面的坍塌废墟中，尽头的蔬菜架子已经被扫空，整个商店很昏暗，只有两盏发出着“丝丝”声的古董吊灯，地上放着一些小盆子，一些从废墟上方缺口流下的积水，滴落在上面，货物架把其中几面坍塌的墙壁挡住，后面铺上一层厚厚的布，挡住了缺口吹进来的风，帆布时不时的被风吹动摇曳，人们离开的地板有着许多留下的泥土脚印，还有那些成块的小泥堆，它们藏身在那些陈旧的碎开瓷砖裂缝中。

　　“从哪来的啊？，老人的话语透出了沙哑清亮的嗓音，但仍旧低头忙着。
　　“缀桑……
　　“啊，八字胡大叔的城市”，坐在箱子上的男孩道，嘴里还咀嚼着食物。
　　“缀桑啊......老人把眼镜拉下，向上瞄了一眼他肩膀上的那枚勋章。
　　“那是被强制招兵带去的吧”，老人戴会眼镜平静的说道，继续低头工作，似乎带着些看透事物的语气。

　　锦一言不发，走向了物品繁多的货物架，这时男孩看见锦腰间上的装备，那破旧的衣裤中，亮出匕首和手枪的反光，男孩浮现出一些嫌弃的神情，眼里带着彷徨的问道：“大叔你真的是沙纳的士兵吗……锦站在货架前，开始观察着琳琅满目商品没有作出回答，店内只留下了老板在桌面纸张摩擦的声响，而随着那老旧吊灯“丝丝”的声响被盖过，店铺的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

　　锦挑选了许多的货物，在小男孩的帮助把这些物品搬到了门口的“收银台”上，老板开始清点着货物，锦开始观察老板身后货架上的物品，四周摆放的一些书籍，还有不少种类的文具，而中间有几张泛黄的老旧照片，风烛残年的相框像是述说着身后的回忆录，其中的一张照片前放着一朵紫色的花，锦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他向下看了桌后的老人，嘴唇微微张开，准备说着……

　　那个小男孩从锦身后走过，说了几句话向车走去，老人低沉的“嗯”了一声，锦向店外望去，男孩启动了货车开了出去。“一共……6635加尔，5加尔算了，留个整数吧”老板清点着货物说道，锦也被老板的话语带了回来。锦慢慢的把背包放在了地下，他停顿的思考着一些事情，然后拉开拉链从侧夹层中掏了一会，里面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之后拿出了一些硬币和纸钱，开始盘算着付款的金额。他先把630加尔放到了桌子上，在点算几张钱币后似乎不够，把钱币放回了口袋，又俯下身找寻着大额的面值，而老板打包好货物后开始整理桌上的零钱。

　　一颗小金块，缓缓的放在了桌面上，老板的余光很快便注意到了……他呼了一口气，这时那个黑人男孩也回到了店铺前，老人脸色凝重眼珠子侧向的看着小男孩，小男孩注意到了，他看着锦露出了惊恐的神情，随后变得坚定，紧张的向身后跑去。

　　“他有什么事情吗，跑的那么急”，锦没有看向门外，完全凭声音和感觉。

　　老人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伸着懒腰，扭起了脖子，然后坐下“你这个面额有点大了，我叫他去拿点零钱”，说着右手自然的向下面的抽屉伸去，抽屉缓慢打开，里面是一把擦得锃亮的手枪，很明显，锦的眼神已经注意到了这一个举动。

　　“这个金子可不得了啊，“金色大地”很有名的贸易公司呢，小哥你也是贵公司的人么”，老人露出着慈祥的笑容，一只手在桌面上来回翻转着黄金

　　“在一个火车站……一个人给的”

　　老人开始凝重起来，把手中的枪握的更紧了，用大拇指缓缓的打下了保险，语气带着平静的愤怒，像大海的暗涌。

　　“典油火车站，是吗……

　　“是……

　　没等锦说完，老人急促的站了起来，过于仓促的动作，使得周围的一些物品东倒西歪甚至掉到了地下，如猎豹般怒目的双眼盯着锦，枪口已经指向了他，随着商店外面传来杂乱奔跑声，随着刚刚那个小男孩的带领下，当地的人已经全员手持工具，包围了商店的出口。男孩在外面叫喊着老人，似乎在传达着什么，而老人握着枪在颤抖的手始终不愿意放下来，锦没有显露出一丝慌张，反而开始有一些愧疚。

　　“如果当时……我没有去追歹徒的话……或许你的好友救的过来吧，毕竟……我当时身上也有能处理的医疗物品”，随着平缓的语气，锦的双眼开始注视着墙壁上的照片，老人也发现了这一举动，他看向了锦身挂着镜子的货架，反射出是他身后架子上的合照……

　　老人开始调整呼吸，带着疑惑：“你在说什么？”

　　锦弯下了身子，把包放在了地上开始翻找着物品，外面的民众看到此情况开始躁动起来，而老人的枪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随着一包棕色的小布袋出现，带着金属碰撞的声音被放在了桌面上，这上面沾染着已经凝结的血块，而那布袋上的残缺图案，然老人逐渐平静了下来，他用拇指重新打上保险，因为刚刚过于激烈的站立，显然让他的身子多了不少的磕碰和扭伤，他开始向后靠拢打算坐下，锦也发现了行动的不便准备向老人走去，但是被缓缓坐下了老人举起手示意着拒绝，小男孩跟着就进来了，看见慢慢坐下的老人对着小男孩沉闷的“嗯……了一声后，小男孩看向锦也放松了下来，露出了舒坦的表情，然后对外面的人说了一些话后，人们就匆匆散去了。

　　老人躺在了椅子上闭着眼睛深呼吸着，锦耷拉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后，开始收拾起刚刚乱掉的地方，小男孩看见后也跟着开始收拾，而老人此时也站了起来，拿走了桌面上棕色布袋走向了旁边一个货架，推开货架后面出现了一间小卧室，随着和小男孩简单的几句交流后，关门之前带上了一句不好意思……之后在整理了自己购买的货物，而在最后算账的环节中，小男孩只收了锦3000的加尔。

　　……

　　早晨，小站点已经被太阳洒下了柔光。

　　商队开始陆续准备，锦也在一旁等候着，领队走过来与锦交流了几句拿出一个圆形的小机器，随后锦拿出了一张圆形的小卡片在那个的机器上感应了一下，然后就被领队身后的几个人带上来一辆白色的长货车前，进入眼帘的是一个堆着货物的车舱。锦坐在堆满一半货物的车舱里面，拿出了日记本……发动机的轰鸣在小站点响彻起来，人们开始欢送着即将起航的商贸队伍，在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酒馆的老板从他的店铺后面走了出来，他摘下了那幅黄色眼镜擦拭着，看着远方的车队，随后回到了酒馆后面的一片小院子中，在他的店铺后面的小院子中有着一座陵墓，上面摆满了鲜花和一些女性的装饰物，休闲的坐在长椅上品着茶……

　　在这种局限性的大环境中，他们一辈子的生活都将伴随这个小小的站点，一起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