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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角落里的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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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级长办公室的向原和岚此时丝毫没有解决了那次迷情剂事件后的轻松心情。
尤其是岚,他在看到了安娜贝斯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反应后,便没有藏起心下的猜测,果断走到卡尔文身边耳语了几句,两个人的面色都变得严峻起来。
后者则在得知了岚的意思后愈发震惊,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安娜贝斯——
“你是说...曾经被安德鲁篡改的记忆似乎复苏了?安娜贝斯想起了过往的那些事?”
卡尔文难以想象这一天居然在今日降临了。
当时安德鲁被带走后,安娜贝斯就一直在霍格沃兹处于昏迷状态,校医对她的情况难以下决定,只能告诉卡尔文这件事的严重性,让他请来柏特莱姆家族的亲属把她带去给更为专业的医生治疗。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柏特莱姆家族的家主,也就是安娜贝斯的父亲才知道自己被竟被妻儿糊弄了那么久。
他在得知消息后便立即动身,不顾白妮的劝阻亲自来到霍格沃兹把安娜贝斯带回家,期间卡尔文还想要解释什么,却被他冷冷地抬眸扫了一眼,最后只能沉默地跟随父亲一道回了庄园。
不出意料的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责罚,即便白妮亲自出来求情也没能挽回多少。
卡尔文作为一切的始末,被勒令不允许再和霍格沃兹那个叫岚的学生再有什么交集,而管家莱比则被革职,卡尔文得知后曾说明那都是自己的责任和命令,于是又被罪加一等,取消了那年暑假所有学习计划和外出活动,其中甚至包括他一直想要尝试的精英见面会。
但卡尔文对此没有一丝怨言,他已经预料到总有一天会面对父亲的雷霆之怒,这一切不过是冥冥之中注定罢了。
但直到最终,柏特莱姆家族都没有去找岚和那个家族的麻烦,这一切止步于白妮亲自在他眼前写下的一行字——
Thornst.
伊卡尔德在看到索恩斯特家族的名字时,一向镇定严肃的面容动摇了,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一幕——
那个身着淡色礼服,有着浅灰发色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出席在他与白妮的婚礼上,他什么都不做,只是默默喝着桌上特供的红酒,礼成后该鼓掌就鼓掌,面对欢欣热闹的场景表现得一语未发,活像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伊卡尔德曾在婚礼期间询问过白妮此人的来历,但妻子却讳莫如深地摇摇头,只是在纸上写下他的家族名,随后示意他莫要当面提及此事,就当是她在组织的一个重要的朋友,来到这不过是为了见证自己的婚礼。
不过之后伊卡尔德还是找了个机会与此人独处,但仅仅是同他面对面打了声招呼,对方却很快消失了...男子释放移形换影的那一刻甚至感受不到任何魔法的波动,伊卡尔德也是在当时才亲眼见到什么是空间禁术魔法。
有这样强大神秘的力量,他手上掌握着的,将不只是索恩斯特一个家族的命运...
而此后,伊卡尔德也越发肯定了不能轻举妄动的事实,他本想再动用些势力得知安德鲁的去向和下场,可自从了解到萨格诺普家族的长子卷入其中被迫退学的事后,只好放弃那个想法。
“我不希望安娜贝斯醒来后,和卡尔文回到霍格沃兹再遭遇这些事...他们本该有属于自己的学习和成长生活。”
白妮对无可奈何的丈夫轻声安慰道,除了劝伊卡尔德放下那些报复和芥蒂之心外,还希望他为儿女的未来多着想一些。
......
这一切直到后来某天,安娜贝斯于家中悄然清醒,同样的地方,她第二次抬眸看向鸟笼里的贝尔和窗外一如既往透着暖色的阳光。
安娜贝斯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但似乎又没有。
考试失利,和鸠在蝶谷决裂的那一天,以及跟随塔莉亚进入禁林,之后目睹她被处分开除的一切都还在脑海中历历在目。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古怪。
安娜贝斯尝试起身,那些碎片化的记忆让她认为自己似乎也参与其中,但为什么...她偏偏会怀疑塔莉亚。
她是怎么知道禁树一事的?
正当她想不出所以然的时候,一侧的门突然打开了,进来的是端着食物的卡尔文。
为了让安娜贝斯一醒就能吃点东西,他每天清晨、正午和傍晚都会亲自动手做饭送到她的房间内,可先前一连几天都没见安娜贝斯转醒,每一次自己打开门,看到的只是她仿若睡着的脸庞和身旁桌上已经凉透的食物。
他很担心妹妹的情况,自责和愧疚使卡尔文整个人看上去沉郁而忧愁,此刻见到安娜贝斯居然回光返照般站在床头,内心的激动自是难以言喻——
“你身子才刚好,别站着,先吃点东西吧。”
说罢不顾安娜贝斯做出反应便将她按在床上,又把手中的盘子递给她,今日的早餐依旧是培根煎蛋。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我当时不是...”
任凭安娜贝斯怎么回忆起沉睡前的一幕,脑海中就仿佛站在秋露时节的霍格沃兹岸边隔着层层乳色白雾望向远处的小岛一般,浓稠得根本看不清,如果尝试强行渡河过去,还会有种莫名的凝滞感,好似有巨大的阻力。
而卡尔文的目光则从方才的惊讶转为担忧,他的注视让安娜贝斯有些无所适从,只好先拿起刀叉吃了一口盘中的食物。
“我知道你想问的事有很多...你先吃,我慢慢讲。”
卡尔文叹了口气,只好将先前同父母商量的结果和说辞尽数告知给安娜贝斯,但由于近期父亲极度反感索恩斯特家族,封锁了一切的信息传递渠道并加强了庄园内的戒备。
他得不到岚的任何消息,只能自行斟酌着将事件较为完善地圆回来并尽量不让她起疑心。
所幸,安娜贝斯最终也接受了卡尔文口中的“事实”——
自己在告白那天跑回霍格沃兹后,无意间得知了塔莉亚的事,而安娜贝斯的记忆之所以只停留在跟随她看到了那棵巨树就戛然而止,卡尔文则表示当时的她由于无法面对这个真相,极度的紧张、疲惫和自我怀疑导致了诸如事后失忆的应急症状,最后晕倒在了现场被同学带回医务室。
而后卡尔文还将安娜贝斯在此期间昏迷时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她,包括后期查出塔莉亚被诬陷的事,以及先前导致霍格沃兹学生失踪等案件的幕后主使被魔法部抓捕归案的结果。
听着这些令人心惊胆战的陈述,安娜贝斯的表情也一再变化,到最后握紧了手中的餐具,开口喃喃道:
“所以...是我害塔莉亚被开除的?”
她颤抖的目中泛起一片晶莹,让很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面对安娜贝斯反应的卡尔文一怔。
他本以为安娜贝斯在经历了这些事后早已恨透了塔莉亚,也不会去在意这个结果,可没想到...
“不...别担心,霍格沃兹早在罪魁祸首被捕后便送信给塔莉亚的亲属允许其下个学期继续在霍格沃兹就读,只不过...最后授意让塔莉亚不再回去的人,是她的祖父。”
安娜贝斯在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后还是有些怔然,但心中明显好过很多了,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她家族的人最终还是决定让她不再来霍格沃兹读书。
但眼下自己心底没有了最初担忧的事,她才终于放松下来接受了这一事实。
可不知为何,方才卡尔文告诉她真正的罪犯名字时,安娜贝斯没来由地心下一颤,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极度的恐惧和不安感蔓延全身,知道前因后果的卡尔文察觉到她唇角颤抖面无血色,只好狠心压下深深的愧疚感,说出了那句善意的谎言:
“可能还是没休息好,我去告诉父母你醒来的事,先躺着吧。”
随后他起身出门,门扉闭合的那一刻,脑海中回响起当时医生的嘱咐——
“她或许被下了一种很古老的禁制,该咒语源自于‘一忘皆空’咒的变种,施咒者通过使用某个关键词封印了这部分记忆,而且这段被锁住的记忆往往和解开它的关键词有着很深的联系,如果找不到的话,就永远都不会想起来。
”
......
如今去纠结如何解开记忆禁制并不是首要之事,何况一想起那段回忆中安娜贝斯所遭受的痛苦...卡尔文就深深地蹙眉,最终决定把这件事搁置不顾。
或许吧,很多时候遗忘才是最好的良药。
然而此刻在级长办公室,安娜贝斯惶恐不安的反应很明显意味着那道禁制已经被解开了,关键词居然就是“茉莉花”,这段被封尘的过往在经历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终于水落石出。
在场的卡尔文在紧张和担忧之余,正考虑着要如何向正在椅子上陷入沉默的安娜贝斯解释这一切,身旁的岚突然开口了:
“安娜贝斯,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么,有事需要和你作沟通。”
几乎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岚,除了卡尔文紧张之余面带不安的神情外,向原则一直仿佛局外人般拿着一束茉莉花不明所以地围观。
“好,我们可以聊聊。”
“安娜贝斯,岚,你们...”
卡尔文正想说些什么,却瞧见安娜贝斯正皱着眉抬起疑惑的目光朝自己看来,她虽然没有当众发脾气,但那张脸上的神情很明显地表现出不悦。
记忆彻底恢复后,她已经在怪罪自己当初捏造事实的经过了...
于是卡尔文只好垂头丧气地沉默以示同意,随后看着岚和安娜贝斯到另一间封闭的室内并关上门。
而就在他叹了口气坐下以手抚额之际,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那个...我能不能问个小问题?”
卡尔文闻言抬眸,原本疲惫的目光在聚焦到向原身上时,又恢复了当初第一印象中那般精明而带着探究之意。
“你想问什么...”
“就是,你和岚还有安娜贝斯是不是,有什么过往?”
其实不怪我这么突兀地问起三个人的事,毕竟自己比他们要晚一年多才入学,很多事都不清楚。
但下意识的,我总感觉安娜贝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与此同时还感觉这次审讯相当无聊,探讨了半天,自己身上的迷情剂药效也没得机会解开...
头一回我感觉自己坐在这就好像那个窗户边上的盆栽,明明是受害者却什么都不知道,妥妥的倒霉蛋,大冤种。
“你想知道的事,我无可奉告。”
卡尔文的话将我方才有些游离的思绪拉回,我看着他漠然的面色,登时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好吧,我闭嘴...”
随后干脆低头把玩着手心的茉莉花,等着隔壁屋内的安娜贝斯和岚出来。
可正当我专注地观察了一会花心和花瓣上的纹路后,刚想要抬眼瞧瞧级长办公室窗外的景色,视线却冷不防撞上身旁那双棕色的眼睛...
这位兄弟该不会,从方才起就一直暗中观察打量着我吧。
不知为何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干脆捏着手中的花站起身打算走到窗台透透气,想要缓解下和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独处一室的紧张感,却在刚站起走了几步路后突然被他的身影挡住——
卡尔文俯视着我,那张脸在背光的阴影下显得有些森然,虽然还没有达到岚那么高的海拔和强烈的压迫感,我还是咽了口气有些紧张地退后并打算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往窗台。
我下意识认为是自己无意间挡了级长的路。
可随后他的反应证明我的猜想完全错误,他似乎正是冲着我来的——
那双眼睛打从一开始就粘在我的身上没动过,甚至径直挡住了我掉头的路线,除了身前的卡尔文,我的背后仅有一个高大的书架。
“级长...那个,我只是想去窗口看看,不会逃走的。”
可他似乎根本没听到也不管我战战兢兢的回答,只是一昧地靠近,把我和他之间的空间再度挤压得仅剩数十公分,只要稍抬起头,正对的就是他的脸庞,以及那双黯淡的眼眸。
那一刻我的大脑仿佛宕机了般,滑过荒诞的想法:
难不成自己最终得栽在这兄妹俩手下??
而正当我颤抖着瞳孔不知所措时,卡尔文的声音突然响起,刻意压低了几分音量,刚好处在只有我和他能听到的距离内——
“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关于岚的一切,和他的过往...”
那句话带着一种奇怪吸引力,配合他压低的声线蛊惑着我的大脑。
能知道岚的过往?
注意到向原垂眸陷入思考的神情,卡尔文再次低声开口,看着身前被自己逼到角落里的那人双目中摇荡的银辉:
“只不过你也得告诉我,自己和岚的一切过往。”
......
我并没有注意到卡尔文此刻正在打量自己的反应,只是回忆着和岚相遇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那些糟糕的,令人哭笑不得的经历。
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这位级长如此兴师动众地用作交换,很明显他要说的事比我的重要太多了,这比亏本买卖让我相当不解。
更何况,我也没那么在意岚的过去,他那种人...性格又恶劣,说话还带刺,多半是没什么好事可以听。
我对别人的八卦和那些破事一向没兴趣,或许这也是造就了自己没什么朋友的悲惨局面的主要原因。
但在经历了先前诸多事后,我越发肯定了“不要盲目去凑热闹”这句至理名言的重要性...
于是,最终考虑好结果的我正要开口拒绝,身后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岚比安娜贝斯更早一步踏出房间,正低头在脑海中整理着方才得到的信息,结果刚抬头,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向原被卡尔文堵在书柜角落里...二人看上去甚至没有丝毫强迫和反抗的动作,待在最里面的那个混小子更是安静得好像死了一样。
“卡尔文,你们在做什么?”
他皱起眉头,迅速过去扯开卡尔文,看到向原正缩在角落里一脸茫然,那双银灰色的眸子里明晃晃地透出无辜的神情。
随后岚将质疑的目光看向前者,眼中是如有实质般的阴沉,只是更多的还有怀疑和不解。
仅仅是同安娜贝斯在里面询问了不到十分钟,他们怎么就又牵扯上了?
而我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岚打断,只好看了眼他又看了看卡尔文,注意到后者正保持沉默时,便想要从另一侧被岚强行打开的豁口逃走,却被身旁那道冰冷的声音喊住:
“别急着走...我还没问清楚。”
出于对他淫.威的惧怕,我应声转头,对上的正是岚那双阴沉的黑眸,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同时也反应过来为何卡尔文在当时要那么做了,无非是想暗中和我协商罢了。
而越过咄咄逼人的岚,身后是卡尔文警告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扫而过...最终还是选择乖乖闭嘴,这俩我谁也惹不起。
岚没能得到我和卡尔文之间任何一个人的回答,此刻身上的气势也莫名压抑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距离这里几步远的地方,压低视线注视着某个角落,似乎在刻意不去看我们俩,而那眼神就仿佛要把我和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一旁刚进屋的安娜贝斯也才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她望向那三个人,原本和向原走在一起的岚此时离他们远远的,还一脸阴沉,而自己的哥哥居然一改先前的疏离态度,好似还和向原聊了起来,二人之间的距离都拉近了不少。
正当安娜贝斯这么想着,一旁站着沉默的岚突然开口道:
“先告辞了。”
随后径直往门口大踏步走去,察觉到身后的人还没有任何动静,他转头睨了一眼正在发呆的我:
“还不走,就这么喜欢被堵在里面?”
我闻言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摇头,随后在他逐渐眯起的眸中立马反应过来跟上了脚步,同时从身后把门带上,就这么和岚离开了级长办公室。